红苏烟软包多少钱一包(【惠州文脉·花地西湖(第1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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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惠州文脉》6月24日版面图

听取蛙声一片

□戚思翠

呱呱呱……晚间,公园散步,忽听蛙鸣,循声望去,是自前方池塘里传来的。这突兀的蛙声,让我在刹那间有个错觉,恍恍惚惚中以为身在故乡。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童年是在蛙声里度过的。蛙声对我而言,多么熟悉,多么亲切。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蛙鸣声总是不厌其烦,不离不弃,如影随形。一到夜晚,我都是枕着蛙鸣入睡的,梦里还萦绕着稻禾的清香。这蛙鸣声就是我童年的音符,它亦如母亲的摇篮曲。老家在苏北里下河腹地,鱼米之乡。在乡村四季如画的乐章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蛙鸣。蛙声从沟渠、溪涧、池塘、湖畔跳出来,如同一季季生长的庄稼。这些和庄稼荣辱与共的精灵们,无论是在细雨敲窗、梧桐滴漏的春晚,还是月挂高空、星光闪烁的夏夜,在草屋四周(甚至家中),在河岸田野,在草丛林间,那清亮的蛙鸣时而激昂高亢,像嘹亮号角;时而浅唱低吟,似河水潺潺;时而此起彼伏,如交响演奏。蛙声夹带泥土气息,一声声点缀着庄稼人的梦呓,覆盖着一片片田野,烘托着一座座村庄,浸润着一汪汪水域,让三月芳菲,四月清明,五月葱茏,六月葳蕤。蛙们宛若一支宏大的演唱队,在天地间上演着一部妙不可言的自然协奏曲,使万籁俱寂的夜空荡漾着美妙的旋律和生命的洇润。

那年代,我家屋后有一偌大的藕塘,现在想来真是个百宝塘,它四周长满绿色植物,艾蒿、菖蒲、黄花菜、无花果、茭白等。塘里面是应有尽有的水生动物,长鱼、甲鱼、泥鳅、田螺、蛤蜊、螃蟹、鱼虾等,一年四季诗情画意,美不胜收。而青蛙是荷塘里的“音乐家”。春末夏初,一场雨后,到了夜晚,荷塘便成了青蛙的舞台。开始是一声蛙鸣,仿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领唱”,而后更多的蛙鸣应和,响起了一片蛙声。祖父一边咳咳哄哄,一边磕着长烟斗说,夏天真来啦,蛙们都吵得这么厉害了啊。藕塘北面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秧田,每逢夏日雨后或夜晚,我们一群孩子常蹲在塘边或田埂观蛙逗趣,看刚出洞的大青蛙仰着脖子“正襟危坐”,白白的大肚皮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两边吹起两个大气泡,一张一缩的。也没见它张嘴,就发出“咕-呱呱”的叫声。顽皮的堂弟企图伸手去触摸那泡泡,谁知青蛙“呱”的一声,跳进水里,屁股还射出一道“白狐”(蛙尿),喷了堂弟一脸,引得小伙伴们一阵狂呼、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甚至有人笑得掉进藕塘里,还趁机“捞”了美鲜。

那年代,夏夜常跟哥哥们一起去秧田看他们捉黄鳝、钓青蛙,后终被爷爷发现,没等我们解释清楚,每个人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爷爷说,记住,青蛙是益虫,吃蚊子吃害虫的,不能害它们,说着,把钓来的十几只青蛙全部倒进屋后藕塘里。其实,哥哥们钓青蛙只是一种娱乐过程,也是与青蛙亲昵的一种方式,决不会加害青蛙,最终会让青蛙回归大自然的。祖父还告诉我们,青蛙是人类的好朋友,是农田卫士,蛙声又是天声。青蛙叫,雨水到。天气久旱不雨,蛙声呱呱,是催老天爷好下一场及时雨了。大雨滂沱,蛙声阵阵,是叫老天爷请龙王收工。那时在乡野中行走夜路,有蛙声相伴,就不用害怕,妖魔鬼怪是近不了身的。所以青蛙也是我们儿时的好伙伴,情同手足。有时家里来了青蛙,一律视为“贵宾”。偶尔亦逗它玩会,给它喂虫吃,用红线轻轻系它腿上做记号,下次它会如期而至。但若不慎碰疼了它,它会发出“咕咕”怪叫,吓你一大跳。那时,不知有多少回,我们从蛇嘴里救出了青蛙“兄弟”呢。

