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大蹦(王淦昌:三次与诺奖擦肩的两弹一星元勋,为国家隐姓埋名17载!)

1995年,瑞典皇家科学院将诺贝尔物理奖颁发给了发现中微子的美国科学家。很快,有人发现,获得该诺奖的科学家正是凭借中国科学家王淦昌论文里的假设而最终取得突破的。

可当世人为此替王淦昌遗憾甚至抱屈时,他却不以为然地道:“物理学的成就还是应由实验证实的,荣誉也应该给予那些最后做出结果的科学家。”

实际上,这次与诺贝尔物理学奖擦肩,仅仅是王淦昌三次与诺奖擦肩中的其中一次。他之数次错过诺贝尔物理学奖,也一直被引为中国的憾事,须知,自民国起,他便一直被认为是“最有可能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中国科学家”。

颇为遗憾的是,今天多数人都知道他的学生、曾获得诺贝尔奖的李政道,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王淦昌的名字。这种反常背后与他之身份的特殊有关:他因是研制两弹一星的关键科研人员的缘故,而曾一度被深藏17年。

研制核弹、氢弹是国家的顶级机密,所以,为首的科研专家是绝不允许公布身份的(除钱学森、钱三强等少数担任国家领导职务的人外)。

无论是在王淦昌最初从事核科研时期的五六十年代,还是今天,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能否不被别国欺负,手中是否握有原子弹是绝对的砝码。所以,当时他们负责的工作才极其重要。

为了保证一切能顺利进行,当时负责这一工程的科研专家里,越是排在前头的科学家便越需被隐藏。所以,作为第一号科研专家的王淦昌甚至一直只能用“王京”的化名秘密从事这一重大任务。

也因为深知自己在科研中的重要性,为了保护自身安全,用化名秘密工作的17年间,王淦昌一直不曾和任何人透露任何,就连他的妻子儿女也对他所从事业相关一无所知。

也恰因为一直忙于科研,在妻子吴月琴眼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在他们的婚姻里,她一直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位,这种付出,超越了寻常妻子之于丈夫的数倍。

淦大蹦(王淦昌:三次与诺奖擦肩的两弹一星元勋,为国家隐姓埋名17载!)

年轻时的王淦昌

吴月琴比王淦昌大了三岁,他们的婚姻是封建包办婚姻。两人结婚这年,已失去父母的王淦昌年仅14岁,而新娘吴月琴则刚刚17岁。

彼时,王淦昌还是一位中学生,他的外婆和大哥如此匆忙地给他安排婚事,是因为他们怕失去双亲的王淦昌今后生活无人照顾。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家人为王淦昌安排婚礼的目的是为了给他找“依靠”。吴月琴正是他们基于这种考虑后的选择:她比他大三岁且非常勤快踏实,这样的女子,自然是照顾他的最佳人选。

果然,婚后的王淦昌得到了“娘子”(常熟当地称呼妻子土话)的周到照顾,此后,他便只一心读书了。

因为结婚早,王淦昌十五六时便做了父亲。初为人父时,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已为人父的事实,当他从上海黄浦中学回到家看到小孩时,他竟吓得不敢去认自己的孩子。

吴月琴见状自然哭笑不得,但她很善于自我安慰,她想着:等他再大一些兴许就好了。

吴月琴没料到:王淦昌竟一辈子也没有适应自己父亲的角色,他甚至没有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本分。

1925年,已有几个孩子的王淦昌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清华大学,自此后,他的心思更是全在学习和长知识上了。自然,家里的事,他也更加不曾管顾了。

“孩子怎么换尿布,孩子哭了怎么哄”,这些问题,王淦昌通通未曾考虑过。

期间,操持家里所有的都是吴月琴一人,她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打理着家里的一切。丈夫回家时,她还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种会被今时人认为是“丧偶式育儿”的生活,便是当时吴月琴的真实生活。

淦大蹦(王淦昌:三次与诺奖擦肩的两弹一星元勋,为国家隐姓埋名17载!)

