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6月27日,在加拿大女足世界杯1/4决赛中,中国女足0:1不敌老对手美国队,最终遗憾的止步于本届世界杯八强。
但是,虽败犹荣!
没有批评,没有指责。虽然仍未改写12年不胜美国的历史,虽然八强的成绩在女足世界杯历史上并不突出,但是这支此前并不被看好的年轻之师却在世界杯赛场上带给了我们太多的骄傲与感动。特别是女足姑娘们在逆境下展现出顽强拼搏的精神与绝不言弃的品质,感动了每一位国人,让我们深深感受到:女足精神不死,女足精神仍存——铿锵玫瑰,永不凋零!
曾经的辉煌,我们未曾忘记
光阴似箭,岁月如歌。让我们把回忆带回16年前。
那是1999年的7月10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玫瑰湾球场,包括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在内的90185名球迷见证了那场伟大的女足世界杯决赛。决赛的双方是中国女足与美国女足。最终,拼到最后一秒的中国女足在点球决胜负中以4:5的比分饮恨,错失世界杯。这是有史以来中国足球最接近世界杯的一次,不仅是因为接近的比分,更是因为这场比赛充满的争议。
比赛进入加时赛,中国女足范运杰接角球甩头攻向球门,最后被美国队球员利莉门线解围,但据赛后电子技术显示当时球的整体已经全部越过了门线(该场比赛的规则是金球制胜);而随后的点球大战,美国门将斯卡莉扑出刘英主罚的点球前,从门线上前移了一米多,明显违反了比赛规则。
虽然在一片争议中我们错失了世界杯,但是在所有球迷心中那代中国女足就是世界冠军!时至今日,相信很多老球迷仍然记得她们的名字:孙雯、刘爱玲、高红、温丽蓉、刘英、王丽萍……不仅记得他们的名字,甚至还能记得他们的位置、他们的号码、他们的相貌以及他们的技术特点。当时,广东电视台有档节目的主题歌叫《温柔美眉 铿锵玫瑰》。因为这首歌的歌词与寓意太贴切了,后来被广大球迷们拿来赞颂中国女足,并把其中“温柔美眉 铿锵玫瑰”一句改为了“风雨彩虹 铿锵玫瑰”。从此,“铿锵玫瑰”成为了中国女足名副其实的象征。
其实,再往回看,女足的星星之火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在国内燃起了。1983年,中国女足正式成立,1986年即夺得亚洲杯冠军。1991年,马元安出任女足主教练,更是把中国女足带入了鼎盛时期。其中1996年奥运会,中国女足半决赛逆转巴西一战至今为人称道,当时替补登场梅开二度的韦海英,甚至登上了《足球俱乐部》的封面。而前文所述的1999年世界杯,则是黄金一代中国女足的顶峰。整个赛事中国女足的进失球达到了19:2,半决赛5:0大胜挪威一战更是酣畅淋漓、荡气回肠,比赛中刘爱玲两记堪称教科书般的凌空抽射,以及对方门将无奈的笑容,至今让球迷们记忆犹新。
历经的磨难,那是宝贵财富
不过,在中国女足黄金一代屡创辉煌的同时,不注重青训、后备力量匮乏等隐患即已开始显现。2000年,普遍看好的中国女足出征悉尼奥运会,结果却是小组赛平美国、负挪威未能出线。女足青黄不接无人可用的困境愈演愈烈,2001年中国女足在亚洲杯上失利后,马元安教练黯然引退。
随后,马良行接任中国女足主教练,虽然2002年阿尔加夫杯率队夺冠,但在第二年的世界杯止步8强后而下课。而这一年,更令球迷们痛心的还是中国女足的领军人物孙雯在世界杯后宣布退役。
毫无疑问,在中国足球的历史中孙雯绝对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被认为是中国足球(包括男足在内)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球员之一,被国际足联评为20世纪足球小姐,更凭借其娴熟的个人技术被誉为“穿着裙子的马拉多纳”。2000年奥运会,孙雯在与尼日利亚和美国队的比赛中,分别用左、右脚打入了两粒禁区外直接任意球。这样的表现,恐怕连顶级的男足球员也难以望其项背。
孙雯的退役标志着中国女足“黄金一代”的彻底谢幕。随后的中国女足进入了阵痛期,不仅成绩直线之下,更是出现了主帅频繁更替的暗淡历史。马良行下课后,中国足协出人意料的任命了从没有成年队执教经历,更从未接触过女足运动的张海涛出任女足主教练。2004年奥运会首场比赛,中国女足便以耻辱的0:8惨败于德国女足,随后战平弱旅墨西哥,小组赛铩羽而归。
随后数年,王海鸣(2次)、裴恩才、李霄鹏以及几名外教先后执教中国女足,甚至还有回炉的商瑞华和马良行,但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位教练执教时间可以超过1年。而此间中国女足不仅成绩惨淡,更是耽误了韩端、马晓旭等一代球员。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外教的遭遇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2007年世界杯前,中国足协全球选帅锁定了瑞典女足前任主教练多曼斯基。多曼斯基虽然未能实现晋级四强的目标,但却征服了球员和球迷。不过,由于签约时中国足协的自作聪明,导致世界杯后错失了与多曼斯基的续约,最终自吞苦酒。随后,中国足协聘任了法国人伊丽莎白。然而仅仅5个月后,伊丽莎白与领队张建强闹翻,而足协拒绝应她的要求解雇张建强,导致她被宣布解除职务。当然,这个张建强可不清白。2012年,张建强因涉中国足坛反黑案件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目前身陷囹圄。
