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8月12日晚18点12分,日本航空公司的一架大型波音747飞机从羽田机场起飞,不料仅12分钟后,飞机就开始失控,在天空经过32分钟的挣扎,还是无力回天,一头撞在山上爆炸失火,最终飞机上的524人只有4人幸存下来……
这起空难是人类航空史上最惨重,死伤人数最多的单机空难——日航JAL123号航班坠机事件。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起事故呢?在飞机挣扎的最后32分钟里,飞机上的人们都经历了什么?
1985年的8月12日,是周一,那天正好是“盂兰盆节”,即“中元节”。这在日本是一个仅次于元旦的节日,很多人在这一天都要回乡祭祖。
位于东京的羽田机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很繁忙,人来人往的。这天晚上18点,一架大型的波音747已经停在了机场跑道上,等待着起飞的命令。这就是JAL123号航班。
机上一共有524人,其中包括15名飞机机组人员及509名乘客。这架飞机的原计划是,18点12分起飞,18点56分到达大阪伊丹机场,之后再从那里接上旅客返回羽田机场。
执飞这次航班的机长是49岁的高滨雅己,有12423小时41分钟的飞行经验;副机长是39岁的佐佐木祐,有3963小时34分钟的飞行经验;飞机工程师是46岁的福田弘,有9831小时3分钟的飞行经验。
这次是由要晋升机长的佐佐木祐来主飞,高滨雅己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乘客在机舱内各干各的事情:有聊天的,有闭目养神的,有看书的……和其他飞机上的乘客并无二致。
所有人都不知道,死神正在向他们招手。
18点12分,飞机准时起飞,一切正常。当飞机到达7300米高空时,正好处在伊豆半岛南部的相模湾上空。
突然,机舱尾部的舱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把一块天花板震了下来。舱内瞬间失压,氧气面罩也全部脱落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人们在空乘人员的指导下戴上了氧气面罩,并系好安全带。
驾驶舱也感觉到了爆炸,机长立刻让机组人员检查起落架和引擎,同时发送紧急码7700给地面工作人员。
经工程师检查,起落架和引擎并没什么问题,然而飞机很快就不受控制了,仪器上也什么都看不出来,机组人员感到一头雾水。
机长立刻联系地面:“这里是日航JAL123号航班,请求……马上……,我们遇到麻烦了,请求返回羽田机场。”
地面马上给出了回应:“收到,请求照准。”
然而飞机上的情况很不乐观,控制机件全无反应,而飞机还保持着540公里/小时的速度飞行在7300米的高空中。
而且液压系统全部失效了,这也就意味着,飞行员将无法控制飞机的方向,它偏离了返航的路线,离羽田机场越来越远。
此刻,R5舱的乘客氧气面罩全部失效,乘务员开始使用便携式氧气瓶为乘客提供氧气。若在这样的海拔下继续飞行,乘客很快就会因缺氧而失去意识。
于是飞机工程师建议机长让飞机的高度下降一些,然而机长此时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显然也因缺氧而有些意识模糊了。
123号航班飞行摇摆不定,路线曲折。开始逐渐接近横田的美国空军基地。
一名美国航管人员无意听到了该机与东京航管中心的通话,他想帮忙,提供横田跑道给飞机降落。他尝试与机组人员联系,但没有得到回应。
机组人员此刻正集中精神测试油门的反应,他们发现:
当飞机俯冲时将油门前推,这是加速,就能扬起机鼻;当飞机爬升时回拉油门,这是减速,机鼻就会向下。这是好迹象,飞机至少能飞行得平稳一些。
然后他们又接着实验,发现增加飞机左侧引擎的推力,能让飞机缓慢右转,朝往东京所在的大方向。
但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点运气。
因为不断地加速、减速,飞机犹如脱缰的野马在空中狂“奔”,驾驶员很快慌了手脚。
机长让放下起落架,以降低飞机速度,使飞机稍微能平稳飞行,但这样做却会破坏原来单边引擎加速所能提供的方向控制。
当他们接近富士山之时,可能是受气流的影响,飞机突然右转,开始了快速俯冲,下坠速度达到900公尺/分钟,比正常的下降速度快出了两倍。
等俯冲停止时,他们已经下降了3000公尺,来到了群山之间。这里的氧气好歹是较为充足的,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时刻面临着撞山的危险。
