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的资料(《世界哲学源流史》人文主义哲学之十二:布鲁诺1)

布鲁诺的资料(《世界哲学源流史》人文主义哲学之十二:布鲁诺1)

人文主义哲学之十二:布鲁诺1


  乔尔丹诺.布鲁诺既是一位思想家,也是一位英勇的斗士。就他的性格、经历和行为方式而言,他和蒙田恰恰形成鲜明的对照。蒙田似水,布氏似火。
  蒙田的思想虽然也充满了人文主义精神,但其表达方式,却是随意的,漫不经心的,具有很强的散文风格,好似春溪流水,虽然清快爽利,绝不强求于人;既经千山万壑,不失自然之趣。布鲁诺则是一团火。他的一生,都处在尖锐的矛盾之中,风口浪尖,不容你不争不斗不辩不鸣。他一生都在反抗,都在倾诉,都在与不平周旋,都在竭尽全力宣传自己的信念。他有许多敌人,但他毫不畏惧,面对重重风险,他也绝不退缩。他似乎不知畏惧为何言,退缩为何物,即使面对死亡,他也不失其英雄本色。他的一生就是一团火,而且并非幽幽鬼火,冉冉灶火,而是熊熊烈火,是如火山喷发,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天火。他的这种人文性格和精神,在整个文艺复兴时代,都是非常突出,也是非常罕见的。
  他和蒙田虽然都是人文主义思想家,但彼此关心的重点不一样。蒙田最关注的尽是人生课题。他只关心与人有关的内容——这样说怕都不确切,确切地说,他只关心与" 我" 有关的事理。不论自觉度如何,客观上他是将人理解为作为行为主体的个人的。凡与人生相关的,他必事事关心。无论战争也好,法制也好,道德也好,情趣也好,行为也好,性也好,习俗时尚也好,荣誉也好,刑讯惩戒也好,凡人之所有,我必所言。他对人的研究,有着入魔一般的情致。尽管他常常因爱而求,看到人的种种弱点,并且不厌其烦地对这些弱点予以讽喻和批评。
  布鲁诺则不同。他对人生不能说没有关心,但他最关心的还是与科学与宗教相关的问题。他的理论精神也如入魔一般。但他不是对人生入魔,而是对哥白尼的学说入魔。他一旦接受了哥白尼的学说,他就要为这学说而奋斗。
  为着这个目的,他发挥想象,周游世界,走到哪里,讲到哪里。而且在这种大无畏的百折不挠的宣传中,也渐次形成自己的思想体系。可以这样说,蒙田的思想方式是发散型的,好像一盏明灯,向着茫茫田野发放光华。这明灯就是" 人" ,这光华就是与人血肉相关的人文思想。布鲁诺的理论方式则是主导型的,如利器出匣,一往无前。他就是要攻击一点,不及其余,而且不获全胜,绝不罢休。
  布鲁诺与蒙田的另一个区别,是蒙田的理论往往是直观的,形象化的。虽然也被列入思想家甚至哲学家之列,但那表达形式不合常规,俗语所谓有点不像。他本人也说自己的文章是大杂烩," 拉杂而成"。但这丝毫不表明他没有新见,没有创见,没有高见,没有远见。相反,他的许多见解,都有很重要的认识价值。比如他的怀疑论,比如他的灵魂观念。灵魂观念,在他那个时代,何等重要。灵魂可以和肉体相分离,正是宗教神学的立论支柱之一。倘灵魂不能独立,宗教神学的立论基础便会发生动摇。但蒙田就认为,灵魂不能脱离肉体,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讲,即所谓人死如灯灭,死了,完了;灵魂呢?也没了。这意思浅显直白;虽浅显直白,却有意义。布鲁诺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有着哲学家风范的思想家。他的理论也许并不十分深刻,但所使用的方法却是严密的,逻辑推理也是严谨的,他的心似和库萨的尼古拉有相通之处;而他那富于哲理和思辨风格的文章,确是蒙田先生不肯做、不屑做也做不来的。
  或许可以这样说,宽容的蒙田骨子里也充满了刚毅,他属于外秀而内刚,布鲁诺却是一位彻里彻外的钢铁斗士。如果说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缕柔情,他把这柔情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的哲学事业,而且柔入刚肠,刚之愈烈。
  布鲁诺于1548年生于意大利南部一个古老的小镇诺拉。这个小镇的风景颇不寻常,其政治环境也不平凡。讲自然环境,它近山面海又有平原,而且还是一个活跃的火山区,在许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或感觉到地下火在活动。政治方面的不平凡,因为它如同意大利的一些文化名城一样,正处在西班牙人的统治之下。他的幼年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必然对他产生强烈的影响。他一生走过许多国家,但他永远不能忘记故乡的景致和故乡的人民。
  与文艺复兴时代几位著名思想人物相比,他的家乡十分贫寒。他受教育较晚,而接触实际生活特别是接触下层人民的生活较多。他幼年喜欢的人物中,有农民,有手工业者,有战士,有穷苦的修道士。他的家庭,则是破了产的小贵族。他父亲也曾在军队中服过役,还当过旗手,但收入微薄,很不得志。布鲁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他的未来发展及性格形成自然会产生不可小觑的影响。
  布鲁诺生活在自然名区,而他又酷爱自然,他在儿童时代便对浩渺的星空产生兴趣。他喜欢观察,也喜欢幻想。他幼年的这个爱好,为他以后的科学道路有意无意地打下了良好的心理基础。
  布鲁诺11岁到一家私立人文主义学校学习,他聪敏好学,博闻强识,在校6年中,既学习了当时学校规定的各种必修课程,也看了一些杂书;既接触了一些当时很有影响的思想界人物,也参加了不少公共活动。
  1565年他17岁时进入圣多米尼克修道院,成为一名修道士,并起教名乔尔丹诺,一年后被授予修道士教职。当时的修道院极不平静,不是上帝不爱平静,而是异端思想无孔不入。反映在修道士的生活方面,尤其纷乱无序,鱼龙混杂。告密者有之,勤学者有之,虔诚向教者有之,喜欢杂学奇论者亦有之。一些僧侣,名为修道,实则行为不端,肆意胡行,斗殴、酗酒、淫乱不已。

