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美军如果越过17度线,谁将率领我军
第一梯队6个军另4个师从云南进入越南痛歼美军?
张 丁
这是一段尘封的历史,今天我们欣然将它启封。
一、西双版纳丛林中的“战役集训”
1965年4月24日至5月20日,在西双版纳的热带山岳丛林中,我军秘密地举办了一期战役集训。昆明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开国中将陈康主持了这期战役集训。总参谋部全程指导这次集训。
参加集训的指挥员,除了昆明军区所辖的陆军第13军、14军,陆军第49师,炮兵第4师,高炮第61师,民族第1支队(相当于师的特种作战部队)的指挥员外,还有陆军第40军、54军、63军,空降第15军的指挥员。
这次战役集训不是例行性的常规训练,而是一次实实在在的出国作战准备。其背景是:
1964年8月2日,美国驱逐舰“马多克斯号”侵入北部湾挑衅,与越南的鱼雷快艇遭遇,越方自卫反击,将其赶走;4日,美国驱逐舰“马多克斯号”和“滕纳·乔埃号”再次侵入北部湾寻衅;5日,美国总统约翰逊以所谓的两次“北部湾事件”为借口,悍然派出64架海军飞机,对越南民主共和国进行突然袭击,连续轰炸了越南的义安、鸿基、清化地区的油库、雷达站、港口、桥梁及高炮阵地。还调集了在台湾、香港地区的大批舰艇,云集在越南民主共和国的海面。
以“北部湾事件”为标志,美国开始将“特种作战”转化为“局部战争”,肆意扩大印度支那战争。
8月6日,中国政府发表声明,严正指出:“美国对越南民主共和国的侵犯,就是对中国的侵犯,中国人民绝不会坐视不救。”
毛主席在审阅《中华人民共和国声明》稿后批示:“要打仗了,我的行动(指毛主席原来计划的骑马沿黄河、长江进行考察的行动)得重新考虑。”(《毛泽东年谱》第五卷382页)
在我国政府发表声明的当日,昆明军区就根据军委、总部的指示,向全区部队发出《加强战备工作的紧急指示》,要求提高警惕,加速战备,预定的第一梯队要随时做好行动准备,补充完弹药物资,坚持昼夜值班接受情况,做好留营及家属疏散工作。广州军区等有关部队也同时进入战备。
如果侵略越南的美军地面部队胆敢越过17度线,在西双版纳参加战役集训的6个军、4个师将作为我军从云南方向出国的第一梯队,进入越南痛歼美军。从广西方向出国的我军第一梯队也同样强大。雄厚的兵力是我军对美军作战的优势。
(注:17度线是指北越与南越之间的一条军事停火线,因位于北纬17度附近而得名,类似朝鲜38度线。17度线在1954年7月21日第一次印度支那战争停火之后生效。中国绝不允许美国军队越过17度线。)
这期战役集训为什么在西双版纳的热带山岳丛林里举行?这期战役集训有什么成果?这么重要的战役集训,为什么由陈康将军来主持?
二、艰辛探索丛林作战规律
1960年11月至1961年2月,我军和缅甸国防军联合举行中缅勘界警卫作战,打击逃到缅甸的国民党残军,取得了很大胜利。我军挥戈百里,一直打到缅甸、老挝、泰国交界的“金三角”腹地,歼敌一部,击溃全部,摧毁了国民党残军经营10年之久的“老巢”,解放了缅甸3万平方公里国土和30万人民,完成了中央军委赋予的任务。但是,我军上万人的部队,只歼灭了国民党残军741人,而击溃敌人7千多人,没有形成战役上的歼灭战。究其原因:我军尚未掌握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规律。
例如,118团3连(由41师侦察连编成)奔袭孟育匪3师师部时,由于夜晚进入丛林行军,山高谷深、林密草茂,向导迷了路,指战员们也找不准方向。全连在1平方公里的丛林里转了12个半小时,从起点出发转了一圈又回到终点,总共转了7个来回,才前进1公里。等到走出丛林,进至孟育时,匪3师师长等敌人已逃跑。这是典型的“丛林迷路”。其他作战部队也普遍遇到了这种情况。
这一情况引起了军委、总部及昆明军区的高度重视,因为美国正在东南亚地区扩大侵略战争,我军面临可能与美军作战的任务,而东南亚的地形属于热带山岳丛林地。
战后,根据周总理和中央军委的指示,由副总参谋长张爱萍上将率领总参、总政、总后36人组成军委调查组,对昆明军区部队出国进剿逃缅蒋残匪作战情况进行了近两个月的考察,指导昆明军区部队总结实战中的经验教训。
为了适应可能在东南亚地区与美军作战的任务,昆明军区党委作出重要决定:由陈康副司令员组织部队进入西双版纳原始森林进行试验研究,探索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规律,切实解决中缅勘界警卫作战中暴露出来的问题。
