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四个很厉害的组织,他们一直以公正的面目示人,他们维持着这个世界的客观性,他们用最简单的数字告诉世人各种最复杂的经营状况,其中一个非常专注于体育,他的名字叫做:德勤。
每年德勤都会公布世界足球俱乐部经营收入的榜单,请注意,仅仅是收入,而不是利润。世界上收入最高的20个俱乐部均在其中,每个有响当当名号的俱乐部都有自己的令人咋舌的收入,我看着满屏都是几亿欧元的数字,我内心总是在想这么一个问题:如果说中国由恒大开始的足球是金元足球,那这些俱乐部现在经营的难道不也是金元足球吗?
所以,究竟是金元足球害人?还是我们没有玩好金元足球?
起源、环境、体制
体育在中国和西方,从来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在中国,体育的最低要求是强身健体,最高目标是为国争光,关于体育产业的娱乐性、盈利性、经营性和拓展性都是不符合大多数中国人心理构架的。在大部分中国人眼里,体育产业就是溜冰场,幸亏这几年有了电子竞技,网吧好像也属于体育产业了!
所以,中国人并不在乎所谓的体育产业的兴衰,那都是可有可无、可随意关闭和派人检查的地方,更多中国人只在乎体育的成绩,所以中国人最热衷的体育盛事就是奥运会,因为那是展现国家实力的舞台,金牌榜是奥运会期间中国人最关心的东西,这几届奥运会我们有机会可以压住美国,全民都很兴奋,觉得也是一种胜利。
奥运成功的背后,是我们国家特殊的体育养成体系。和我们国家建设的总体思路一致,体育方面我们的思维一样是集中力量办大事,在这种思维下,我们也确实获得了很多成功案例,比如女排、乒乓、羽毛球、跳水等等,现在都是中国的优势项目,但是这种模式也有个问题,几十年下来,我们的体育界形成了一种精英模式。这种精英模式的特点就是:专业人口少、封闭环境、缺少对外交流、难以展开缺少商业运营。
足球是最需要专业人口的金字塔运动,只有数以万计的专业球员,才能形成竞争,才能发现特色球员,才能让教练员找到战术拼图或者设计战术。中国足协的注册球员总数是约8000人,德国足球注册人口为650万,意大利为460万,英国为450万。这组数字下呈现的并不是单单体制的问题,而是理念的差别导致的体制问题。
我曾经以个人身份去注册过球员,过程很繁琐,整个过程需要跑至少四个部门,证照齐全还必须等10个工作日,因为这个需要省一级的足协审核后再上交足协审核。我还去注册过俱乐部,其实俱乐部其他都不难,难在场地,按照要求必须证明自己有一块标准足球场的所有权或者使用权,最不可思议的是,标准足球场不是一个你想造就能造的东西,必须得到省一级体育局的审核通过才可以,所以,一般人是真不能玩足球!
但是我曾经了解过日本的球员注册,那和我们这一套就是天差地别了。整个过程类似于我们这里的驾照考试,分为理论和实践两个部分,理论部分的考试内容自然就是对于足球规则的理解,日本职业联赛和日本国家队的常识,好包括对于日本足球的一些看法。实践部分就是体能测试、带球测试、对抗测试,还有分组比赛。据说日本注册球员的通过率不足七成,很多球员需要考几年才能通过。
我并非说中国的体育理念落后,一个崛起的体育大国,其理念一定是经得起考验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的体育理念特别不适合足球。足球需要的是大众普及,是潜移默化,是深入人心,是来球场看球的有不少女性球迷,是大家穿的俱乐部正版球衣都是自己掏钱买的;而不是集训,喊口号,学习动物精神,立军令状,那是作秀,而且是几十年前的玩意儿!
金元化的过程
1994年甲A职业化,到2004年改制中超,到2010年恒大入住广州,前面这16年中国人玩的是不是职业足球?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真不是!
