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后，世界格局变成了联合国领导，多国共同讨论世界局势的“众强体系”。在这种体系下，手握联合国最高权力的“五常”之间直接开战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会导致战后格局解体，各大国得不偿失。

所以，哪怕是美苏之间最焦灼的60-70年代，无论在陆地、海洋还是太空，两国都不敢直接攻击对方。

当时的世界战争以“代理人”为主，美苏都躲在代理人身后，卖武器给他国军队，还派出教官指导战争。

在冷战时期，美苏间接参与过的“代理人”冲突就多达上百次，而鲜为人知的是，中国虽不玩“代理人”那套，但也曾在冷战时期训练过他国军队打仗，而且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次战争就是70年代末的“乌坦战争”。

乌坦战争是冷战时期一次不起眼的战争，它发生在非洲小国乌干达和坦桑尼亚之间，规模很小，伤亡也很少。

但此战对于非洲有重要意义，这是非洲现代史上第一次“灭国战争”，乌干达独裁者阿明侵略坦桑尼亚，最终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坦桑尼亚军队占领全境。

坦桑尼亚之所以能打败乌干达，除了坦桑尼亚军民同仇敌忾外，中国售卖的武器，以及200个中国教官的战略战术训练也至关重要。

从此以后，坦桑尼亚军队全套引用中国装备和训练方式，至今仍然被称为“东非解放军”。

历史上，乌坦二国是唇齿相依的邻邦，两国素无仇怨，为什么乌干达要灭掉坦桑尼亚？坦桑尼亚军队的中国教官在战争里起到什么作用？

据说利比亚强人卡扎菲曾派兵介入这场战争，利军的表现又如何呢？

一、乌干达和坦桑尼亚，从兄弟到仇人

乌干达和坦桑尼亚两个国家位于非洲东部，在19世纪，这里是德国人为数不多的海外殖民地之一——德属东非。

一战结束后，德国战败，殖民地被列强瓜分，坦桑尼亚和乌干达都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

二战之后，大英帝国日薄西山，海外殖民地开始闹独立，黑非洲人民于60年代纷纷独立建国，乌、坦两国也在其中。

在20世纪70年代，乌干达和坦桑尼亚两个国家关系非常密切，两国几乎同时获得独立，坦桑尼亚的国父朱利叶斯.尼雷尔是非洲独立运动的领袖之一，在东非地区举足轻重，乌干达国父奥博特是他的熟人，两国总统既是战友又是朋友。

1967年，乌干达、坦桑尼亚、肯尼亚三国还缔结合约，建立了“东非共同体”，要向统一东非迈开步伐。

当时非洲国家刚刚独立，都比较排斥西方殖民者，亲近社会主义世界，这招致了欧洲多国的不满。如果东非地区统一，会让非洲和西方的距离越拉越远，而前宗主国英国一直谋求重回东非，他们意识到自己需要培养新的代言人了。

于是，在1971年，乌干达发生政变，军队司令伊迪.阿明趁着总统奥博特出国访问，夺取了乌干达政权，开始了残酷的独裁统治。奥博特被阿明列为罪犯，不允许回国，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接纳了他。

随后，奥博特在坦桑尼亚带着自己的亲信建立流亡政府，在国际上呼吁推翻阿明独裁政府。

1972年，奥博特带着坦桑尼亚支持的1500名军人杀入乌干达，想推翻阿明政府，但是因为乌干达军队的反击，此次行动功败垂成。

阿明本来对坦桑尼亚挺客气，但是在发现对方居然支持自己的敌人后，果断下令处死了被俘的几十个坦桑尼亚人，这下让乌坦关系彻底闹僵，两国进入敌对时期。

阿明是非洲三大暴君之一，他在乌干达胡作非为，致使整个70年代，乌干达经济跳水式下跌。他在这个世界级穷国穷奢极欲，对百姓敲骨吸髓，国内的各种势力已经被逼到了造反的边缘。

70年代末，乌干达军队的领袖，同时也是乌干达的副总统——阿德里斯被阿明解除职务，这一举动招致政府内反对派不满，乌干达国内爆发内战。

内乱中的阿明焦头烂额，他的军队腐败横行，对命令阳奉阴违，在叛乱地区看着反对派武装干瞪眼。抓住这个机会，前总统奥博特也趁机出动，在坦桑尼亚支持下派出游击队骚扰阿明政府，让乌干达叛乱有燎原之势。

1978年10月，被国内局势压垮的阿明向全国讲话，他声称乌干达已经被一个阴谋笼罩着，奥博特想要颠覆政权，致自己于死地，而幕后黑手就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

