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不在微信上删人了,但昨天删了一个十多年的好友,也不是因为有什么事,就是和另一个好友聊起了一个话题,当有人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时,我应该如何回答。我觉得这是一门处世学问,难得有人陪我聊,探讨探讨也无妨。
其实在此之前,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每当有人这么问我时,我总觉得泛泛之交,怎么回答都没意思。但是真正关心我的人这么问时,如果我过得很好,怎么回答都是皆大欢喜;如果我过得不好,似乎怎么回答都是错。
说自己过得很好,人家往往会觉得你虚伪;对别人强颜欢笑,自己都觉得假。岔开话题吧,人家会觉得你在躲避,不够坦诚。(不够坦诚就是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就是害怕面对痛苦,害怕面对自己,总想把光华的外表给别人看,其实是十分脆弱,不堪一击)如实说吧,人家会觉得你实在是不够坚强,这事怎么能说呢?生活中谁又不是把苦水吞到肚子里,微笑地面对他人呢?
那究竟该怎么回答,实在把我难住了。上述前两种回答实在不符合我的个性,我要那么回答,心里着实会别扭好一阵,这比我每天忍着剧痛还要难受。于是,我收起笑脸,让对方看到了真实,结果对方就此沉默,不再搭理,不再回复,这让我真的搞不懂。问我过得好不好的意图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获得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消息,还是我的“悲观情绪”影响到了你?或者是这个充满负能量的我不值得你交往?
也许有人觉得,我说实话就是在对人家倒垃圾吐苦水,但是我并没有主动找她倾诉,只是人家问我,我如实回答,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爱人时不时劝我,自己的病痛不要随便跟别人说,心情低落时也尽量不要去发朋友圈,因为别人不但帮不上忙,看见了反而会觉得我这人消极悲观。我就很不理解,痛苦和快乐同样是人生常态,为什么快乐能分享,痛苦就不能诉说呢?尤其面对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我如实说了自己的现状,这是出于我对他们的信任。如果我要强颜欢笑面对他们,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这样,我宁愿选择沉默。
自己明明在承受痛苦,还用笑脸包裹自己,这时内心之中有可能会脆弱到极点。就像电视剧《我是真的爱你》当中的陈娇蕊,明明自己刚生完孩子,潇嫣去家里看她的时候,她还要把自己产后凌乱不堪的生活在那个时间段彻底掩饰起来,不料顷刻之间反而暴露无遗。看这部剧的人恐怕没有人会说陈娇蕊是坚强的,人们看到的正是她冷漠自私和心理病态的本来状况。其实那种痛苦才是真的痛苦,这是真实的,也是自然的。
我觉得无论自己过得好不好,别人怎么看你都不重要。你对痛苦的态度决定了你最终能否能走出痛苦。在这个基础上,无论我忍受不了疼痛哭泣也好,还是我无法看书写作导致大片的精神荒芜也罢,我把这些感受发到朋友圈,是我觉得这些都是生命本身赋予我的体验,让我在这一生中以各种形式来完成修行。
生命中的各种苦乐姿态,真的没有什么好张扬好避讳的。那些只愿意听别人分享快乐,而对苦难视而不见或者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我倒是觉得别再找什么快乐了,还是赶快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2021.9.30于兰州黄河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