王淦昌全家福

对此,吴月琴自然有怨言,可她知道:自己再怨他也不会帮忙分担任何,毕竟,他比自己小了三岁且已经习惯了让妻子承担所有。

1930年,王淦昌考取江苏省官费留学,他于当年前往德国柏林大学威廉皇家化学研究所读研究生,师从著名的女核物理学家迈特纳。

王淦昌留学那些年,吴月琴便完全过起了“守活寡”的日子。

那时的吴月琴心想:没事,等他留学回国了就好了。她并不知道,丈夫归国后,作为他妻子的她,日子将更加难熬。

1934年4月,王淦昌回国。此后,他先后在山东大学、浙江大学物理系任教授。

这段时间里,吴月琴总算能经常见到自己丈夫了,他们过上了看起来正常的生活。可这生活也只是“还算正常”,王淦昌一天到晚地忙碌,一回来还是趴在书桌上忙碌,他的世界里只有知识、学问和培养学生,而别无其他。

渐渐长大的王淦昌子女见父亲这样自然满是怨言,他们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以至于,吴月琴经常要替他在孩子们面前说很多好话才行。

很快,随着王淦昌参与研制核弹、氢弹,他和家里人本就不好的关系更加紧张了。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的一天,王淦昌接到了一封钱三强和何泽慧夫妇的来信。在信里,他们写到:

“淦昌学长台览:

中国科学院已于1949年11月1日正式宣告成立的消息,想兄已尽知……淦昌兄多年来在核物理前沿方面的科学研究成果颇丰,仅为弟仰慕亦为世界同人所熟知。此次北上,在我们共同的大师吴有训先生的带领下,团结合作,共创佳绩。想必毛泽东主席的预言,中华民族‘将以一个具有高度文化的民族出现于世界’的实现,不会久矣。能否如约赴京,盼速告。”

本就有一腔报国热情的王淦昌收到这封信后立马决定北上,他甚至没有事先问过妻子孩子的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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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与友人

南北差异是极大的,妻子孩子是否能适应北方的生活?这些问题王淦昌也丝毫没考虑过。他当时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他一门心思想着的全是如何用所学报国。

因为想探探路,所以这次北上的所有花销,全是王淦昌自己一个人出的。

北上的第二年,王淦昌便受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的邀请,主持中国近代物理研究所的组建工作,并全面启动新中国的核物理研究。

对于经历了十几年战乱的王淦昌而言,这样的工作机会和岗位简直是珍贵无比。

跟着丈夫北上后的妻子儿女自然不能适应北方的气候和生活,他的孩子甚至因水土不服相继病过几次。

可在孩子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作为父亲的王淦昌却更加忙碌了。吴月琴又迎来了“丈夫一年四季不着家”的守活寡生涯。

1956年王淦昌又受中央派遣到了苏联杜布纳联合研究所,一去又是四年。期间,吴月琴连丈夫的面也见不着。

苏联回来后不久的1961年,王淦昌接受密令参加原子弹研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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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

因为这项工作极其严密,所以他不能和家人透露任何。他还知道,这一去少则几年多则一二十年。所以,他必须“知会”妻子一声。

果不出所料,王淦昌说完自己要长期离开家后,吴月琴着急了,可问来问去他也不说具体。急了的她终于生气了,她质问道:“你到底去哪里?”

王淦昌见妻子怒了便只好随口说:“西安,到西安去。”说这话时,他也不敢看妻子,毕竟,这个地址是他瞎编的。好在,吴月琴听完后竟也没再多问。

这次出发前,因知道此去无归期,所以他表现得很不舍,临走前,他有些惭愧地对妻子说:“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吴月琴听了却打断他道:“我已经习惯了……”

从参与原子弹研制开始,世间便再没有了“王淦昌”,那之后无数年里,世间只有“王京”而无“王淦昌”。

因着这个缘故,吴月琴和孩子们得不到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了。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因为秘密任务,王淦昌错过了五个孩子的婚礼。每一次孩子们结婚,他都在实验室。这样的缺席,自然会让子女怨声载道。

多年后,他的女儿曾在谈到父亲时抱怨道:

“他不是几年不着家门,就是进了家门也是一个人关在屋里忙他自己的事。而且一回家我们还得跟着母亲为他准备这准备那的……我们能对他没有意意见吗?唉,我们的父亲真是从不知家是个什么概念!”

王淦昌对家确实没有概念,他不记得任何一个孩子的生日,他甚至没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需要他时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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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家没有概念的王淦昌,却对“国”有着极深的感情。只要是国家分配给他的任务,他从未有过分毫的懈怠。为了尽快研制出原子弹、氢弹,他没日没夜地奋战在一线。

在明知道核试验会损伤身体的情况下,他仍旧没日没夜地坚持试验。作为物理学家的他比谁都清楚,只有研制出两弹,中国才可以屹立于世界的强林之列,世界的反华势力才能有所顾忌。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那天,王淦昌在黑色防护镜下看到距他23公里远的爆心点突然闪了一道强光,随即,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他前方的巨大火球以雷霆万钧之势,携起百米高沙尘,迅速托起一个蘑菇状烟云……

