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最小的夫人(婚姻不幸、长子自绝、女儿残疾、次子纨绔,晚年金庸悲苦几人知?)

少年亡国、青年失怙、中年丧子、晚年无妻,这是明人陈继儒爱讲的,人生四大悲苦。

大侠金庸,一支笔造就了浩瀚江湖,但他自己在50岁之前,其实一直为前三苦所折磨。从这层意义上,他虽半生劳碌终得繁华富丽,但到底还是个苦命人。

金庸最小的夫人(婚姻不幸、长子自绝、女儿残疾、次子纨绔,晚年金庸悲苦几人知?)

2018年10月30日,金庸病逝于香江

这其中,最重创他内心的,应该是还是中年时期长子査传侠的自杀。爱子的突然陨灭,是他此生永远也是最无法愈合的伤痛,几乎陪伴着他度完了繁华、多梦而忧戚的余生。

他虽然故作旷达,很少表露心声,但是翻阅他的散文集,看他和池田大作的访谈,里面谈及此事,虽寥寥数语,还是可以很强烈地感受他的那种丧魂落魄之怀的,胸中猿咽,笔下悲泉,感伤不能往往自禁。

可以说,丧子之困是金庸深邃的情感世界里最难过的一道关卡,有波峰浪卷之痛,也有肺肠凄然的自我悔恨淤积在里面。

金庸一生,先后结缡有三任妻子,膝下养育有四个儿女,本可以幸福美满,偏偏各种好事多磨。所谓”香江四大才子“,其实金庸活的最放不开,总是一脸愁苦。

从现有传记材料中,我们可以得知,这些子女中,“谢公最小偏怜女”,人之常情,他最疼爱小女儿查传讷。但是内心最喜欢、最寄予厚望的则是长子査传侠。而恰恰是这位大儿子掉头离他而去,以极其惨烈的方式选择自我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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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与长子査传侠、大女儿查传诗

金庸出生在自南唐以来就以“诗书传家”号召的海宁查家,应该也有培养文化继承人的情结吧,子女都以“传”作辈记,大概也可见端倪。而长子査传侠也确实曾让他非常欣慰:查传侠才智最聪颖,11岁便开始发表文章,稍稍成人就以优异成绩考取哥伦比亚大学,金庸是把他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和他感情也最深。
其余,像次子查传倜,虽然长相最像金庸,但自小顽皮,不好读书,“最念念不忘的还是吃”,金庸对他素来比较失望;大女儿查传诗则幼时打针导致双耳失聪,幼女查传讷爱的只是艺术,都才情差强,且毕竟只是“女流”,也确实没有一个或在“文史风流”、或在“记问之学”、或在“残丛小说”之业上,可以接过他的江湖旗帜,克绍箕裘,扬名显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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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美眷,与“求不得苦”

所以,当1976年10月,他19岁的大儿子查传侠跳楼自杀身亡的消息,从美国传来时,他晚年还念兹在兹说,“这对我真如晴天霹雷,我伤心的几乎自己也想跟着自杀”。这件事对他最直接的影响至少有二:

其一,是从此他沉迷于佛教,购买了全香港最齐全的佛教书籍,余生所有阅读时光几乎都放置在这些佛法上,以求心理解脱;其二,这一变故也成为他与第二任妻子朱玫从不睦到破裂的导火素:巨大的丧子之痛,使得二人都断定对方该为孩子的死负责,隔阂越积越深,至死都无从化解。

金庸最小的夫人(婚姻不幸、长子自绝、女儿残疾、次子纨绔,晚年金庸悲苦几人知?)

金庸与前后三任太太及子女

查传侠的寻思碎糜,可说是继青年丧父之后,金庸生命中最痛难言述之事。一个功成名就、正准备“屏除丝竹入中年”的大文豪,猛然地从刀光缥缈的江湖坠到铁硬的现实谷底,此后的心灵寄托,反是“一佛一世界”了。

查传侠的不辞永别,“魄散珠胎没”,金庸的心情除了痛苦之外,其实还有一份难以自恕的自责在。因为查传侠这么决绝,除了个人感情因素之外,父母的关系不和确实也是催化剂。

有关查传侠自杀之因,传得最多的是与他父母离婚有关。但从学者傅国涌《金庸传》按察是不大准确的,因为他1976年10月去世时,金庸还没和他母亲朱玫离婚,只是关系不好。但现有的材料也基本都支持这一断论:一方面,当时年仅19岁的查传侠,会选择离开人世,最直接的动因,应该还是与自身的感情问题有关——和在美的女友生了很多矛盾,某次吵架一时想不开,竟以跳楼身亡!

