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祥

编辑/漆菲

基辅上空响起了防空警报。乌克兰官方很快承认，第一波巡航导弹、战术弹道导弹，击中了基辅、哈尔科夫和第聂伯罗的机场、军事指挥部和军事基地。

乌克兰时间2月24日7时41分，乌克兰军队总参谋部发布通告：“今天，2 月 24 日凌晨 5 点，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开始对我们在东部的部队进行猛烈炮击，并对鲍里斯波尔、奥泽尔内、库尔巴基诺、楚格夫、克拉马托尔斯克、切尔诺巴耶夫卡等地的机场进行导弹和轰炸袭击。”通告还专门强调了一句，“有关俄罗斯军队在敖德萨登陆的信息无效。”

2022年2月24日，进入乌克兰克拉马托尔斯克的俄军车辆

一个小时后，泽连斯基签署了戒严令，从2 月 24 日凌晨 5:30 起实施戒严，为期 30 天。

不过一天后，这位喜剧演员出身的总统在视频讲话中失望地说，西方已经完全抛弃了乌克兰。“我问了27个欧洲国家领导人，乌克兰会加入北约吗？但所有人都害怕了，所有人都没有回答我。我们不怕跟俄罗斯谈，我们准备好谈所有问题，包括我们国家的安全保障和中立地位。”

2月25日，泽连斯基发表视频讲话称，西方已完全放弃乌克兰

根据联合国日程安排，联合国安理会将在美东时间2月25日15时（北京时间26日4时）再度举行乌克兰局势公开会，预计各方将在此次会上对一份关于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决议草案进行表决。

乌克兰83处地面军事设施瘫痪，目标是“消除基辅的军事潜力”

乌克兰时间2月24日凌晨5时（莫斯科时间6时），普京发表紧急电视讲话，宣布在乌克兰东部发动军事行动。普京说完后几分钟，乌克兰重要城市基辅、哈尔科夫、敖德萨和顿巴斯都发生了爆炸。战争开始了。

2月24日，在乌克兰基辅，出城方向的车辆排起长龙

“情况要求我们立即采取果断行动。顿巴斯两个共和国向俄罗斯寻求了帮助。因此，根据《联合国宪章》第7章第51条，经联邦委员会批准，为履行联邦委员会批准的与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的友好互助条约，我决定采取特别军事行动。”普京下达决定说，特别军事行动的目的是“寻求乌克兰的非军事化和去纳粹化”。

接着，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为普京的讲话做解释说，俄方行动的持续时间将由普京视行动效果等情况决定。被问到乌克兰军队被完全摧毁的可能性时，佩斯科夫说：“特别军事行动的目标是消除基辅的军事潜力。”

2月24日，俄罗斯外交部信息与出版司司长兼外交部发言人玛利亚·扎哈罗娃（Maria Zakharova）在“俄罗斯24”电视台上开展舆论攻势：“那些认为战争今天才开始的人是在昧着良心撒谎。战争已经持续了8年，8年来，俄罗斯一直在做出各种努力，政治上的、外交上的，公开这么做就是为了制止战争，而且也是为了不要让它有机会进一步扩大化。”

她言之凿凿地称：“已经开始的特别行动，这不是战争的开始，而是为防止这场战争灾难性的发展。这是此前持续的战争的终结。”“俄罗斯24”电视台是全俄国家电视广播公司旗下一个全天候播出的俄语频道，在乌克兰和摩尔多瓦被禁止收看。

2022年2月24日，乌克兰基辅，当地发生爆炸，升起一阵浓烟

俄罗斯国防部首席发言人伊戈尔·科纳申科夫（Igor Konashenkov）1966年即勃列日涅夫时代初期出生于摩尔多瓦，防空军出身，从事多年新闻公关与信息战业务。他在2月24日晚间的新闻发布会上总结说：“俄罗斯武装力量顺利完成一天既定的任务。”

“在俄罗斯武装力量的打击下，乌克兰83处地面军事基础设施瘫痪。自特别行动展开至今，击落乌军苏-27飞机2架、苏-24飞机2架、直升机1架以及4架‘旗手TB-2’攻击无人机。”他详细讲述了俄军在战争首日的凌厉攻势，“俄军没有对乌克兰城市采取导弹攻击、炮击或空袭，只在用高精度武器瘫痪乌克兰的军事基础设施、防空设施、军用机场和航空队，乌平民不受任何威胁。”

“在克里米亚方面，联合使用突袭分队和空降部队，保证俄罗斯军队前往赫尔松市。这使得北克里米亚解封并恢复向克里米亚半岛的供水。”他介绍了南部战线的攻势进展。

科纳申科夫强调了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Sergey Shoygu）大将的一条特别命令，要尊重乌克兰军人。“乌克兰武装力量的军人向乌克兰人民宣过誓并且服从命令，因此要把他们与民族主义者区别对待。”这条命令凸显俄军的一些姿态，“为放下武器、从各个进行行动的地方回家的乌克兰军人，设立安全出入的走廊。”