2010年,李霄鹏出任女足主教练,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在随后的亚运会中,中国女足无缘奖牌,随后又无缘2011年世界杯与2012年奥运会,而韩端,刘华娜等球员随后退出国家队。就此,中国女足跌入了历史的最低谷。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批评李霄鹏,因为大众都很明白:中国女足的衰弱并不是一任主教练的责任,而是数年来诸多错误的恶果。
备受忽视的青年培养,不断更迭的球队主帅,不熟悉女足的指导队伍,杂乱无章的高层管理,资金匮乏的后勤保障,效果有限的女足联赛……当欧美足球强国(甚至包括日本)开始重视女足运动,并通过职业化发展推动女足运动持续进步的时候,中国女足在这逆水行舟中,却被甩的越来越远。这在期间,2007年获得劳伦斯新人提名的马晓旭重伤后无人救治的悲剧,更是彰显了女足运动发展的滞后。
从成功到失败,从巅峰到低谷,仅仅十余年的时间,中国女足经历了如此沉重的岁月。痛定思痛,唯有经历才会有感悟:纵然是那些充满耻辱的失利、倒行逆施的抉择、后悔莫及的错误,时至今日乃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特别是对一开始就站在高起点的中国女足而言,走下神坛后才能真正看到自己的缺陷与不足,才能明白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如今的你们,再次展翅翱翔
李霄鹏离开后,2012年01月,中国足协任命原中国女足助理教练郝伟出任代理主教练。在当时的环境下,郝伟入主女足被媒体戏称为史上最低调的女足主教练,没有足协领导在正式场合宣布对郝伟的任命,甚至足协连媒体研讨会都没有开,其主帅身份也仅仅在女足集训通知中确认。
此时的中国女足早已没有了聚光灯的关注,就像是被遗忘在角落的某一过气作品。不过,少了外界的干扰和成绩的压力,面对这支百废待兴的中国女足,郝伟反而有了更多的自由和心气去慢慢打造一支新的队伍,并为其灌输新的朝气。特别是在球队的年轻化以及技战术培养方面,郝伟更是做足了文章。在郝伟上任伊始,女足集训名单中就出现了一半的新面孔,一年之后队里保留下来的老队员甚至只剩下五六个。
客观的讲,在郝伟的带领下日趋年轻化的中国女足,虽有偶有起伏,但显示出了明显的上升势头。2013年阿尔加夫杯赛,中国女足虽然仅获第六名,但是整体表现较此前已经大有起色。最后一场中国女足战胜了“克星”冰岛队,赛后冰岛队主帅埃伊约尔弗森表示,中国队实力绝对有了提高:“她们能够把球倒起来,局势控制得不错”。2014年的女足亚洲杯,半决赛面对世界冠军日本女足,女足姑娘们在90分钟内与对手战成1:1平,可惜在加时赛读秒阶段被绝杀。这样的表现赢得了对手的称赞,日本队主教练佐佐木则夫说:“现在中国队从力量上看不如以前,但许多队员的能力取得了很大进步。”
即使如此,在此次出征加拿大之前,多数人对目前这支女足的前景仍然不看好。在大众看来,这支毫无“星味”的中国女足已失去了连夺奥运会和世界杯亚军的光环,铿锵玫瑰早已凋零。当然,外界的质疑是有理由的,中国女足在亚洲范围内早已失去霸主地位,进入世界杯都非易事,国内踢球且注册为职业球员的女孩子越来越少。在这种大环境下,又有谁敢对中国女足高看一看?虽然女足时隔8年重返世界杯舞台,但是更多的人认为这是占了世界杯扩军的光,并非回光返照。
但是,这些对中国女足缺乏关注的人却不知道,如今这支重新起航的年轻女足已经步入正轨,并且在向着正确的方向不断进步。本届女足世界杯第一场面对东道主加拿大队,郝伟大胆启用了大量从未有过大赛经验的年轻队员,甚至球员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例如赵容从锋线回撤到中卫,而此前打中卫的王珊珊却推至锋线。一直对中国队很了解的加拿大主帅赫德曼在拿到中国队的首发名单后完全懵了,中国队的排兵布阵都跟他之前准备的大相径庭,以至于他只能让助理教练暂时代班,自己跑到看台上足足看了18分钟,才回到教练席指挥。
虽然第一战遗憾的遭到争议点球绝杀,但是女足姑娘们踢得有板有眼,毫无畏惧之心,为后面的比赛树立了信心。次战面对荷兰,中国女足全场占据优势,最终绝杀对手。小组赛最后一战,中国女足在落后的情况下毫无畏惧,最终收获平局获得小组第二名顺利晋级。1/8面对黑马喀麦隆,中国女足凭借王珊珊的制胜球实现晋级。虽然最终遗憾负于美国止步八强,但是这样的成绩对于赛前小组出线都不被看好的中国女足而言,绝对可以算是值得肯定的成功。
未来的世界,我们共同期待
回首本次世界杯之旅,除了进入八强这一不错的成绩,女足姑娘们给球迷们留下的印象不仅有趋于成熟的技战术打法,更为深刻的是顽强拼搏的意志品质。与喀麦隆队一战中,中场球员韩鹏头部受伤出血,由于用完了换人名额,韩鹏简单包扎后坚持打完了比赛。赛后,满头鲜血的韩鹏在医务室现场缝了六针。没几天,她又以主力身份出现在与美国队的比赛中。看到此情此景,不知有多少球迷发自内心的为姑娘们感到心疼?正因如此,世界杯后很多球迷激动地表示:以前那支中国女足的精神又回来了!