此时有民众拍下了123号航班的最后身影。这个模糊的影子为日后的事故调查提供了重要线索。
18点45分时,123号航班接近了横田基地,该基地的空中交通管制员为了帮助飞机降落,要求航班改用美国空军准备的频率。
但等了一会后,机长只回复了这一句话:“日航123航班,失控。”
他们此时正在拼尽全力使飞机不要撞山,液压油泄光了,飞机完全不听使唤,引擎全开拉起机鼻,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此时距离舱顶发生爆炸,已经过去了22分钟,机组人员与乘客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18点49分,日本航空公司利用公司内的无线电呼叫123号航班,一直无人回应。直到3分钟后,航班才终于传来了声音。
18点53分,坠机前3分钟:横田基地开始为飞机迫降做准备。123航空给地面的回应依然是“失控”。
18点54分,坠机前2分钟:123号航班请求当前位置信息,被告知距离羽田市西北55英里(89公里)。
18点55分,坠机前1分钟:塔台告知123号航班,羽田机场与横田基地都做好了迫降准备。飞机工程师回答:“收到。”这是123号航班最后的通讯内容。
18点56分,123号航班的信号从雷达上消失。它坠机了。虽然人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123号航班再也没有了回应。
从舱顶爆炸到坠机,驾驶舱的三位拼死撑了32分钟。
据事后人们根据黑匣子的录音数次模拟这次飞行,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驾驶飞机达到半个小时。
123号航班的机组因此被称为“神机组”——他们拼尽了全力,将技术与坚韧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那123航班最后是怎样坠毁的呢?网上有一段模拟其坠毁前20秒的动画,并配上了驾驶舱的黑匣子录音:
飞机首先从3000米高的地方俯冲到了1600米,然后几乎是擦着山头机鼻被拉起,但是右翼的引擎和树木发生刮擦被碰掉了。
机体因此倾斜成了70度角,右主翼划过了山脊并打到上面,造成一部分断裂,剩下的3具引擎和水平尾翼也掉了,机体几乎是底朝天撞上了山脉,然后爆炸。
非常惨烈的一幕,令人动容的是——直到最后一刻,驾驶员仍然拼尽全力拉起了机鼻。
在这群山环绕中,驾驶着一架完全失控的飞机,这一切都是多么让人绝望。
接下来就是展开救援和查找事故原因这两件事了。
不得不说,日本这次派出的救援队就是狗熊式的。正是因为他们的大意,很多本来可能有生的希望的乘客都丧失了活命的机会。
8月12日晚19点15分,也就是123号航班坠毁后的19分钟,事故现场就被一架美国空军C-130大力神运输机在群马县的山区发现了,巨大的火光在晚上显得格外醒目。
美国空军立即将这一发现报告了日本当局。美国空军请求空降两名人员到山上了解情况,却被上级拒绝了。而日本当局也表示这是自己的“家务事”,不需要别国插手。
直到当晚23点30分,日本1000人的救援队才姗姗来迟。
这时候距离坠机都过去四个半小时了,这效率真是“高”得可以,4个小时对正常人来说也许不长,但对伤员来说,简直像捱过了一个世纪好不好?
然而救援队后来一系列的神操作更是让人无语。
首先,他们派出的直升机在事故上空看了看,当时下着雨,再加上茂盛的树木和浓烟遮挡,在这样根本不可能看清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号称没有发现有生还者的迹象。
而地面上的救援人员一听,也就没有走近事故现场去看,而是选择在离坠机地点63公里的一个村子里过了夜。
真是脑回路清奇啊。狗熊救援队竟然靠着空中的雾里看花和大脑的臆测,认为没有幸存者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驻扎在村子里的救援人员才缓缓前往事故现场。等他们抵达时都上午9点了,离坠机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小时。
10点45分,救援队终于在飞机尾部的残骸中发现了4名幸存者。下午1点05分,幸存者被直升机救走了。
因为幸存者的发现,救援队这才赶紧马不停蹄地深度搜救了好几天,然而结局令人心酸——再也没有第五名幸存者了。而且据说,英雄机长的遗体被烧得只剩下了几颗牙齿。
这4名幸存者难道是神附体吗?他们为何能幸免于难呢?