穿越切尔诺贝利，攻打古城切尔尼戈夫，抢夺安东诺夫机场

乌克兰、白俄罗斯和俄罗斯三国交界处森基夫卡（Senkivka）边境检查站，位于乌克兰一侧。

2022年2月16日，乌克兰切尔尼戈夫地区，乌克兰国家边防警卫队士兵正在执勤

乌克兰时间2月24日早上6时48分，俄军车辆进入此地，标志着俄军在乌克兰东部以外第一次进入乌克兰。2014年危机以前，这是一个自由经济区，居民拥有三重公民身份。

1月28日，附近村子的68岁居民尼古拉·列别杰夫（Nicholai Lebedev）还满脸自信告诉美国《华盛顿邮报》：“没有人会攻击我们，俄罗斯人是我的兄弟，我们是同一个国家。”这是一位深深眷念苏联的老人，念念不忘当年更好的工作、低廉的公用事业价格。他的想法不孤单，公路沿线许多居民都带有类似感情。

世事难料。一个月后，就在他家围栏外几英尺处的马路上，俄军车队马达轰鸣，一路南下。

大军从这里南下，经过几座小城镇后，遇到的第一座大城市是切尔尼戈夫（Chernihiv）。作为切尔尼戈夫州首府，这里人口有28万多。基辅罗斯的时代，南部城市里，它的重要性和财富排名第二，因此留下诸多教堂。北部地区的战斗，先在切尔尼戈夫地区展开。一旦俄军攻下这里，下一个目标就是基辅。

北路大军对基辅的另一个攻击方向，选择了从白俄罗斯出发，途经切尔诺贝利。切尔诺贝利是 1986 年核灾难的发生地，它占据了西部的一片无人区。茂密森林和冰冷沼泽成为天然屏障，这将使越野袭击变得复杂，但这里是进攻基辅的最短路线。

乌克兰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秘书奥列克西·达尼洛夫在1月底表示，目前没有迹象表明白俄罗斯军队也会参加进攻，但军方不排除白俄罗斯土地成为攻击跳板的可能性。他说茂密的森林和沼泽会使进攻变得困难，迫使入侵部队进入现有道路。

谁能想到，切尔诺贝利这一无人地带成为战地，乌克兰国民警卫队与俄军在核废料储存站交火。北京时间2月25日凌晨2时，乌克兰国家禁区管理局发言人叶夫根尼娅·库兹涅佐娃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俄罗斯军队占领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当我今天早上（在基辅）来到办公室时，结果发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管理层已经离开。所以没有人给出指示或辩护。”

乌克兰正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周围地区进行战斗和撤离伤员

乌克兰外交部警告，切尔诺贝利的战斗“可能引发另一场生态灾难”。“1986 年，世界在切尔诺贝利发生了最大的技术灾难。”乌方希望借这个敏感地带的战斗引起欧洲各国的注意，“如果俄罗斯继续战争，切尔诺贝利事件可能在 2022 年再次发生。”

“在俄罗斯人完全毫无意义的攻击之后，不可能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是安全的。”乌克兰总统办公室顾问米哈伊洛·波多利亚克警告说，“这是当今欧洲最严重的威胁之一。”

日光之下无新事，俄军战术承袭了1968年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军事行动——空降部队闪击机场，装甲部队多线推进。这一次，俄军空降部队瞄准了安东诺夫机场。它在基辅西北部，距离基辅40公里。因为机场位于霍斯托梅尔小镇附近，又被称作霍斯托梅尔机场。

最初，它是安东诺夫设计局的绝密内部飞行测试和改进基地，设计局以设计师奥列格·安东诺夫命名，专门负责设计和制造运输机。目前，该机场归安东诺夫飞机制造公司所有，由其子公司安东诺夫航空公司运营。

安东诺夫机场

俄军直升机群抵达机场，卸下伞兵和装备，迅速控制了防守薄弱的机场。毫无疑问，通过直升机到来的伞兵先头部队，一旦控制并运作机场，俄罗斯的战略运输机将一架架落地，运来更多人员，以及重型装备。俄军的如意算盘，让此地成为一个运输枢纽、一个重要基地。

CNN记者马修·钱斯（Matthew Chance）在现场报道称：“他们允许我们进入并与他们一起保卫这个空军基地的外围，直升机运载士兵在清晨降落到那里，建造并执行一座空中桥梁，以允许更多的部队进来。”