陈康将军不辱使命,于1962年3月16日至4月27日在西双版纳主持“全区营以上主管干部战术技术研究班”,艰辛地探索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规律。参加研究班的有昆明军区机关、各作战师、各边防军分区、炮兵司令部、步兵学校等单位营以上主管训练的领导162人,并从13军39师抽调200名精兵强将担任研究班的试验部队。这期研究班拉开了我军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试验和训练的序幕。
陈康将军率领研究班和试验部队,爬山涉水,穿林过草,白天实践体验,晚上研究总结。他们挥汗如雨,风餐露宿,行程900公里,其中步行280公里,乘车、骑马620公里,走遍了西双版纳原始森林的典型地形,并在澜沧江东缘的勐腊选定了最具有热带山岳丛林地特点的训练基地。在试验研究中,遇到有争议的问题,再反复钻入森林试验,直到统一认识,想出办法。
研究班的将士们通过反反复复的现地试验研究,熟悉了热带山岳丛林地的自然地理特点,解决了部队在这种地形上吃、住、走、藏、打等一系列的战术技术问题。
昆明军区及时向所属单位通报了研究班的试验情况,转发了研究成果,指导全区部队加强热带山岳丛林地针对性训练。
第一期研究班结束后,根据陈康将军的指示,39师试验部队增加了炮兵、工兵、防化兵、通信兵等兵种专业,继续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中进行作战试验。
1963年4月5日至5月5日在西双版纳,昆明军区举办“全区营以上主管干部第二期战术技术集训”,陈康将军主持了这次集训。军区机关领导和各军长、师长,各兵种专业部队团、营指挥员,共371人参加了集训。由39师1500多人组成的试验部队及680多人的各种保障分队,担负集训中的演示任务。
这次集训,一是观摩了试验部队“加强步兵营在热带山岳丛林地行军、强渡江河、夺取支撑点”等进攻战斗课题的演示;炮兵、工兵、防化兵、通信兵等兵种专业在热带山岳丛林地战术技术试验成果的演示;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中的政治思想工作、后勤保障等方面的演示。二是重点研究了热带山岳丛林作战中的主要战术技术问题。
这次集训的成果,标志着我军已在战术技术上基本掌握了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规律。
为了推广昆明军区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试验的成果,总参谋部军训部委托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了一部军事教学电影《丛林战》。这部电影长达3个多小时,是由昆明军区军训部部长张化民担任总指导,军训部部分同志和39师试验部队配合八一电影制片厂,在西双版纳热带山岳丛林地拍摄的。
总参谋部军训部将《丛林战》影片发到全军,以指导部队、院校开展热带山岳丛林地教学训练。
三、毛主席“8.6”指示
热带山岳丛林地,江河众多,沟溪纵横,对军队作战影响很大。为了克服江河溪流障碍,担负试验任务的39师117团1营在澜沧江上进行研究训练,解决了武装泅渡大江大河的问题。陈康将军组织第二期集训班全区部队营以上主管干部观摩了117团1营武装泅渡澜沧江的演示,现场学习了该营的做法和经验。
昆明军区向全区部队转发了117团1营武装泅渡澜沧江的经验,编写下发了《武装泅渡训练参考》等教材,号召驻云南、贵州的作战部队武装泅渡“四江一河”(澜沧江、金沙江、怒江、乌江、红河)。全区部队积极响应,很快掀起了武装泅渡大江大河的训练热潮。
1964年,陆军第14军42师126团在金沙江上经过近两个月的专业训练后,于7月8日全团武装泅渡金沙江,一举成功。8月3日,罗瑞卿总参谋长向毛主席报送了“昆明军区司令部向中共中央军委转报的第十四军对一二六团泅渡金沙江经验的通报”。
8月6日,毛主席看到红军的后代能够整团成建制地武装泅渡金沙江的通报后,高兴之极,提笔批示:
“瑞卿同志:此件看了,很好。是否在一切有条件的地方,部队中的大多数人都可以试验学游泳?军委是否已发出了指示?”