那年代,我们女孩儿更喜欢手拿淘箩子捕捉小鱼小虾小蝌蚪玩。把小蝌蚪从河里舀上来,放入水盆或水桶中,用手捧一捧小蝌蚪,柔柔软软的,嫩嫩滑滑的,既可爱又好玩。但在玩的过程中,决不害死小蝌蚪。眼看小蝌蚪们玩累了,赶紧“放生”。小蝌蚪在苏北老家叫蛤蟆仔子,就是小青蛙。而古人称小蝌蚪为“活东”,唐寅在他的《和沈石田〈落花诗〉》中,记载:“向来行乐东城畔,青草池塘乱活东。”这里的“活东”就是小蝌蚪。还有朱彝尊《河豚歌》:“河豚此时举网得,活东大小同赋行。”所以,母亲常常提醒唠叨说,小蝌蚪是青蛙的孩子,长大了就是青蛙,一只青蛙每年吃成千上万的虫!一回,我不小心玩死一只小蝌蚪,被母亲看到了,罚我跪了“半天”。从此,我再也不捉小蝌蚪玩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蝌蚪”。

那年代,天气特热,蚊虫甚多,难以入眠。母亲们一边轻摇蒲扇扇风赶蚊子,一边随着窗外阵阵蛙鸣的节拍,哼唱“田鸡叫,好困觉”的童谣,催幼小孩儿快快入睡。而很多人家常常是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乘凉、就寝。场头地边是清幽的小河,碧绿的秧田,都是青蛙的天地。乡亲们挨家挨户地在场上放两张长凳,将两扇门板搁在板凳上,再铺上条席。吃罢晚饭,便燃起数个蒲榔头(驱蚊草),大人们聚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议农事,说家常,小孩们嘻嘻哈哈做游戏,追逐流萤,将捉到的萤火虫放进玻璃瓶中,看着萤火虫一闪一闪的……犹记那年中考前夕,素来爱听青蛙吟唱的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后来,不知何时,呼呼大睡,且一觉至天明。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晚,父亲几乎未睡,手拿竹篙驱赶青蛙……但青蛙硬是“认家”,待我考完试,它们又都回到藕塘里,依旧“蛙声作管弦”。

一晃数十年,我却成了一只“老青蛙”,生活在异地客乡的水泥森林里,再也见不着青蛙影,更听不到蛙鸣声。每到夏天,尤其是夜晚,叫卖的喧哗、车鸣的刺耳、马路的嘈杂,听觉无处遁逃。于是,儿时记忆中的蛙鸣声,在内心会滋生出一种乡愁的无奈与惆怅。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对岁月的眷恋和对故土的缅怀会弥漫在时光的驿站,这或许是我这个所谓城市人对乡村永远的精神皈依。那日,我在菜市场买菜时见到默默无闻的“牛蛙”,暗暗发问:它们会不会就是我童年的青蛙的“化身”?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暮色四起,又闻蛙鸣,我仿佛嗅到了鲜活本真的乡土气息。听着听着,情不自已吟诵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此刻我在琢磨:应是先有一片蛙声,而后再有稻花香丰年吧。对于农民而言,在田野里“听取蛙声一片”,换来“稻花香里说丰年”的五谷丰登,都是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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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人家 汤青 摄