另外一方面,则是无法否认说,悲剧的产生和金庸夫妇后来的感情生变确实有关:1970年代,随着《明报》王国的日渐成功,金庸的婚姻也出现了裂痕。我过去看过一篇有关金庸的访问,据金说朱玫这人性格不好,金庸觉得难以和她相处,并在失意的状态下,和当时16岁的服务员林乐怡暗生情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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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金庸与小女儿查传讷在香港

另据傅国涌《金庸传》只言片语的暗示,大意是说当时在美留学的查传侠,得知此事,曾非常伤心,也曾多次尝试劝说父母,但都无力改变这个事实。当他自己的感情也出现问题时,青春期的冲动在多方刺激下,不假思索地作了傻事。

也就是说,查传侠的自杀,金庸的婚变即便不是主因,也是推向因素,也因此让他终身都更无法出离此殇逝的心理摧折。

若要从更深的层面去讨论、去检讨这起悲剧的话,显而易见,金庸也许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武侠小说天才、报业奇杰、商业巨子,但是他确实无法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的一生,在彻底卖掉《明报》隐退之前,作为一家之主,他的丈夫与父亲角色其实一直都是缺失的。他从1956年生下长子查传侠后陆续育有三子女,但是从1955年的《书剑恩仇录》开始,到最后1972年《鹿鼎记》停笔完结,他几乎所有的作品全都是诸儿女出生、长大成人的时候完成的,期间还要每日忙于社交、写社论、管理公司等等,根本没有什么间隙和子女交流,几乎一概都委任妻子朱玫照料,要说他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爸爸,是不可能也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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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在接受采访中首次开腔谈及自杀长子

而且,从他的身世推测,他大概一直都懵懂于如何做一名父亲吧。他自身也是在父亲缺失的环境中长大成人的:他爹查枢卿常年在外做生意,而金庸很小就离开家门到嘉兴、南京等地读书,而后又是兵荒马乱与父亲家人暌隔两地。成年后,解放了,总可以团聚吧,其父又不幸惨死。

金庸的一生基本是在缺乏父爱更缺乏父亲垂范的阴影中成长起来的,也所以有人说阅便金庸的作品,会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即他小说中的男主角清一色出身很惨,要么死爹要么根本没爹,所有人都在找爹,杨过找爹,乔峰找爹,段誉找爹,虚竹找爹,石破天找爹,张无忌找义父。

金庸最小的夫人(婚姻不幸、长子自绝、女儿残疾、次子纨绔,晚年金庸悲苦几人知?)

玄慈方丈甘愿受刑200棍,虚竹泪流满面,未必不能看作是隐喻

可以说,父子之情的表达,与父子相处的方法,对于金庸来说,大概即是悲苦的,也是迷惘的,更是很陌生的吧。他自己的经历,影响了他的写作习惯,影响了他笔下的每一个角色,也多少不经意中间接促成了后来他长子溅血危楼的惨剧吧。

有人的人生,五蕴皆空,触目是伤;有人的人生,人来人往,只道日常。

金庸最小的夫人(婚姻不幸、长子自绝、女儿残疾、次子纨绔,晚年金庸悲苦几人知?)

过去读《神雕侠侣》里,看到第一回“风月无情”,开篇讲李莫愁与武三通在嘉兴南湖,听采莲女笑唱欧阳修的名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常常感慨,以为这句仿佛是写尽金庸自己的情感世界。

太深情的人,往往日子都不会好过。不懂得颓然扔开痛苦,也放不下。作为小说家的金庸,体现在作品中的理想世界是如此绮丽,他心中的情义是如此绵长,他笔下的江湖父子儿女又是这样的心肠依依,但他自己的真实生活,却是多少有点背道而驰的。长子的死,更让他后半生永远哀乐交缠,似乎更宁愿踱进佛经华藏世界之海中,靠着幻觉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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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也带走一个江湖

也许就如他自述的,“人生就是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只是,说完这些往事,也不知道该为他悲伤呢,还是该数落他几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