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刀贰

2013年，33岁的张柏芝与周星驰相约在《说出你的故事》节目中。

两人对坐的一幕似乎又重现了《喜剧之王》的经典场景。

那时的张柏芝尚且年轻，但周星驰却白发渐生。

在那次访谈中，张柏芝透露，直到如今，还将《喜剧之王》的首映会照片摆在家中。

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初入这行的单纯追求，并且对周星驰动情地说：“没有你就没有我。”

多年后，张柏芝已经成为香港著名女星，

周星驰已经转入幕后，再也没有了演戏的冲动，开始了执导之路。

而一手将周星驰捧红的王晶惋惜之余，却又坦白，

自己不会和周星驰再度合作，属于他们的“王炸时代”已经彻底过去。

即便两人曾翻过脸，但王晶再谈到周星驰的能力时，几乎给予了他最高的评价，认为周星驰的演技无人能敌。

就连李安都说：“他的电影非常难把握，所以周星驰我是很佩服的。”

从“无厘头”中走出来，又到“无厘头”中去。

周星驰是华语电影圈唯一一个将无厘头喜剧发挥到极致的戏剧导演与演员。

在他之后，王晶几度想找到接班人，来延续“无厘头”的风潮。

但从张卫健到张家辉，无一成功。

而周星驰却稳坐香港电影票房冠军的宝座。

在他的电影中，小人物是电影的主角，可怜可悲同时又可敬。

每一幕似乎都是周星驰，却又是一个个平凡的大众。

一部好的喜剧电影，必将让人捧腹大笑时，静下心来又会感动到流泪。

能让观众产生搞笑与悲怆共鸣的演员与导演，非周星驰莫属。

但在周星驰“封神”之前，他的人生之路却异常坎坷。

都说时代造就英雄。

但如果没有那群人，周星驰还能成功吗？

一、

1962年6月22日，周星驰出生于香港九龙贫民聚集区。

由于生活贫苦，一家五口常年挤在一间木板房里。

周星驰与几个兄弟姐妹睡的是上下铺的架子床。

因为家境不好，父母常常因为柴米油盐的事情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对于父母之前的不和谐，周星驰却说：

“我父母都是很有艺术细胞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娱乐性，就连打架都很有看头。”

但争吵的生活也没能维持几年。

在他七岁那年，父母离异，从那之后，周母便独自抚养三个孩子。

为了抚养孩子，母亲一天打两份工。

而同时，独自在家的周星驰就坐在架子床上，透过窗户去观察左邻右舍。

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体验人生百态。

周星驰小时候就很自卑，是个很害羞的人，不怎么喜欢讲话，也不敢大声讲话。

缺少父亲的庇护、个头矮小的周星驰时常想，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最好长得高大健壮一点，这样就不会受人欺负。

彼时的李小龙正“统治”香港的娱乐圈，在电影圈混的风生水起。

在9岁那年，李小龙的《唐山大兄》上映，从此周星驰的“痴迷”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身功夫的李小龙成为周星驰的新偶像，似乎弥补了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

而这，也促使他走进了香港娱乐圈。

1980年，周星驰做了丽的电视台的特约演员，正式入行。

一心想考TVB艺人培训班的他，“怂恿”了梁朝伟陪他一起去报考。

彼时梁朝伟对做演员兴致不高，但禁不住周星驰的再三央求，无所谓的去了。

而结果却出人意料：同去的梁朝伟被录取了，周星驰却落榜了。

之后经戚美珍介绍，周星驰进入了培训班夜间部。

多年后，周星驰还经常感谢戚美珍，是她的推荐，自己才能入行。

但戚美珍却始终认为：“我只是出了很少的力，这是他自己的成就”。

在顺利进入培训班后，并没有一帆风顺，反而头破血流。

在培训班结束后，想做演员的周星驰，却被安排到儿童节目《430穿梭机》中做主持人。

这一做，就是六年。

为了演戏，做主持人期间，周星驰常去跑龙套。

在1983版《射雕英雄传》中，周星驰饰演了一名士兵。

在一场戏中，他要被梅超风一掌打死。

演出前，他主动跟副导演商量：“我可不可以先用手挡一下，第二下再死？”

但副导演把眼睛一瞪，便说了一句：“浪费时间。”

