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来,在中国古代文明滋生的这块东方沃土上,先后生息和居住过许多民族,一些民族消失了,另一些民族又勃然兴起。伴随着中国历史上各民族的多元起源与发展,以及统一、分裂、再统一的反复交替,古代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和相互借鉴,促成了中国各民族共同的历史进步。
然而,从严格的科学意义上而言,我国现代的以及在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所有民族,其血统都不是纯而又纯的,都普遍经历过不同类型的融合与同化。各民族共祖同源和多源多流的亲密关系,在历史上曾起过维系民族团结的纽带作用。如今,我们所讲的中华民族,是个基于长期交流与融合而形成的具有丰富内涵的联合共同体。
中华民族的形成过程,是中国古代各民族的大融合的过程。
中国的民族大融合有四次:
第一次,周朝建立,到秦国灭六国,到两汉时期。
周朝时,封了几百个诸侯国,几乎每一个诸侯国就是一个民族。在春秋不断的兼并中,在战国时形成了战国七雄。任何一个国家的形成都是民族大融合的过程。到秦国灭六国后直到两汉时期,是民族大融合完成的第一个阶段,在这期间中原地区,关中地区和江南地区形成了统一的文化,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文明。
中华民族的孕育时代,也就是历史上第一次民族大迁徙、大融合的时代。据传说和考古发掘,炎黄时代至尧、舜、禹时期,黄河中游的炎、黄两大部落,不断地碰撞融合,结成联盟向东推进,战胜了以泰山为中心的太昊、少昊集团,建立起号令黄河流域各部落的大联盟,并击败江汉流域的苗蛮集团,成为可追溯的中国早期民族融合的核心。所以,我们说,黄河中下游是华夏文明的摇篮和发祥地,是华夏族肇兴的腹地。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民族融合进一步发展。当时,中原地区“华夷”逐渐走向一体,内迁异族已被华夏吸收、融合。中原四周,齐鲁吞并诸夷,秦霸西戎,楚征服统一诸蛮,边疆地区民族融合、兼并的速度也在加快。而华夏诸候经过激烈的兼并、分化、吸收、统一到战国时期只剩下齐、燕、韩、赵、魏等几个大国和在它们夹缝中的几个小国了。即使是原来被称为“蛮夷”的秦、楚已同被称为“诸夏”或“中国”,与周边各族出现了进一步融合的趋势。地区性的局部统一,为华夏一统奠定了基础,也为以华夏族为核心的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民族大融合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舞台。
总之,这一时期,中原大地及其周边各族,不断地凝聚、兼并、扩张,融合成一个新的民族——华夏族。华夏族自诞生之日起,又以迁徙、聚合、民族战争等诸多方式,频频与周边各民族碰撞、交流,不断吸收新鲜血液,像滚雪球一样不断地融入众多非华夏族的氏族和部落。这样,以华夏族为核心,在中国的腹心地区进行的民族融合,是为这一时期民族融合的重要特点。华夏族是汉民族的前身。“华夏”一 词常被用以区别中原地区的民族与其周边的民族(即蛮夷戎狄),然而,华夏族实际上也并非全为中原之旅。它融夏、商、周三族初具雏形之后,就像滔滔东注的长江,涵化万水,汇合百川,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民族集团。大体在周代,在这个族体中,既有涵盖了共同尊奉黄帝为始祖的夏、商、周三族的“华人”,又有华夏化了的戎人、氏人和夷人。
第二次,两汉之后,进入三国时期。
在三国时期,因中原战乱,人口剧减,曹魏内迁了大量的少数民族人口到中原地带(估计占中原地区人口的三分之一多),包括匈奴人(南匈奴人投降了东汉王朝,北匈奴人远遁西方),鲜卑人等等,其中匈奴人最后灭掉了西晋;蜀国也迁了不少少数民族人口到其地盘,原来地广人稀的江南。
在西晋短暂的统一后,又陷入了分裂。在北方中国,五胡乱华,前前后后大的国家有十六国。五个少数民族逐鹿中原。后来曾经两次统一北方中国的也是两个汉化,实行汉族文化的少数民族的人:前秦的符坚(他是少数民族,氏族),还有北魏的拓跋氏(拓跋氏的另一支到了今天的西藏青海地区,最终形成了藏族)。上面两个少数民族都靠着汉化,也就是同中原的先进汉族文化同化而统一了北方中国。而这时南方中国则由南渡的东晋王朝统治,大量的北方人口(约占八分之一)涌向南方中国,促进了南方中国的开发。
统一中国的隋朝和唐朝,他们的统一者也是汉化的少数民族,如李唐是西域的沙陀人后裔。这时中国又形成了一次民族大融合,匈奴等民族被汉族同化。汉族的含义也不再是汉朝时汉族的含义,而是包含了匈奴等少数民族,匈奴等民族退出了历史舞台。