有人问:究竟什么是女足精神?我想,真正的女足精神正是在此。
与动辄数百万年薪的男足球员相比,女足姑娘们的收入之低薄有目共睹,此前甚至传出球队教练组遭到欠薪的丑闻。但是,与那些穿着国家队队服出工不出力的男足球员相比(想想与泰国队的比赛),无论是怎样的逆境,无论面临怎样的困难,女足姑娘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们心中的足球梦想,女足姑娘们从来没有玷污过她们身穿的国家队队服,并用她们默默无闻的耕耘为祖国赢得了傲人的荣誉,用她们孜孜不倦的追求为我们带来了太多的感动。
正如郝伟对女足姑娘们的评价:“这些姑娘都是伟大的,她们一个月的工资可能连买这一个月防晒霜的钱都不够。但是她们从来没有后悔,她们始终都在坚持。”
人啊总是会这样:当你拥有的时候,你认为这是天经地义;而当你失去时,你却后悔莫及。遥想曾经,守着黄金一代的中国女足,我们始终认为中国女足的水平位于世界先烈。但是当黄金一代离去,当欧美足球强国在女足运动中崛起时,我们却不得不怀念曾经的女足辉煌,并期待着新的一代迅速崛起。因此,当看完本届世界杯中国女足的表现后,部分专家和媒体激动地表示:“铿锵玫瑰第二季”已经开始了。
即使如此,我们仍然清醒地看到,纵然本届世界杯表现不错,但是中国女足与真正强队之间的差距仍然非常明显,例如与美国队比赛时所体现出的实力差距。并且,下一步中国女足面临的挑战和压力更加艰巨,特别是2016年奥运会资格赛。相比于增容的世界杯,奥运会女足正赛的名额非常有限,亚洲区仅有两个名额。中国女足需要与世界冠军日本队、本届世界杯淘汰巴西队的澳大利亚队以及老对手韩国队、朝鲜队等劲旅竞争,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虽然未来面对着重重挑战,但是我们仍然有理由对中国女足充满期待。本届世界杯,中国女足是所有参赛队中平均年龄最小的一支队伍,包括队长吴海燕在内的几乎所有球员,从没经历过世界大赛的考验。但是,这支平均年龄仅为23.5岁的新生一代,却在世界杯的舞台上留下了许多高光时刻:王丽思的脚法、韩鹏的盘带、任桂辛的组织、吴海燕的领导、王飞的定力等,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女足的复兴希望。这些名字,也许在未来的日子里就会化身为下一个孙雯、下一个刘爱玲、下一个刘英,带领中国女足冲向新的顶峰。
因为年轻,所以朝气蓬勃;因为年轻,所以无所畏惧;因为年轻,所以敢于挑战。年轻的歌未央,对首次站在世界杯赛场上的女足姑娘而言,五场比赛经验的积累,心理的成熟,将是她们今后足球路上的一笔宝贵财富。正如前女足国脚刘英所说:“这是一届展现正能量的中国女足,作为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新军,她们打出了精神和未来。希望她们卧薪尝胆、厚积薄发。”
卧薪尝胆、厚积薄发!对这群年轻的姑娘们而言,前面的路还很长,前面的挑战还很多。但是,她们已经彻底征服了广大球迷的心。未来的路,让我们始终陪伴在女足姑娘们身边,陪伴着她们不断地成长,陪伴着她们迎接一次次的挑战,陪伴着她们走向新的辉煌!
加油吧,女足姑娘们!
(心如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