布鲁诺居于斯地,偏能全心全意关注着知识与科学,可说难能可贵,鹤立鸡群。然而风云变幻,欲罢不能。到头来,受到教会惩罚的不是那些披着僧衣的伪君子,而是如布鲁诺一样的真正有抱负有追求有信仰的人。所谓屈原放逐,实乃楚国亡音。他在修道院,很快成为告密的对象。幸而,第一次被人告发,未曾酿成大祸。但在那样的条件下,他可以有一次侥幸,很难有第二次侥幸,纵然有第三次侥幸,最终仍然会成为教会顽固势力的迫害对象。此无他,因为布鲁诺本人实实在在就是一位钟情于异端思想的开明修道士。
  祸事到底来了。起因是一位受宠的神学家在修道院的辩论会上批判4 世纪的一位修道士。因为这位死后1000多年的修道士反对三位一体的经义,反对三位一体,即被视为异端。况且批判死人,如同对死去的老虎,既充满神圣的胜利感又不会有被老虎咬一口的危险,然而,好梦无长,博学多思的布鲁诺终于对这位批判者的胡说八道忍不下去了,于是越席而起,为1000年前的亡灵一辩。但这一辩马上引来大愤怒,大惊骇,大激动。一切仇恨、怨愤、疯狂和以上帝名义所采取的粗暴行为劈头盖脸一齐向布鲁诺打来。布鲁诺无法,只好在朋友帮助下,逃离修道院,开始了他的流亡生活。
  布鲁诺自1576年从修道院逃出后,先后在意大利的热亚那、都灵、威尼斯、米兰等城市辗转奔走,求学求生。后来他又去过瑞士、里昂、巴黎、伦敦以及德国的美因茨、法兰克福,直到1592年被诱捕为止。他经过16年的四处奔走,也经过16年的磨练与砥砺。这16年是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16年,也是他著述最丰的16年。他的主要著作几乎都是在这期间完成的。但这16年的逃亡生活,一时一刻也不平静。他是且走且学,且学且战,且战且走,且走而又战。在此期间,他也曾被日内瓦大学录用,但刚刚开了几次口,就被认为有异端思想,但他哪肯屈服,便印一个册子出来为自己辩护,于是被跟踪,被逮捕,被开除教籍。