红花湖捡跑

□曹 杰

湖如宝镜雨初晴,

碧道相邀结伴行。

自是捡跑能健体,

渐成风尚助文明。

衣襟共染青峰色,

草木更滋脚步轻。

迈入人生新境界,

心中天地亦澄清。

橘香

□夏 杨

每年新橘上市的季节,我总忍不住要买些回来。我喜欢新橘的味道,尤其是刚刚剥开时,还连着青黄的皮,一种独特的清新气息,就弥散在空气中。

更重要的是,我有一种奇妙的体验,一闻到这种气味,就如钥匙转动锁芯,能突然打开一个尘封多年的时光仓库。一瞬间,我在长江三峡橘林中居住的点滴记忆,就渐次复活,一幕幕铺展在我的眼前!

那是年少的时光,娴静的时光,充满幻想的时光。那时学业将成未成,人生、事业、爱情都尚在憧憬之中。未来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停留在午后的阳光下,随风摇曳,充满无限想象!

大学的三个多月专业实习时间,我是在长江三峡度过的。长江沿岸多橘树,生于秭归的屈原当年能写下“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的《橘颂》,显然是对这种果树太熟悉太有感情了。当时我们借住的小村庄,就在一片橘林中。这个只有零星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就挂在巫峡北岸的山坡上。村子距脚下的长江,也就是一望之距。当然,看着很近很近,但要沿着山势往下走,要想走到水边去,那要走上好一阵子。

我们刚来时好奇,有兴致时就走去看江水。每次往返一遭,都累得气喘吁吁。首先,要穿过橘子林,这个容易且惬意;接着要兜兜转转穿过各家开辟的、石头围起来的山坡菜地;然后是大片的乱石滩,大石头有几人高,穿过石滩就到了壁立的断崖边;找一处缓些的山崖攀援而下,会到另一个石台,然后继续寻路向下走,距离脚下的江水就越来越近了……

但真要继续攀援,一路攀到水边去,半小时、四十分钟的时间总要花的。所以除非要赶江船去巫山县城,村里的人一般不会浪费体力走到水边去。因为你若只是想看风景,你去或不去,大江就在脚下。就算是站在村主任家(我们借住在村主任家)二楼的平台上看脚下的大江,和走去半小时到山崖上看到的,差别也并不甚大。

乡野多闲暇,这半年的时光里,我时常溜出去,在走不到尽头的橘林里转悠;有时去大山褶皱的峡谷中捉虾捉蟹,或和同学一起到溪流的水窝里游泳;有时也溜到乱石滩上去,爬上嶙峋的大石,身披暖阳,看江涛与航船,听汽笛呜呜……

更多琐碎的时光,是站在楼顶平台上,听江风、看雾霭,感受山河远阔。对面的江岸,是断崖式拔地而起直插云层之上的山体。巫山出了名地多云雾,尤其是阴雨之日,或平日的早晚时间,半山腰里总缠绕着丝带一样的云,有时的云丝丝缕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动。山在云雾之中,时而半掩真面,时而完全躲起来,只留下一线灰黑的轮廓,真如一位笼着轻纱的羞涩女子。这里自古就有巫山神女的传说,大概就与山多云多有关。

阴雨天闲久了也无聊,有个兄弟把出发那天一时兴起带上的吉他拿了出来,空闲时就坐在楼上、对着下面的小院拨弄两声,引得左邻右舍的小姑娘、小孩子循声而来。这倒鼓励了弹奏者的兴致,原本并不怎么会弹的他,经过这段时间的闲情投入,也能完整地弹拨出几首曲子了。

我的手笨,只喜欢宁静地看看书,写写文字。兴致来时,喝点小酒。每周老乡坐船下巫山县城买菜时,我们总会央求他多带回几瓶迷你装的小酒回来。兴起时就抿上几口,也不需要下酒菜,因为这里不缺橘子。剥开橘子塞进嘴里,继续看书或看风景。