毛主席对部队游泳训练十分关心,提笔又作了另一段批示:“条件不好,主要是:(一)有血吸虫及其他毒害的河流、池塘;(二)有大漩涡的河流地段;(三)有鲨鱼的海中。此外,部队中总有一部分人不适宜于游水的,不要强令人人都下水。”(《毛泽东年谱》第五卷382页)
毛主席的这两段批示,史称“8·6”指示。
根据毛主席的“8·6”指示,中央军委、总参谋部发出《全军迅速开展游泳训练》和《坚决贯彻毛主席的指示,把游泳训练开展得更好》两个文件,对全军开展游泳训练作了具体部署。
在毛主席“8·6”指示的巨大鼓舞下,全军部队和机关、院校很快掀起了游泳训练的热潮,特别是作战部队武装泅渡江河湖海的训练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高潮,至今未能企及。这是我军训练史上极其辉煌的一页。
解放军武装泅渡江河湖海的训练热潮,极大地带动全国人民纷纷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轰轰烈烈地到江河湖海游泳锻炼,形成了波澜壮阔的群众性游泳热潮。
毛主席作出“8·6”指示之日,正是我国政府对美国制造“北部湾事件”发表声明之时。
根据毛主席的“8·6”批示和叶剑英元帅的指示,总参谋部组织三总部机关46人、沈阳军区78人、北京军区75人、武汉军区56人、成都军区107人、广州军区5人、铁道兵14人,共计381名担负对美军作战任务的指挥员,于1964年8月13日至9月23日赴昆明军区,参观见学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试验及部队训练成果。
总参谋部组织的这次大规模参观见学活动,具有很强的针对性,目的是为援越抗美做好准备,同时也是推广昆明军区丛林作战试验成果。参观见学活动按三个阶段进行:
第一阶段在昆明军区机关,首先听取军区各部门的情况介绍和云南边防委员会的民族政策报告;尔后参观昆明军区两年半来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试验研究成果的展览。
第二阶段,分成四个大组,分别赴现地观摩见学。第一大组到西双版纳地区,第二大组到蒙自地区,第三大组到临沧地区,第四大组到保山怒江坝地区,分别观摩了13军39师、38师,14军40师、41师组织的丛林行军、武装泅渡江河、夺取支撑点战术演习,还观看了部队丛林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土工作业等技术课目的演示。
第三阶段,各大组返回昆明,与昆明军区首长机关进行座谈。全军各大单位代表共同交流参观见学的收获和体会。总参谋部对各大单位返回后的传达贯彻作了具体部署。
四、我军做好出国作战准备,美军却不敢越过17度线
1964年8月至9月,总参谋部组织全军第一批赴越南、老挝勘察组出国考察,由陈康将军带队,包括昆明、广州、武汉军区预定援越作战第一梯队一部(陆军第13军、43军、1军)团以上干部,重点勘察了越南西北部和越北军区以及老挝桑怒地区。
现在我们的话题进展到本文开头讲述的1965年4月至5月在西双版纳举行的战役集训。
总参谋部指导昆明军区举办的这期战役集训,主要是按照准备进入越南、老挝打击美军的作战预案,在相似地形上进行研究推演。
陈康将军和昆明军区参谋长崔建功、副参谋长王非等领导按五个步骤,精心组织这次十分重要的战役集训。
第一步,进行战役理论学习;第二步,对当时的敌情,主要是美军以及南越伪军、老挝富米叛军进行研究,掌握敌人基本情况;第三步,了解预定作战地区的社会情况,熟悉热带山岳丛林地战场环境,参加集训的各级指挥员进入西双版纳原始丛林,体验吃、住、走、藏、打等一系列作战行动的方法;第四步,结合各部队出国作战任务,进行图上和沙盘推演,重点研究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指导思想和基本战法;第五步,根据研究、推演成果,修改完善第一梯队从云南方向出国作战的方案。
在陈康将军的主持下,经过上述五个步骤的研究演练,圆满地完成了我军首期热带山岳丛林地战役集训任务。
军委、总部对昆明军区组织的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试验研究和部队的战备训练非常重视,副总参谋长张宗逊上将率领总部工作组于1961年4月、1965年11月至12月等时间先后多次到昆明军区部队,深入西双版纳原始森林等作战试验和训练现场,对部队的战备训练进行检查指导,并在昆明军区党委扩大会议上就战备训练、部队建设、边防工作等主要问题作了重要讲话。
在西双版纳的战役集训结束后,昆明军区按照军委、总部的要求,针对国际形势变化,组织全区部队以美军为主要作战对象,以越南、老挝北部地区的热带山岳丛林地为战场环境,持续加强战备,积极开展针对性训练,做好出国打仗的准备。广州军区等全军有关部队也做好了出国打仗的准备。
在中国政府的严正警告和中国军队准备出国援越作战的威慑下,美国政府吸取了朝鲜战争的教训,始终不敢派地面部队越过17度线,只敢以空军侵入越南北方、老挝狂轰滥炸。
从1965年6月至1969年3月,我军防空部队15万人进入越南北方,共击落击伤美机3315架,其中击落1707架,击伤1608架;我军工程部队17万人进入越南北方构筑国防工程,修建公路、铁路。
我军高射炮兵部队2.1万人进入老挝,击落美机35架、击伤24架;并出动7万人的工程部队和民工,帮助老挝修建公路。
中国人民支援越南人民、老挝人民夺得了抗美救国斗争的伟大胜利。
(注:陈康将军的女儿陈小远、陈晓洪对本文的写作给予了支持并提供了照片,在此谨表示感谢。)
作者简介:
张 丁 解放军后勤学院转业干部,现已退休,热爱写作。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