刚一出狱,他只好赶紧离开日内瓦。之后,他去了里昂,去了图卢兹,去了巴黎。但他走到哪里,哪里便大起风波,而他却愈战愈勇,影响也愈来愈大,可谓遍地野火烧不尽,既经春风吹又生。他的思想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日益精进,日趋成熟。他的哲学思想更加系统,他对哥白尼的学说更加坚信不疑,而且有了新的见解。在巴黎时,他的影响已有目共睹。到了伦敦更开始了他一生学术创作的黄金时期。他在伦敦总共居住两年半时间,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就发表了6 部对话录。尤其是其中的第二部对话《论原因、本质和太一》,第三部对话《论无限、宇宙与众世界" 和第四部对话" 驱逐趾高气扬的野兽》,一般认为是他的哲学代表作。
  然而,布鲁诺命中注定要成为他那时代的一切权威与传统势力的对头星。即使在英国,他的思想和著作依然带有强烈的叛逆性与挑战性。据说,他的著作曾被送给英王伊丽莎白看过,连这位很有作为的女王对他的评价也很糟糕。她又给他加上了渎神者、无神论者、造孽者的不良称号。
  布鲁诺犹如一声冬日的霹雳,这霹雳即使在炎热的夏天也会使懦弱者闻声失筋的。
  此后他再去巴黎,又去德国,然而到了哪里,都是矛盾,都是冲突,人家不但不能理解他,还要反对他,排挤他,打击他。而他偏生不怕一切冲突,更不怕一切排挤、反对和打击。他信念如火,不言不快;性格如火,不吐不快。不论谁的挑战,他是一概应对不贷。1588年他到达布拉格,随即发表了《反对当代数学家和哲学家的160 条论纲》。后来又去了法兰克福,他的《论单子、数和形》、《论不可度量者与不可数者》和《论三种最小和度》等著作都是在该城印制的,不过,那时他又到别处游学去了。
  1591年,他打算回意大利,其行未果。1592年,他终于被意大利教方诱捕。实在他十几年的逃亡、宣传、反抗和著述已经使教方对他恨之入骨。但他绝不屈服,即使被关押在狱,他依然没有停止宣传他的观点和信仰。自1592年起,他被关8 年,其间多次遭受审问和刑讯,但他稳如青山,依然故我。
  请看他受审时的答辞。他说:" 我坚持宇宙是无限的,以此作为神的力量和仁慈无限的结果,任何有限的世界都与其不相配。因此,我宣称在我们地球之外存在着无限的世界;我赞同毕达哥拉斯下述观点:地球是颗星,像无数的其他一切星星一样是颗星,所以有这些无数的世界作为整体存在于无限的空间,就是无限的宇宙。因此,存在着两类的无限:宇宙的尺度和世界的数量,从宗教信仰出发,这种观点被认为和真理相违背。然而,我完全认定在这个宇宙里存在着宇宙天道,每一事物依此根据其本质而成长、运动;对此,我从两个方面来理解:其一,在宇宙中,灵魂出现在物体里,整体的灵魂出现在物体的整体和每一个部分里,我称之为自然、上帝的影子和痕迹;其二,上帝以一种不言而喻的、不能加以解释的途径出现在一切事物之上,而不是作为灵魂的出现。" 这一段话,差不多就是布鲁诺对教会不屈到底的宣言,也是他英雄主义人格的体现。他一生虽历尽曲折,内心也时有苦痛,但他自始至终只对自己的信仰负责,而他的信仰的实质,集中到一点,就是对哥白尼学说的复演与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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