橘子的品种多,累加在一起,显得成熟季节超长,从秋天到冬天,绵延好几个月。我们刚来时,早熟的品种已经青中泛黄,而我们走时,早已漫山红遍。热情的老乡家里没啥东西,就经常送一些新摘的橘子来。带队的老师也大方,谁家有好的品种成熟,就让他们几箩筐几箩筐地挑来,一股脑全买下,堆在院子里,大家按各自所需随便拿。

村主任家的院子里也有几棵橘子树,当全树挂满红灯笼的时候,他大方地用手一指,“这两棵树都归你们了,随摘随吃,树上熟,最新鲜”。我们也不客气,走到楼下,抬手就摘。橘子刚才还长在树上,几秒之间就已摘下、剥开、塞进嘴里,那份独特的清香,至今萦绕脑际。

大概,那三个多月的时光,我把半生的橘子都吃完了吧……

从三峡回来后,很快毕业离校、工作、成家,一头扎进茫茫人海,随着时代大潮沉沉浮浮。霓虹深处,时常会想起、提起那段橘林中的岁月,但却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重返那里。如今的我,在城市里辗转奔波20多年后再回望,常感慨在巫峡的那阵子,正享受着人生转折前的片刻宁静。那时候时间的流逝如此缓慢,每一刻都似从指缝间滑过,清晰可感。在这样的宁静中,此前20年的时光也在慢慢沉淀,感觉生命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澄明、通透!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历程,也自那三个月后被天然分成了前后两段。前面是童年至少年、青年的年少轻狂,后面是走出小世界迈向大社会的碌碌奔忙,再不曾停下脚步。而那段时光的记忆,愈加显得珍贵。如此想来,那无疑将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已不再年轻。阅历虽在增加,心身却日渐疲累。而那些难忘的时光中的点点滴滴,都留存在记忆深处。对我来说,拥有那段橘香氤氲的时光,岁月更添了几分宁静美好。偶尔回望时,还能给奔忙中焦躁的心灵带来片刻滋养和抚慰。

昨夜做了个梦,恍然又回到了那片生命中的橘林!

肥猫探长萌萌哒

□王 慰

灰灰是一只公狸花猫的名字。名字是作为资深猫妈的老婆起的。老婆交给我的任务是照顾好它。

灰灰来家的时候才一个月大,小脑袋,小耳朵,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真萌啊!它喜欢歪着头盯着人看,跟它对视几秒后,先眨眼的准是我,瞅它那双大眼睛累啊。9个月后,灰灰就由萌转肥了,从刚来的细长条长成了大骨架、屁股圆圆、肚皮上有块肥肉的胖猫咪,腮帮子两侧也鼓了起来,看起来很壮实、两眼晶莹剔透、身上油光水滑,跑起来虎虎生风,像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猫越来越肥说明咱家伙食好,可它的好奇心也是与日俱增。现在家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件东西都逃不过它在好奇心驱使下的“探索”。可是它的“探索”在我这个新手“铲屎官”眼里就是捣乱。我跟在它后面保驾护航,防止它磕磕碰碰,茶几上的果盘、沙发上的坐垫、厨房的扫帚、簸箕,甚至垃圾桶都成了它的“玩具”,它最拿手的节目是拱着塑料小板凳制造刺耳的噪音满屋子溜达……

一旦制止它的胡闹,定然换来小家伙的“抗议”,嗓门奇大,声音尖锐。它的“妈妈”来了肯定要护犊子。我只好十万火急地找来它的玩具,转移它的注意力,然后抱它去另一个房间玩,局势立马平静。我给灰灰买了很多宠物玩具,比如摇铃、皮球、仿真鱼、仿真老鼠,基本上每件玩具在它手里只能保持几天的新鲜劲儿,其后喜爱的程度直线下降,直到被“无情”地扔到一边,再也不搭理。

这天,我买了一个玩具手机。它功能简单,操作容易,按不同按钮就会响起不同的音乐,五彩灯光透过屏幕闪烁,造型炫酷。我想,对一只智商相当于两三岁小孩子的猫来说,应该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吧。灰灰见到新玩具后,果然充满好奇心,乖乖蹲在沙发上,像“手机控”一样沉迷。我这个忠实的“铲屎官”守在灰灰身边看电视,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倒也轻松自在。每天的休闲时光都能如此和谐相处,该有多美妙!

