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世界杯法国(地球局丨法国大选决战:“马”到成功,还是悬崖“勒马”)

记者 赵恩霆

法国总统选举决胜轮投票将于24日举行,4月10日第一轮投票后的民调显示,现任总统马克龙和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领导人玛丽娜·勒庞在决胜轮可能分获得大约51%和49%的支持率,这与2017年大选时马克龙以66.1%对33.9%大胜勒庞不可同日而语。是马克龙成功连任,还是勒庞改写历史,在此一举。

上周六,巴黎爆发了一场30多个组织和工会参与的上万人示威游行,示威者高呼“不要马克龙,也不要勒庞”。巴黎索邦大学一名学生说:“我们厌倦了总是不得不投票给两人中不太糟糕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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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龙和勒庞的竞选海报。(新华社)

【民调形势向好】

法国内政部11日公布的总统选举首轮投票结果显示,马克龙获得27.84%的有效选票,勒庞以23.15%的得票率位居第二。2017年5月14日,39岁的马克龙就任法国总统,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当时,他面对的是正处在十字路口的法国和欧洲,经济复苏乏力、安全形势严峻、社会矛盾集中爆发,传统政党遭遇极右翼和民粹主义势力的强力挑战,欧盟改革和一体化进程遭遇瓶颈。

马克龙在2016年出版的自传体《变革》一书表示,要“重塑法兰西”,“重振法国”。打着变革旗号上台后,他大刀阔斧地推动改革。在经济和社会领域,马克龙上台后陆续推动出台新《劳动法》、国有铁路公司改革、失业和退休制度改革、医保改革以及税改和能源转型计划等,其中税收改革一方面给富人和资本减税,另一方面也给贫困和低收入者减税。但上调燃油税成为2018年底至2019年上半年重创法国的“黄马甲”运动的导火索,那次大规模抗议活动是法国50年来最严重的骚乱,马克龙最后不得不叫停上调燃油税。

在政治领域,改革涉及行政、立法和司法机构,马克龙去年4月宣布关闭母校法国国立行政学院,以一所新的“公共服务学院”取而代之,以此撬动高级文官和公务员制度改革。法国国立行政学院堪称“法国精英的摇篮”,除了马克龙,德斯坦、希拉克和奥朗德三位前总统也出自这所1945年成立的高校。此外,该校校友还包括现任总理卡斯泰等多位总理,以及许多内阁部长、企业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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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街头的“黄马甲”抗议活动。(资料片)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迟滞了马克龙的各项改革,迫使其全力应对疫情。2020年至2021年,法国至少进行了三次全国性大规模封锁,经济备受疫情拖累,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GDP)萎缩了8.3%,创下二战结束以来的最差纪录。好在去年法国经济好转,全年经济增长率达7%,为52年以来最大涨幅。加之本轮乌克兰危机爆发后,马克龙作为欧盟轮值主席国领导人展开穿梭斡旋,其支持率从23%的历史低点大幅升至30%左右。

法国宪法委员会13日公布首轮投票正式结果,马克龙和勒庞分别以27.85%和23.15%的得票率位居前两位,进入第二轮投票。法国埃拉贝民意调查公司14日公布的民调结果显示,马克龙在第二轮投票中的得票率预计为53.5%,高于勒庞的46.5%。与上次民调相比,马克龙的预测得票率增加了1.5个百分点。益普索集团同一天发布的民调显示,马克龙在第二轮投票中的得票率预计为55%,勒庞为45%。

据路透社20日报道,第二轮投票前的三份民调结果显示,马克龙的平均支持率为55.83%,比15日高出1%,比第一轮投票前五份民调结果的平均值高出3%以上。其中,益普索的民调显示,马克龙在第二轮投票中将赢得56.5%的选票;Opinion way和Ifop的民调显示,马克龙在第二轮投票中的支持率分别为56%和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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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建树颇多】

相较内政方面,外交似乎是马克龙更擅长、进展更顺利、更能够为自己加分的领域。早在2017年8月底——上台刚3个多月,马克龙就在任内首次驻外使节年度会议上提出法国重建世界秩序的三个主轴,即加强反恐确保法国安全,确保欧洲的战略自主性,捍卫法国的全球影响力。其中,团结欧洲、主导欧洲一体化进程成为马克龙外交中的重要一步

2017年9月,他在巴黎索邦大学发表演说,首次全面提出“重塑欧洲”的建议主张,主要包括去官僚化、加大防务合作、推动税收改革、加强年轻人跨国交流和强化民主建设五个方面。比如,他建议欧洲建立统一的防务安全体系,组建“快速反应部队”,统一防务预算、共享情报;建立欧洲边境警察队伍加强欧盟边境管控,应对非法移民;针对欧洲发展不平衡现状,他主张建设一个“多速欧洲”,加强法德协调,设立欧元区财长并统一预算,统一欧盟税收规则,各国进行经济改革,确保经济增长,有能力应对危机冲击等。