乌军深知安东诺夫机场的重要性，一旦失守意味着基辅多半不保。很快，乌军发动反攻，经过一天激战，乌军凭借数量、重装备优势，夺回了机场。战况多变，也许机场将多次易手。这也说明，俄军的直升机机群不足以支撑更大规模的机动作战。

东部战线，哈尔科夫和苏梅正在激战

“在切尔尼戈夫地区，敌人被阻止了。”乌克兰国防部宣告，“哈尔科夫方向局势艰难，但乌克兰国防军正在反击。”

切尔尼戈夫的三一修道院，战火再度降临这座古城

北部边境的防御不严密，乌军精锐集中在东部地区。东部的主攻方向，俄军选择了哈尔科夫。俄军从边境城市别尔哥德罗出发，向南进攻铁路车程只有80公里的哈尔科夫。哈尔科夫是乌克兰第二大城市、重工业、文化与教育中心，也是哈尔科夫州首府，人口有143万。苏德战争中，两军在这座城市附近发生四场战役。

哈尔科夫的马利舍夫工厂曾是苏联最重要的坦克生产基地之一，生产了T-64和T-80主战坦克。乌军装甲力量的核心是165辆T-84坦克、340辆T-80坦克、超过300辆T-72坦克、不到800辆T-64坦克。因此，战争照片与视频里，乌军被击毁的坦克最常见的便是T-64。

苏联时代，T-64披着神秘面纱，它只供本国军队使用，从不出口。之所以拥有近2000辆坦克，得益于位于马利舍夫工厂。T-64基础上，发展出T-80，以及T-80UD的改进型T-84。当年，T-80研发在俄罗斯，量产在乌克兰。苏联解体后，乌克兰和俄罗斯都能生产T-80系列，但马利舍夫工厂的T-80和T-84，销量高于俄罗斯的T-80、T-80UD。

乌克兰当局或许会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作为榜样，去想象在哈尔科夫的防御战，至于是否有这能力另当别论。哈尔科夫的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双方都很勇敢。传出的现场照片显示，俄军时常有坦克被击毁，不乏弹药殉爆导致炮塔炸飞在一旁。

哈尔科夫西北方向的苏梅（Sumy）是苏梅州首府，有不到26万人。苏梅遭到一路俄军的猛攻，市中心处在激战中。有视频显示，一支俄军坦克纵队在奔赴苏梅的高速公路上被伏击，15辆坦克被击毁。依据破损情况，反坦克导弹是进行攻顶式打击。毫无疑问，这是美国产的FGM-148“标枪”反坦克导弹。

乌克兰城市苏梅

为了应付战争，乌克兰囤积了1200枚 “标枪”反坦克导弹，包括爱沙尼亚紧急转售的。英国也送来逾2000枚MBT（MBT NLAW）反坦克导弹。第一天战斗力，乌军的MBT取得了第一个实战成果，表现优异。此外，乌克兰还有自产的反坦克导弹，更大数量的苏联时代遗留下的反坦克导弹。其中，立陶宛将淘汰下来的苏联产反坦克导弹送给了乌克兰。

亚速海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开战当日就遭遇俄军两栖登陆。这座美丽港口对战争并不陌生，零星战斗自2014年以来没消停过。不过，乌克兰国防部很快宣布夺回了马里乌波尔。可见，俄军的两栖作战能力不突出。当然，马里乌波尔很可能再次易手，俄罗斯就能在亚速海北岸建立连接克里米亚的走廊。

与美国自从海湾战争以来的空中精确打击能力相比，俄军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表现得很黯淡。俄军这能力对付乌克兰还是够用的。

乌克兰空军力量薄弱，自独立以来一直受投资不足的困扰，导致大部分苏联货被封存或无法使用。32架苏-27战斗机和37架米格-29战斗机构成了战斗机力量，12架苏-24轰炸机和17架苏-25攻击机则构成了攻击力量。

这点作战力量在俄罗斯空军面前不值一提。反倒是购自土耳其的Bayraktar TB2无人机发挥了很大作用。这种无人机的诸多关键技术来自英国，阿塞拜疆用它在跟亚美尼亚的战争中大放光彩。

然而，俄军精确制导导弹储备也有限。战争第一天，导弹打了203个目标，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星期就要打1500个目标。乌克兰军力原本不堪一击，经过2014年危机后逐渐改进。但目前是平原作战，无险可守。平原作战讲究指挥管制，乌克兰的指管能力似乎停留在冷战时期，总部在开战时刻就遭炸毁。

目前来看，俄军并没有在开战首日登陆敖德萨，但之后或许会进行两栖作战。若只要乌东地区，俄军不需登陆敖德萨；若想要攻入基辅，也无需登陆敖德萨。俄军如果攻占敖德萨，进一步可以陈兵乌波边界；退一步亦可重新夺黑海为内海。至于波兰会做什么反应，又是更多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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