不过好景不长,灰灰又转移目标了,这次被它盯上的是我手里的新遥控器。灰灰“缠”着要我手里的“玩具”,我不给吧,它就闹,给吧,这家伙一顿操作猛如虎,要么关机、要么静音、要么电视节目频繁切换,确实讨人嫌……我便找了一个拆下电池的旧遥控器给它玩。灰灰一只爪子按住旧遥控器,另一只爪子在这个按钮上杵杵,那个按钮上摸摸,看它专注“研究”的样子我乐了,还真像个“研究生”呢。至于研究成果嘛,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发现灰灰很喜欢看广告和天气预报。好几次,电视剧插播广告或天气预报结束时,我拿起遥控器调换电视节目观看,这时候,灰灰扭头看看我,又盯着电视机,反复几次,似乎发现了某种关联。灰灰突然“开窍”了,对旧遥控器不感兴趣了,因为旧遥控器无论怎么操作,指示灯都不亮,也就没有遥控电视节目的功能。它跳上茶几,乐此不疲地摆弄新遥控器,每按一下按钮,红灯就闪一下,在歪打正着的情况下,可以遥控电视换台,这的确是个好玩的、神奇的玩具。虽然一只猫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真正的奥秘,但这份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也是值得我们人类好好学习的呢……

我时不时把灰灰的各种玩玩具的小视频发到朋友圈和猫论坛,众多猫友纷纷打出一串串惊奇的表情符号,文字已经无法表达他们的膜拜之情了,我得意地回复他们,它的名字叫灰灰,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动画片《黑猫警长》,所以我给灰灰起了个绰号——肥猫探长。

现在啊,灰灰在我朋友圈里、猫论坛上的名头越来越响,江湖人称“肥猫探长萌萌哒”。

紫苏,紫苏

□朱盈旭

紫苏,像一个女孩的名字。紫苏,紫苏,唤起来,有一股清香在唇齿间袅生,像噙了一口香气,欲吐不吐。

书上说:紫苏,植物界,被子植物门。

可我一直认为它是名字叫紫苏的女孩。穿盘扣的绿紫上襦,青色的布裙。包一方头帕在垄上走,提一篮兰花或萱草,身前身后有深深浅浅的晨曦笼着,一副有了婚期的悠悠清欢模样。

一种植物居然叫这个紫苏的名字。太美了吧?又甜又清美,像一阕宋词,里面有一个亭亭姣丽的女子,乡下妹子,被露水洗过的村姑,家里必定有个读过私塾的长辈,才从一堆字里挑出个小令般的名字。

那日乡间遇紫苏,一下子被它的名字惊艳到了。舌尖与文字,都想把它亲昵,如抱一个清秀的女儿入怀……

大片的紫苏在田野上。

那个种植紫苏的村子,像宋词中的村子,像东晋时的村子。

种田的老农,不是苏轼。他谪居时,有了一道东坡肉。飘了一千年的肉香。他不如种紫苏呢,多好!像养了一个叫紫苏的女儿。不行,苏轼喜啖肉。

陶渊明倒是喜欢植物,可他开荒南野,喜欢种豆,种桑麻。虽然草盛豆苗稀。他方宅十余亩,喜欢栽榆柳与桃李,喜欢修篱种菊。他也没有种植紫苏。

苏轼与陶渊明为啥不种一片紫苏呢?如果种了,他俩的那截田园光阴,一定有了《诗经》里的草木香,药草香。

种一片紫苏多好啊!单为这名字,我若为农半日,定要亲手种下一片。

眼前的这个小村却种了浩渺的紫苏。

站在垄上望一眼,心里就鼓满了喜悦,像鼓满了帆的小船。紫苏的田野是起伏的浪吗?像小舟一样扑进那绿绿紫紫的浪里去,染一身紫苏的芳香。干脆,做一株紫苏更好!