2019年3月,马克龙通过24种语言在欧盟成员国媒体上刊发致欧盟公民公开信,列举了多项“复兴欧洲”的改革倡议,呼吁选民在同年5月底的欧洲议会选举中投票给支持欧洲团结的政党。那次欧洲议会选举中,传统中右翼人民党党团和中左翼社民党党团依然是前两大党团,但席位大幅缩水,二者相加仍不过半数;马克龙代表的中间派“欧洲自由民主联盟”成为第三大党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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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马克龙和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签署进一步宣示法德合作决心的《亚琛条约》。

马克龙重拾昔日引领法国对外政策的“戴高乐主义”,即坚持战略自主和外交独立,维护法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大国地位,建立以法国为核心、法德为支柱的欧洲,对抗美国的控制。

2019年1月22日,马克龙与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签署《亚琛条约》,再次宣示法德合作的决心。去年12月默克尔卸任,德国新总理朔尔茨上任后,仍延续了首访法国的传统。

马克龙任内,法美关系并不算好。美国特朗普政府不顾法国劝阻,退出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后者是法国极为重视的多边外交重要成果。2017年7月,特朗普应马克龙之邀出席法国国庆阅兵。马克龙在2018年4月访美,成为特朗普上台后以国事访问规格接待的首位外国元首。然而,特朗普打着“美国优先”旗号大搞单边主义,对法德等国和欧盟挑起贸易关税战,令美欧跨大西洋伙伴关系裂痕加深,法美关系的“蜜月期”也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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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马克龙访俄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斡旋俄乌局势。

尽管美俄对抗升级,西方竭力孤立俄罗斯,但法俄关系相对稳定。2017年5月,刚上任半个月的马克龙就在凡尔赛宫迎接到访的俄总统普京。2018年11月,马克龙再次邀请普京出席一战百年纪念活动。2019年7月,法国主办七国集团峰会前夕,马克龙第三次邀请普京在法国总统夏季避暑地布雷冈松堡举行会晤。马克龙也应邀于2018年5月访俄出席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同年7月他再赴俄罗斯观看足球世界杯决赛,见证法国队夺冠。

去年12月,马克龙宣布法国2022年上半年担任欧盟理事会轮值主席国期间的首要目标,是让欧洲从内部合作走向对外强大、拥有更大主权,为此将推动“欧洲战略主权”建设。俄乌冲突爆发前后,马克龙展开穿梭外交斡旋,多次与普京通话,甚至在2月20日一天之内两次通话。在西方与俄罗斯针锋相对之际,马克龙在3月8日的一次竞选活动中称,俄罗斯需要受到尊重,没有俄罗斯参与,欧洲大陆就不可能实现长期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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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传统中右翼政党共和党候选人佩克雷斯(左)和中左翼政党社会党候选人伊达尔戈。(新华社)

【政治生态已变】

2017年法国总统选举中,选民首次放弃传统中左、中右翼政党,将马克龙和勒庞送入决胜轮。五年后今天,两人将再决高下,而传统中左、中右翼大党在第一轮投票中表现更加惨淡,中右翼政党共和党候选人佩克雷斯得票率为4.78%,中左翼社会党候选人伊达尔戈得票率仅约1.7%。而在2017年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共和党候选人、前总理菲永得票率为20.01%,社会党候选人、前教育部长阿蒙得票率为6.36%。

马克龙今年首轮投票的得票率为27.84%,较五年前增加3.83个百分点;勒庞今年首轮得票率为23.15%,也较五年前增加1.85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今年首轮投票中,另一位火热的极右翼候选人泽穆尔得票率为7.07%,他与勒庞的得票率合计超过30%,创下法国政治历史纪录;极左翼政党“不屈法国”党候选人梅朗雄得票率为21.95%,较五年前增加2.37个百分点。这意味着极右翼和极左翼的选民基础都在扩大,社会党更加一蹶不振、共和党遭遇滑铁卢,法国的政治光谱已经不再在中左和中右之间摇摆,而是要么趋于中间派,要么趋向两端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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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出席竞选集会。(新华社)

五年前,法国选民就已经厌倦了“左右轮流坐庄”,中间派马克龙上台后,他领导的共和国前进党也借势在2017年6月的立法选举中大胜,成为法国国民议会第一大党。今年6月,法国将再次举行立法选举,如果马克龙能顺利连任,或将有助于共和国前进党的选情。但在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声势大涨的情况下,这次立法选举也将是一场硬仗。

与总统和立法选举等全国性大选相比,法国的地方选举有着显著差异。去年6月的大区和省议会选举,呈现出与总统选举截然不同的结果。在法国本土13个大区中,传统中右翼阵营赢得7个大区,传统中左翼阵营赢得5个大区,显示法国地方政治的基本盘并未发生改变。而马克龙领导的执政党共和国前进党、勒庞领导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均没能赢得任何一个大区。

去年6月的地方选举时,第二轮投票的弃票率达65.42%,远高于2015年时的41.59%,比第一轮投票66.72%弃票率略低。据统计,今年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的弃票率为26.31%,是近20年来法国总统选举首轮投票弃权比例的高点,仅次于2002年总统选举首轮投票28.4%的弃票率。可见,无论是地方层面还是全国性大选,法国选民的投票积极性并不高。上周六,巴黎爆发30多个组织和工会参与的上万人示威游行,示威者高呼“不要马克龙,也不要勒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