“王院长,我们成功了!”“王先生,我们终于胜利了!”邓稼先、程开甲等科学家一起向王淦昌围过来向他祝贺。

王淦昌含着热泪道:“真有趣!太令人高兴了!太有趣了!”王淦昌的口头语“太有趣”蹦出来后,弟子们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罗布泊的这声巨响后,被惊醒的西方霸权主义纷纷报道了相关。极其有意思的是,他们竟然猜到了这次试验成功背后的主持和领导者,他们认为他一定就是"K.C. Wang”,"K.C. Wang”正是王淦昌的英文名。

随即,美国《纽约时报》等西方媒体大量报道了这位中国奥本海默的“轶事”、“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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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之后不久,随着那场特殊革命的展开,王淦昌和家人也受到了影响。这位功勋卓越者在此间成了“反动学术权威”,中国的核武器发展历程也随即陷入可怕的命运。

谁能想到,一位国家功臣,却在本应该受到巨大褒奖时遭受各种磨难,而他的家人也因他而受到了各种不公待遇。

好在,此间的王淦昌只一心科研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是,这期间他要坚持科研,所要克服的难度乃是平常的无数倍。

有时候,没有人手的他甚至不得不去汽车队借人做实验。

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下,1967年6月17日上午8时20分,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试验成功,这一次,当天地因为氢弹成功爆炸而闪出的强烈光芒而亮彻时,王淦昌竟“呜呜呜”地失声痛哭。

他的哭,是高兴,也是无数积存在肚里的委屈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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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爆炸成功后不久,王淦昌的地下核试验取得成功。可就在此时,他却接到了林彪副主席的“一号命令”:北京九院所有机构,迁至四川绵阳一带。

无疑,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贬谪”。

王淦昌接到指示后竟想都没想,带着全家从京城迁到了四川绵阳。此次迁移,已经做了爷爷的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外孙女。

到了绵阳后,王淦昌一家才发现:所有院级领导只有王淦昌一家搬去了……此时的王淦昌已经近70岁了,可到绵阳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在几百公里的工业区奔波。关键,这里还是地震多发区。

吴月琴见了自然很是担心,她一边埋怨丈夫,一边劝他少操些心,可他却始终对妻子的话充耳不闻。

1976年,虚岁70的王淦昌又不顾妻子的劝阻抵达了风雪弥漫的青藏高原。在这里,他成功进行了中国第三次地下核试验。

文革结束后,王淦昌终于调回了北京。也直到此时,他才重新启用了“王淦昌”这个真名。至此,他也能在公开场合重新听到人们直呼他为“王淦昌院士”了。

此时的王淦昌妻子吴月琴和孩子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正是参与原子弹、氢弹等研制的主要科研人员之一。

王淦昌之结束隐姓埋名,也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把更多时间放在家里了。

这之后的日子当是吴月琴一生最开心的日子,她的老头子终于可以经常陪伴自己了,而此时已长大成人的孩子们也才终于有时间和父亲谈心了。

只是,因为缺席了孩子们的成长,所以,无论他怎样和孩子们亲近,他们也总是找不到普通父亲和子女的亲近感觉,偶尔,他还会遭到子女的奚落。

一次,王淦昌与子女们聊天时,他突然感叹说:“咱们家的后代没有一个杰出的人,哎!”他的话音刚落,子女们就不约而同地反击他道:“那是因为我们家也不像别人家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啊!”

听出子女话里有话的王淦昌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子女们见父亲还是没听懂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说:“你没有一点像父亲的样,你一心为国,但是家庭和子女这方面里却没做好。”

听完这话后,王淦昌沉默了,良久后,他叹着气半玩笑地道:“看来我在家里对物理现象的对称性做得太差,实在太差了。”

这次谈话后,王淦昌想了很多,他意识到自己亏欠妻子和子女太多了。为了补偿,退休后的他经常陪妻子散步、陪子女闲聊。此时的他,才终于知道人间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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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淦昌与妻子吴月琴

可遗憾的是,1997年夏日的一天,90岁的王淦昌出门遛弯时竟被一辆自行车撞倒了。车祸后,王淦昌腿部骨折需住院治疗。期间,年已93岁的吴月琴在照顾他时不幸摔倒了,不久,她便撒手人寰了。

妻子的死给了王淦昌极大的打击,此后,他经常喃喃念着“我欠你的,还不清了”。不久后,身体每况愈下的他也带着对妻儿的愧疚紧随妻子而去了。

可叹,为祖国和人民奉献一生的王淦昌,最终却始终未能把欠妻子的恩情还清……

佛曾问: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答案是:世间没有双全法,选了如来,定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