自东汉末年,由于政治的日益腐败,统一的多民族大帝国分崩离析。之后,经历三国和西晋的短暂统一,又出现了东晋十六国并立和南北朝对峙的局面。在这政权分裂、战乱频仍的三百多年中,中国社会处于一个巨大动荡的旋涡之中。与此同时,由于民族大迁徙和民族大杂居,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二次空前的民族大融合。
这一时期,与汉族及其前身华夏族有着密切联系的各族,他们出现在中原政治舞台上以后,骤然间加快了民族融合的过程,纷纷离散聚合。建立过政权的许多民族都纷纷与汉族融合。不论南方还是北方,民族之间双向或多向的迁徙、对流,是这一时期民族融合的特点。即一部分汉族往周边去,周边的少数民族往内地来。
在北方,史称“五胡”的匈奴、鲜卑、羯、氏、羌等塞外民族纷至沓来,在黄河流域建立了许多政权。这些民族政权,一般不管哪个民族居统治地位,大都与汉族世族阶级相联合;同时,在政权的组合上又往往采取多种形式的联合。
北方民族徙居中原,纷纷建立政权,一个最为直接的后果是:在中原地区形成了胡汉杂居的局面,为各民族的融合提供了先决条件。这些民族在与汉族的长期杂居相处与通婚中,互相依存、互相吸收,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渐渐地,他们与汉族在经济、文化、语言、服饰、姓氏、习俗乃至宗教信仰上的差异逐渐缩小,与汉族逐渐融为一体。如至北魏后期,匈奴、羯、氏、羌等少数民族已不见于史乘,柔然、吐谷浑、敕勒等也与汉族逐渐融合。到隋朝统一黄河流域,从北方迁入中原的少数民族差不多都被汉族融合了,连鲜卑族也最终完成了汉化。当然,在这一时期的民族融合大背景下,必须要提的重要事件是——北魏孝文帝改革。
孝文帝建立北魏政权后,为了巩固统治,发展经济,增强国力,他顺应民族融合的发展趋势,模仿汉政杈建立了封建政治制度,实行了三长制、均田制,改胡姓为汉姓,改胡服为汉服,提倡胡汉联姻。
其中均田制的推行,使北方经济逐渐恢复和发展,有利于少数民族由游牧生活向农耕生活的转化,对民族融合产生了有力的促进作用。迁都洛阳,更可以直接地接受汉族先进文化,这大大加速了胡汉民族融合在南方,自秦汉以来,就有不少华夏或汉族大批进入蛮族区、西南夷及岭南地区。
进入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族为了逃避战乱和苛重的税役,或迁往河西陇右,或随晋室南迁而偏居江左,甚至在传统的蛮、俚、僚、爨等族聚居区,也能看到他们的踪迹。与此同时,豫州蛮、荆、雍州蛮向北推移,爨人被征调内地,成为南朝的编户齐民。通过这种双向的、对流式的迁徙杂居,以及不间断的武力征伐、联姻结盟和左郡左县的设置等多种渠道,南方地区汉族的夷化和夷族的汉化现象也日渐普遍。
第三次,唐朝末年,到五代十国时期。
中国再度分裂,这时又是有好几个少数民族对北方中国进行了统治。
中国又进入了民族大融合,进入了五代十国时期。到宋朝时期,宋朝统治淮南地区,其民族是唐朝大融合时的汉民族;辽国则包括了原本住在辽国的汉民族,其人口可能占大多数,还有契丹和北部的其他少数民族,可能也包括高丽人。西夏则是西部的一些少数民族,和唐宋时居住在西夏的汉族。
上述三个国家除了宋朝本来就是汉族国家外,西夏和辽国金国(金国后来代替了辽国)经过200多年的统治,都不同程度的汉化,都采用了汉民族的文化。
第四次,到了元朝,忽必烈统一中国。
中国在全中国范围内进行了一次民族大融合。蒙古人在采取汉族文化和保留本民族文化中斗争了90多年,除了今天的蒙古人民共和国地区的蒙古人没被同化,在中原地区和江南地区的蒙古人都被汉化了。元朝因为滥发纸币而引起通货膨胀,激起人民的反抗后,蒙古的上层王公被明朝逐回了漠北。
元朝时期是全中国范围民族大融合形成的重要过程。明朝清朝延续了元朝的全国范围民族融合过程。元朝以后的中国,都是在今天中国的大致范围内而统一的,中华民族大致形成。这时的汉族包括了被同化的蒙古族以及其他少数民族在内。
在明朝后面的清朝,也是少数民族满蒙统治中国,最终也被汉族同化了,当然除了上层王公除外,而即使是上层王公也采取了汉族的文化,在文化上跟汉人没什么两样了。清末,中华文化碰上了从所未有的强大的西方文化的入侵,中华文化奋起抵抗,中华民族的民族意识开始觉醒,而中华民族的觉醒是以几千年华夏各民族融合而形成的中华文化为基础的。中国人对自己的认同是以对中华文化的自我认同为基础的。
中华民族不是随便就提出的一个名词,就像美利坚民族一样,都是以共同的文化为自我认同而形成的一个民族。执泥于汉族,非汉族是不能说明古代中国的变迁的。因为汉族的内涵本来就是随时在变的。现在的汉族,他的祖先可能是匈奴人,也可能是鲜卑人,也可能是蒙古人,汉族本来就是几千年来华夏无数个民族大融合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