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教频道大真探(至少要走到“巴黎”)

□ 沙 虫

金海湾小区附近的西湾绿道,已然成为众多市民健身的“集散地”。

就因为这绿道,我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锻炼的习惯,终于渐渐地得以改变。人到中年,想要安度晚年,加之刚体检查出一些不小问题,再也不能固执地坚持不锻炼了。不是有一首歌叫《天路》么?路都修到家门口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坐着火车去拉萨》?

于是乎,只要不下雨,或只是极零碎极细微的雨,晚饭之后,就自觉或不自觉地上绿道,每周三四次。

有时候,散步的出发地,不从家里,而是从外面吃饭回来。两三个同事,都同住一个小区,都不往家里走,而是直往“溜光大道”(赵本山语)。从大道的腰部——大约在市文化艺术中心附近的路段起步,或溯防城江方向,或朝港口区方向。有时,还遇上某正高职称的朋友,于是结伴同行。一来为消化,二来继续重复那些平日说了千百遍的话;当然,还有近期热门的国际话题。男人都是天生的业余政治家,大家热衷论谈国事天下事。对于当前时局,各自作出判断、分析、评说,甚至给出某种全局导向性的结论,俨然一国之尊或专业观察家在做论断。

散步时论谈国事天下事,只是一条绿道的副功能。热烈讨论,或相互调侃、反驳、争执和自嘲,加之双脚不断走动,身心都得到了锻炼和放松。比起一个人沉默或忧郁地散步,或许更有益。

绿道的主功能还是用于锻炼。每次散步,都会遇见一些熟人、同事。对于他们风雨无阻的奔跑,我心生敬意,就像一个成绩平平的学生敬仰班里的学霸一般。多年前,我写过一位多年来坚持在海风中赤足奔跑的一名检察官老乡,像他那样接地气的跑法,在我所认识或见到的跑步者中,极少遇到。可不久前,就在西湾绿道上,居然又遇见了一位人民警察,也是老乡。在有鞋穿的情况下,赤足奔跑的人不多,在央视科教频道“大真探”挑战求生类栏目中,倒是不乏“赤脚大仙”,无论在炎热的沙漠还是冰冻的雪地。但那不是为了锻炼,而是为了做片子。

绿道建成以来,锻炼的市民越来越多了。居住于行政中心区和周边的市民,占得天时地利,开门见道,走出小区一两百步就走上绿道。而居住在港口和防城区的市民,很多人开着车子带着家人,来到北部湾海洋文化公园一带,或跳舞,或散步,或跑步健身。先前,傍晚稍显冷清的行政中心区,如今已成为群众娱乐休闲健身中心。此处一二十人,彼处二三十人,随处可见广场舞“摊点”。人影幢幢,乐歌处处,一派盛世升平景象。

上绿道,如溯防城江方向而上,可直抵针鱼岭大桥。通常,桥上有七八个夜钓的人,有男有女,渔竿倚着护栏,摆成60度角,钓线垂下江心。这在尘世间,在灯火斑斓处。不像旧时代的荒江野老或落魄人士,独自一人,或二三人,驾了木船,去往偏远的海里,去得远去得深,那才算得逍遥的烟波钓徒。

环西湾的路灯亮起,串联起来,像一长串心形项链。远近处,城市建筑屹立海畔,城市的灯火和它们酒醉般的倒影,铺排海面上,纤长,摇曳,斑斓,悠游,迷幻。置身于江海融会贯通的交汇处,拂面清风,分不出是海风还是江风。

夜幕下,江面有些幽暗、沉静,深水潜流,如无声岁月。时不时出入一两艘机动船,像机关机一般“突突突”地,蹑水而行,由江入海,由海归江。它行经的时间,在黄昏,在深夜,但并不携挂灯火,像盲者走在熟悉的夜道上,让人不知其所始,更不知其所终。

通常,散步的、跑步的,大多往着倒水坳大桥的方向,港口城区的方向。散步者,不分男女老少。体格健壮的,穿着大背心和运动短裤的,像专业运动员。他们像马匹一样奔跑,“扑扑扑”地,人未到脚步声先到,带着一股挟裹汗气的风。有的手臂上还绑着手机,应该是用来计步的。他们为锻炼而锻炼,也为计步而锻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锻炼也可以那么精致地量化,又变得让人那么的“计较”了。而且,这种“计较”好像不觉然也影响了我。比如,有时候走了9000多步,都进入小区大门了,不径直往家里,而是往左拐,多拐出几百步来,成心为凑够1万步,1万余步,不是为了排名,是为证明自己锻炼了。当然,这1万步,是一整天的累积。比如白天已经有五六千步垫底,那么再走四五千步就够1万步了,而不是一下连续走1万步,那样走,对于中老年人,可能算是过量。

一条绿道,让我患上散步“强迫症”似的,但这是健康的“强迫症”。因为,久而久之,就养成良好的运动习惯,虽说快步走才达到健身效果,但慢步走总比不走路强。我看着一些散步者,穿着短衣短裤和运动鞋,抬起两臂,是跑步的姿势,一副运动员的行头,却是散步或快步走的速度。他们就喜欢那么“跑”,为绿道添增几分诙谐。

有时比较累了,还是要走,至少要走到“巴黎”。晚上,霓虹灯“巴黎”的字样,是绿道旁一个比较醒目的标识。从小区走到“巴黎”跟前,大约2500步,一个来回即5000余步,再加上白天走了5000多步,就有1万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