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piāo),西汉皇室的馆陶长公主,是汉文帝有史料记载的两个女儿之一,窦皇后唯一的亲生女儿,汉景帝唯一的同母姐姐,同时也是汉武帝的姑母兼岳母。汉唐时期,人们经常以公主的封邑所在地来称呼公主,历史上被称为“馆陶公主”的,皆是食邑封在馆陶县而得名的。
董偃,一个卖珠女人的儿子,偶然机遇,得公主召见。按说一个倒古董的小贩之子是不得近公主身畔的。但无奈他是帅哥,这情形就不可等闲视之。董偃十三岁时,跟随母亲出入守寡多年的窦太主家,窦太主见其容貌俊俏,遂留于自己府中,教其读书、写字、相马、驾车和射箭。董偃为人温柔可爱,窦太主十分喜爱;因为他与窦太主的关系很好,各位公卿贵族都与他交游,称其“董君”。
这本来是汉宫中的丑闻,可是,后来汉武帝却让这件事合法化了。为什么呢?
汉武帝的陈皇后是窦太主的女儿。陈皇后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性格骄纵率真,且有恩于武帝,不肯逢迎屈就,夫妻裂痕渐生。兼之岁月流逝,却无生育,武帝喜新厌旧,厌弃于她。《汉书》记载:武帝得立为太子,长主有力,取主女为妃。及帝即位,立为皇后,擅宠骄贵,十余年而无子。
汉武帝不甘心专注于这不能生育的陈皇后,于是,在后宫中大兴宠兴事业。陈皇后眼看着妃子们如卫子夫等怀孕,心里生气,不由得生出一桩桩是非来。比如,“巫蛊”案,有个女巫叫楚服,她对阿娇说,自己能够让帝王回心转意重新对阿娇好。于是,皇后日夜祭祀,炼制丹药服用。楚服则穿着男子的衣冠,与陈皇后一同饮食寝居,相爱如夫妻。汉武帝听说以后,深查巫师与皇后之罪,诸多妖蛊咒诅,女扮男装与其他女子淫乱之事皆查处。同时,飞快将阿娇打入冷宫。
陈皇后的母亲窦太主自恃当年护驾有功,曾几度想协助女儿反抗,扳回一局。但汉武帝早知这位姑姑的故事,他略一思考,妙计油然而生。那天突然造访公主府。于是,出现了下面的一局——
有一次汉武帝亲自到公主府中,公主拜谢,寒暄已毕,还没有坐定,汉武帝就问姑母:“我想拜见一下主人翁。”(《汉书·东方朔传》:上曰:“愿谒主人翁。”)公主听了,赶紧下殿,去掉耳环首饰,伏地请罪。她说:“我行为无状,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该当死罪。陛下没有把我抓起来交给有司审问,已经很宽大了。死罪!死罪!”汉武帝让她起来。公主赶紧收拾好簪环,到东厢房把董偃引出来,一起磕头请罪。汉武帝并没有怪罪董偃,还赏赐给董偃衣服、帽子。公主摆筵,请汉武帝入席,亲自为皇帝奉食进觞。当时,董偃见皇帝不自呼己名,而称他为“主人翁”大惊且大喜。汉武帝见了他这副形状,则大笑,饮宴甚欢。宴罢,董偃贵宠之名,天下皆知。
从此以后,窦太主不再敢与汉武帝过招,任凭女儿陈皇后让汉武帝发落。而汉武帝虽然在后来渐渐让董偃没有了热度,但到他死后,居然让他与与窦太主合葬于霸陵。这至少体现了他对姑母的理解与体谅,其来源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民间古典哲学。感觉上,他在答谢姑母在他废陈皇后上的让步。虽然表面看去有些肮脏,但在这笔政治交易里,多少还是有些人的体温的。如果一刀乱砍下去,玉碎宫倾,鲜血迷蒙,那就更没有人味了。让步,有时也不失于一种智慧。(作者 关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