演出时，他只能全力投入，只为了那一声：“啊”。

但镜头一闪而过，谁也没记住这个“死跑龙套的”。

二、

1988年，这是周星驰演艺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这一年，还在现场跑龙套、在舞厅消磨时光的周星驰，遇到了万能电影公司大老板李修贤。

两人简短交谈之后，李修贤送给他一个宝贵的机会：

邀他在自己的新片《霹雳先锋》里扮演一个浪荡江湖的小弟。

周星驰抓住了这次机会，在电影中展示了自己独特的搞笑风格。

并且，凭借这个露脸不多的小角色，夺下了第25届金马奖最佳男配角，名声大振。

或许也就是从这时起，周星驰的每一部电影里，都会出现命运悲惨、惹人发笑的小角色。

而这便是他一生的注脚。

彼时的王晶也早已准备完毕，开始了自己的“烂片之路。”

在心中写下了四个字“我要挣钱”，在他看来，没有数量，哪来的质量。

在其他导演几年磨一部片子时，王晶只用五个星期就能拍出卖座的《整蛊专家》。

回头再看，在香港电影黄金时代出现的经典作品里，多多少少都与王晶有关系。

而周星驰恰好是其中一个。

1990年，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喜剧圈里，喜剧新星周星驰结识了导演王晶。

这一年王晶再接再厉，继《神》之后，再拍《侠》。

他大胆启用了还是新人的周星驰，却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票房尽收4000万港元。

周星驰的名号也从“星仔”被人称为了“星爷”。

拍完电影后，王晶正心满意足地准备度假。

却没想到向华强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他拍一部喜剧，过年上映。

挂了电话后，王晶的脑海里只有10个字：整蛊专家、周星驰、刘德华。

而留给他的只有五周时间。

对于这部由漫画改编的电影，很少有人报以期待。

因为漫改十有九烂，但周星驰却化腐朽为神奇。

而这多一分、少一分也万万做不到，就连刘德华都说：

“这辈子不会再和周星驰拍戏，很辛苦。”

似乎在喜剧鬼才面前，“天王”也一直被压制。

同年，周星驰出演《逃学威龙》，第二次打破香港影史纪录。

这时，周星驰的票房号召力已经与成龙、周润发齐名，被媒体誉为“双周一成”。

1992年，周星驰主演了7部电影，

从《审死官》、《家有喜事》、《鹿鼎记》、《武状元苏乞儿》再到《鹿鼎记2》，每一部都堪称经典。

所拍电影囊括了香港票房榜的前5名，这一年，叫“周星驰年”。

1993年，一部《唐伯虎点秋香》又将周星驰推上了高位，力压李连杰的《方世玉》。

如今，那个只会主持儿童节目的周星驰长大了，

他用其独特的喜剧风格和“无厘头”开启了自己的新时代。

但也有人对“无厘头喜剧”投了反对一票。

三、

成龙说：周星驰永远走不出香港。

因为在七十年代时，粤语的地位十分尴尬。

它是香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语言，但在大方向上被极度边缘化。

这对普通大众的心态造成了负面影响。

压抑之下，幽默和讽刺成了粤语文化的独特发展方向，也成了一个自我表达的有效方式。

反语、谐音、俗语天生“反骨”，并且总是带着一种自嘲的味道。

周星驰的出现似乎与王晶喜剧的“低俗”有了关系，但却没有画上等号。

在王晶的世界里，喜剧可以“屎尿屁”，语言低俗不要紧，惹人发笑才是赚钱的利器。

但在周星驰的喜剧世界里，小人物的喜悲才是电影的核心。

虽然人微言轻，但经过刻苦修行，他扮演的小人物总会功力大进，完胜敌人。

在大喜过后，却又悲从中来。

但语言和行为的夸张、以及毫不克制的大笑，让周星驰的地位一度尴尬。

1993年，《唐伯虎点秋香》进入内地公映，这也是周星驰第一部正式进入内地的电影。

观众意外接触到了“无厘头”文化，有人不适应立刻离场，但却有人很喜欢。

还在当年成为了“上海十大卖座影片之一”。

但是内地的媒体却不太欣赏周星驰，评价他为：“内容虚假荒诞，演员表演肤浅。”