我们不说俱乐部的经营,因为那个不会公开,我也不好用臆测来撰文,我们只说看得见的东西:球员的转会(包括自由转会)。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说,甲A加中超就不是一个标准的职业联赛。我们和很多外援和教练的合同纠纷同样也是佐证,因为大家对于球员和俱乐部的相互关系的认识是截然相反的。而国际足联几乎在所有的中外纠纷都站在了外国球员的立场,也说明了我们国家的球员,正忍受着什么样的奇葩合同。
然而这一切的各自安好都在2010年被打破了,恒大当年入主的仅仅是一家中甲球队,却挥舞着支票招揽当时全中国最好的球员,每个出卖球员的俱乐部都笑得合不拢嘴,更多所谓的大咖在那里嘲笑恒大,觉得不会有什么作为,就是白烧钱。但是当恒大提前四轮升入中超,而这些俱乐部的老总们开始有点慌神的时候,他们看到恒大又一次挥舞着支票来到他们面前,又一次让他们笑得合不拢嘴并带走他们最好的球员。这个时候的中超其他俱乐部,没有一个意识到新的王朝即将到来,一个新的时代也即将到来!
这个到来的时代,其实就是职业的时代,球员去往给自己高薪的俱乐部,俱乐部卖掉球员赚取金钱再去培养新球员,最肯花钱的俱乐部得到最好的成绩,一切都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只不过,这和我们传统的体育理念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我们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中超俱乐部可以拿到亚冠的同时,中国国家队却没办法进世预赛第二阶段,我们也不能接受这些球员拿着千万的年薪,和电视直播里欧洲联赛那些球员相差千里;我们更不能接受,那些为国家获得更高荣誉的运动员,收入只有这些差劲球员的千分之一。
其实到这里,所谓的金元时代还没有到来,因为恒大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当时那些抨击恒大的人应该都不怎么富有,没办法体会到有钱人的做事方式。打个比方说,坐在我边上的同事每天星巴克两大杯,我每天白开水,我不能因为自己内心的不适就不许他喝咖啡,毕竟那是他花自己钱买的,我阻止他的理由何在?我难道要用道德标准去感化他?
但是我们的联赛,钱有时候真不是问题,因为我们有足够的国企在。我们还是说喝咖啡这个事情,如果你的科长每天用公款喝咖啡,你的不适是不是就找到发泄点了?这怎么可以,这是违规违法违纪啊!而在中超,这样的科长还真不在少数。上港、国安、鲁能都是国企背景,恒大可以花钱把事情办成,这些俱乐部一样也可以,我想,这才是金元时代真正的开始,也是最让人厌恶的地方!
足协去年唯一一次让我击节叫好的事情,就是俱乐部名字去企业化。这个手段玩得很高明,其实是配合国资逐步离场,因为有国资在这个场子里,花钱这个事情就会变味。鲁能已经功成身退,国安不撤资就不能保住国安的名字,上港坊间传言会交给上汽,那肯定是谣言,一家国企交给另外一家国企,毫无意义,不过看上港新赛季的运作,开始收缩规模,也是顺应各方面要求的改变。
这就是中国金元化的全过程,总结下来可以是这样一个走向:非职业化——向职业化转变——非职业化的跟进——非职业化的纠正——略好一些的非职业化!
职业化是不是就是金元化
足球的职业化是不可能绕开金元化独自行走的,市场行为总有自己的极端点,到了那个点,自然会有相互的反应作用,产生合理的市场取向,这是市场经济的必然。用行政的手段改变市场行为和走向,就势必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就和房价一样,本来就不可能无限制地上涨,但是你行政干预了之后,虽然控制得了一时,但是哪一天解禁,就会面临报复性的上涨,这个风险又该怎么化解呢?
足协遏制金元的几项措施基本来说顺应民意,却欠了思考:外援限薪300万欧,没问题,那是西乙2俱乐部一年的薪资水平,但是任何一支西乙2的俱乐部都够中超俱乐部喝一壶,但是外援来中超就势必远离世界足球中心的欧洲,要价肯定不会低,这个溢价问题怎么解决?国内球员限薪500万没问题,但是怎么彻底解决中超俱乐部的转会问题,现在全世界的职业联赛,就中超的转会难以和世界接轨,足协对俱乐部的保护要到什么时候?遏制金元化没有问题,但是中超规模做大却出现在未来的中国足球框架中,难道要一边控制投资一边做大规模?你以为是周伯通双手互博吗?
交出联赛的控制权,是足协最好的出路,建立职业联盟,向英超学习,是联赛最好的出路。要是为了相关利益不肯撒手,我能不能说你也是金元化的足协呢?顺便说下,十年球衣权卖给耐克,良心何在!每年穿着差不多的球衣,耐克的设计真不走心!
所以,金元足球是不是坏东西,大家心里知道就可以了,是不是我们没玩好,大家也只需要心里知道就可以了。这里只能感谢一下中国足球,真的是写不完的话题,让我每天可以文思泉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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