原来,她们都是坐在飞机最后7排范围内。由于飞机是前部先撞上了山,后面的冲击力要小得多。
而且巧合的是,4名幸存者都是女性。其中一位是日航的空服人员落合由美。她当天没班,是以乘客的身份上的飞机。后来飞机出事,她非常积极地配合同事们一起照顾并安抚乘客。
另外三名幸存者是一个被挂在了树上的少女和一对母女。
落合由美事后公布了一段对坠机后的现场回忆,日本狗熊搜救队因此引起了社会舆论的极大谴责。
她说,坠机发生数小时后,她还听到周围有很多乘客的痛苦呻吟和说话的声音。而且她还在黑暗中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她以为可以得救了,谁知直升机又飞走了。
可见,正是救援队的马虎大意与敷衍了事,耽误了很多乘客的黄金救援期。
那这次事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我在前文提到过,有一名民众拍下了123号航班坠机前的最后身影。
人们将这张模糊的照片放入电脑中努力锐化处理后,发现飞机的垂直尾翼几乎整个都不见了!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而且在空难发生的第二天,在123号航班初次报告异常的相模湾附近,确实找到了断裂的垂直尾翼。
调查员据此推测,出现事故的原因,应该是飞机尾部的压力舱壁出现了破损。所以才导致了尾部舱顶突然爆炸。
然后客舱内强大的高压空气冲进飞机尾翼,致使垂直尾翼毁损。最致命的是,飞机的液压线路都集中在尾部,随着尾翼的损毁,液压系统失控,飞机也就随之失控了。
于是调查员去查看了该飞机的维护档案,果然发现了端倪。
原来,这架飞机曾在1978年出过一次意外事故。当时由于某飞行员的操作失误,在飞机降落时导致机尾触地,造成了尾翼和压力舱壁损坏。
日航于是委托波音公司的工程师事后对飞机进行了维修,但维修人员却没有按照要求来维修,在本该钉两排铆钉的位置只钉了一排铆钉,这就大大降低了压力舱壁的牢固度。
后来,调查人员在事故现场的飞机残骸中,找到了那块维修不当的压力舱壁,上面的修补处果然只有一排铆钉。
经多方检测,上面有明显的金属疲劳痕迹。因此,飞机出事的原因终于找到。
据说波音747的设计师在得知事故原因后,忍不住哭了出来,因为飞机是他设计的,而且修理飞机的也是波音公司的人。520个鲜活的人就这样被夺走了生命。他们相信波音,而波音却辜负了他们。
1987年6月,事故调查委员会正式对外发布了事故调查报告。
事后,日航董事长引咎辞职,并赔偿了7.8亿日元给遇难者家属。此外,日航公司的维修部经理、数名基层职员和波音公司的一名工程师更是以自杀谢罪。
但是这一切,都没法挽回那无辜逝去的520条生命。
当年,很多遇难者家属都强撑着来到坠机现场祭奠死者;还有很多家属坐着直升机盘旋在事故现场上方,将花束向下抛撒,就像细雨一般。那种真挚动人的场景留给了事故调查员很深的印象。
此外,还有很多乘客在命悬一线之时留下的简短遗书在飞机残骸中被发现——字迹潦草,歪斜异常,可以想象他们是在怎样一种艰难的处境下写出来的。
“雅子,孩子就拜托你了。”
“麻里子、津庆、知代子,你们要好好照顾妈妈。”
“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子,一切拜托你了。”
这些遇难者中,还有日本当时的一位名歌星坂本九。事故发生的三十四年后,坂本九的二女儿在一档日本的采访节目中透露:
事故发生当天,父亲在早锻炼时曾抬头看天,并对身边的女儿说:“今天云移动得飞快,我是真的不想乘飞机啊……”没想到后来他真的遇难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预感吗?
坠机现场发现的遗书之一
歌星坂本九
每一次的事故和空难,都是无数逝去的生命用血的教训在为后人总结经验。波音公司后来对747客机的尾翼部分和液压系统都进行了整改,大大提高了其安全性。这些都是123号航班的机组人员和乘客们用生命换来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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