此时的大太阳像在吐火。想揉皱紫苏么?紫苏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热的,有点软。却低低地含着张力,更像筋骨柔韧的女子。

一截镂着雕花的粉墙,像江南人家的民居。有亭子,像鸟翅,却不叫翼然亭。叫观花亭。直截了当,很民间,一点也不矫情,不小资。

紫苏,是那个古旧小村的经济来源之一。

热气蒸腾里,紫苏在观花亭与粉墙的后面。相较于芳邻,它们低调又婉和,像小家碧玉。香玫、芍药,像刚刚谢幕的旦角,尚有残脂淡粉隐隐约约,不甘心。菊,像垂髫,七八岁的嫩女公子,只穿青裙,未施脂粉,只等八九月份的成人礼。

此时,是紫苏的天下。

徘徊丘垄间,在村民的眼中心里,紫苏是个宝啊!像个乖巧懂事又把家做活的女儿,带给父母的,都是美好!

劳作了一天,从地头顺手掐一把绿紫叶的紫苏,小厨房里打几颗柴鸡蛋,炒一盘夏天的紫苏鸡蛋,止咳化痰。留几枝,给老人煮一碗紫苏汤,可以缓解便秘。紫苏性温,细心的妇人给着凉的孩子煮一碗紫苏汤,发汗,很快就会解表散寒,当然,生姜是绝配,像夫妻。

紫苏像妙手娘子,还能行气和胃,还能理气安胎。煎炒,煎服,一点不复杂。种紫苏的农人,无论男女,都是医者,随口能说出一二,随手能做出两道饮与食的小偏方。

等阳光钝下去,热气慢慢收敛了火性。我们在紫苏田里慢慢穿行。

黄昏时的紫苏,像热情又羞涩的乡下妹子,它的裙子好美丽啊!像绿与紫暧昧痴缠时,再也洗不明的清白。朗朗的绿紫,洋气得很呢!

紫苏有一种独特的芳香,像来自异域清宫的香妃,那么的香。轻轻掐一枚卵形的叶子,叶背的柔毛便跟你的手指亲昵不休,投怀送抱像要黏上不走似的。香气浓艳,放鼻端深嗅一口,五脏六腑有一种被陡然侵略的昏厥感。

同行的姐姐掐了一把,带回去。她说,和肉煮,可增加肉香。她还说,紫苏结果,种子炸出的油,名苏子油。也可食用。苏子油,听听就好美。想起名儿叫苏子的姑娘。

我没见紫苏开花。但看见小村的粉墙上有紫苏花的照片。钟形的花冠,花开白色至紫红,像一串风铃,缀满叮叮当当的小钟。摇动时,像调皮的孩子手执风铃满村跑,扰得朝夕都喧腾。

紫苏结子。像俏妈生俊孩。小坚果近乎球形,灰褐色,五官细致。村人如数家珍:子能镇咳、祛痰、平喘、发散精神之沉闷;梗有平气安胎之功;叶供食用……

垄上紫苏,风华正盛。

我心中的紫苏,因了它的名字与颜色,香气与药效,总觉得它是从宋朝穿越而来的女医。惜老怜贫,一双妙手,专为小民回春。宋人章甫有《紫苏》诗,诗人像钟爱一位女子一样地爱着紫苏:

紫苏品之中,功具神农述。

为汤益广庭,调度宜同橘。

紫苏,紫苏,惊艳的名字。像一幅清新得犹有露水香的风情画。还有白苏、青苏、红苏、黑苏的别名。它们像一队各怀使命的药香女子,在清平之世,叶花梗香子,全捧给民间。

有紫苏的每一天,都美得像悠扬的民歌。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朱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