1994年，《大话西游》打算与西安电影制片厂合作，但西影厂却不太认同《大话西游》的风格。

只不过考虑到周星驰的号召力，仍然答应与其合作。

但电影一经播出，就有很多香港观众大倒苦水，认为电影“凌乱难懂”。

而内地的观众更是将其称为“文化垃圾”。

但是在一片惨淡的同时，《大话西游》却意外被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赏识。

1996年，《大话西游》传到了北京电影学院，满场的学生认同、鼓掌，认为电影很有看点。

他们开始四处寻找剧本，背诵电影台词，研究电影中人物和道具的含义。

开始了传统文化与“无厘头”喜剧的研究。

甚至有人开始通过盗版VCD反复观看揣摩电影。

在张立宪等人编著的一本关于《大话西游》的书里有写，真正在传播中发挥作用的是清华大学。

1996年水木清华BBS文艺气氛浓重，经常会出现一些关于生僻文艺片的影评。

1997年国庆以后，有人在BBS上经常晒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

“月光宝盒是宝物，你把它扔掉会污染环境。”

许多人不知这些话来源于何处。

直到有人答疑解惑，说那是周星驰电影《大话西游》的台词。

于是，很多学生连夜购买了盗版碟，和几个同学彻夜观看电影。

《大话西游》在当时的清华掀起了很大的风波，甚至本校学生要到其他高校论坛继续贴台词，普及《大话西游》。

在当时，如果有北京学生不知道这些台词，很容易被当成“怪物”。

清华以及北京学生的行为，对于当年的周星驰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2000年，将要毕业的中国人民大学学生用集体观看《大话西游》的方式作为毕业典礼。

在一片的认同声中，《大话西游》成为了“集体回忆”和“一代人情意结。”

2001年，中学毕业、没拿过“三大电影节”任何奖项的周星驰登上北大百年讲堂。

这对于讲究“资格”的内地社会来讲，意义深远。

在王朔之后，苦苦等待艺术填满脑袋的青年终于等来了周星驰。

那时起，周星驰的电影就被称作“后现代艺术”。

2004年至2005年，周星驰受邀走访了内地多所大学。

并且中国人民大学、西南民族大学都给周星驰颁了“教授”的聘书，

一个是“兼职”的，一个是“客座”的。

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是媒体的声音却是正向的。

在从周星驰电影里走出的一代中，也不乏有各界大牛的出现。

其中，马云与周鸿祎也对周星驰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

作为“一代人的青春”的周星驰，在电影中总是嬉皮笑脸，放荡不羁，毫无正经。

可生活中的他却不善言谈，也不会与人交际，更别谈奉承应酬了。

太过自我，就十分容易得罪人。

在片场，周星驰事无巨细，大事小事通通都要管，美术灯光摄影后期，样样都亲自把关。

从与王晶决裂，到洪金宝怒斥，再到被向太陈岚怒骂、扒出证据想要“封杀”周星驰。

在被黑的那段日子里，依旧有大V 站出来，为他声讨：

“用一部电影就能把人笑得死去活来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但周星驰依旧沉默，没有正面回应过任何一件事。

即使“无厘头”时代已经过去，周星驰也已经告别舞台。

但“欠周星驰一张电影票”的口号层出不绝。

2013年《西游降魔篇》总票房2.18亿美元，2016年《美人鱼》全球票房5.55亿美元。

是当时世界影史上最高票房的非好莱坞电影。

总有人说：周星驰卖情怀。

但在那群“盗版周星驰”陪伴下长大的一代看来：周星驰就是情怀本身。

如今，坐在影院的观众，已经很难再找到，当初观看周星驰满口下流笑话的感觉。

但却总能记得尹天仇那句：“努力，奋斗”的台词。

那是一段青春懵懂、却又向往外面世界的90年代。

而周星驰只属于那个时代，但他的魅力却感染了好几代人。

当年有人以老一代的口吻说新的一代是受《大话西游》毒害的一代人，

而那些受《大话西游》毒害的新人是这样回答的：

“我们比前一辈更智慧，人类在不断地更新自己，我们有生命力，因为我们是新的。”

“当我们年老的时候，希望可以看到一个经我们手整理后的美丽中国。”

那么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依然还是会有不同的声音。

时代交替，总有不同。

那么，如果没有那群人，周星驰还能如此成功吗？

很多人应该有了答案，会的。

时代造就英雄，那是因为英雄本身就有非同一般的潜质。

而那群年轻人，只不过在人海之中，找到了他们心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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