随后，阿明宣布：“坦桑尼亚上千辆坦克入侵了我国，乌干达人被迫反击，正式开始坦桑尼亚的战斗。”

二、中国帮助坦军力挽狂澜，利比亚却来凑热闹

乌干达向坦桑尼亚开战之后，上万陆军杀入了坦国境内，这在当时的世界确实引起关注。

在非洲走出殖民时代后，这是非洲国家第一次以推翻敌国政府为目标的“国战”，看来非洲人已经跑步进入了“文明社会”。开战之初，坦桑尼亚国内对于战争毫无准备，政府没有战争预案，坦桑尼亚西北部和乌干达接壤的卡盖拉省在一周内沦陷。

卡盖拉省非常贫困，人口不过5万多人，乌干达军队在当地胡作非为，屠杀8000多人，造成4万人流离失所，事发至此，坦桑尼亚政府才发现阿明来者不善，立即开始全国总动员。

卡拉盖省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乌干达总统阿明大喜过望，他又发表讲话，让尼雷尔总统和自己打一场拳击，自己愿意让一只手，如果对方赢了，乌干达军队就撤回国内。

这样侮辱性的讲话是阿明鼓舞士气的手段，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军队在前方已经遇到了问题，坦桑尼亚开始反攻了。

在战争开始时，坦桑尼亚军队共有4万人，但在紧急动员后发动了10万预备役和警察部队上了前线。

作为一个非洲穷国，坦军的纸面实力其实不值一提，和乌干达军不相上下。但是坦桑尼亚和中国的关系非常密切，中国在这里援助修建了“坦赞铁路”，还派出军事人员帮助训练军队。

在当时的坦桑尼亚军队里，就有200个中国军事教官在战争里发光发热。中国教官们在坦桑尼亚的执教生涯非常艰苦，当地不仅生活条件差，而且兵员的素质很差，训练起来非常困难。

最后，中国教官直接跳过了军事知识和战略课程，直接上战术课。

在中国教官的努力下，坦军学会了步坦、步炮协同作战，而且在起码的军队纪律上和其他黑非洲地区军队拉开了差距，这在当时的非洲已经算是“降维打击”。

武器装备方面，因为乌干达的阿明搞得天怒人怨，坦桑尼亚还得到了英国、中国、苏联等国的支持，中国卖了59坦克、62坦克、63坦克给坦桑尼亚，坦国空军还装备了一些歼6、歼7战机。

1978年11月底的坦桑尼亚军队势如破竹，乌干达军队则基本撤出坦桑尼亚。乌干达军发现坦桑尼亚人打仗虽然不凶猛，但非常严谨：先是飞机投弹，然后是大炮洗地，最后才是坦克和步兵进攻，这三番攻击下来乌干达军队完全招架不住。

坦桑尼亚步兵战术素质并不高，但就是这重火力的三板斧，加上严整的部队纪律，让坦桑尼亚军队日拱一卒，在1979年反推到了乌干达境内。

因为战术得当，加上乌干达军队士气低落，坦桑尼亚军队在战斗里伤亡仅一两百人，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打了胜仗。

本来是一场侵略，结果却被敌人反推回国，暴君阿明急得直跳。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阿明在乌干达执政早就搞得天怒人怨，坦桑尼亚兵临国境，奥博特振臂一呼，各路反对派都云集坦桑尼亚，组建游击队推翻阿明。

1979年1月，1万坦军杀入乌干达，在空军和地面炮火的帮助下攻城略地，乌干达军队人心惶惶，一败再败，部分甚至临阵反戈加入了坦军去打阿明。

阿明向四面八方的国家求救，但是无人理睬，最后他求助于利比亚独裁者卡扎菲，没想到卡大佐倒是对这场战争挺有兴趣。

卡扎菲心里一直想当非洲领袖，但是自己的资历不够，当阿明来求救时，卡扎菲觉得这是个提升威望的好机会，于是派出2000多人的特派军，配备全套苏式武器前去帮忙。

卡扎菲觉得黑非洲的军队战斗力很差，这2000多人应该足以应付坦桑尼亚。但这次卡扎菲猜错了，坦桑尼亚军队背后有中国教官出谋划策，利比亚人来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三、乌坦战争，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1979年3月，坦军快要杀到乌干达首都坎帕拉，利比亚和乌干达联军跟坦桑尼亚军在乌干达中部城市卢卡雅相遇。

卢卡雅地区北部是广阔的沼泽，越过沼泽才是恩德培、坎帕拉、金贾等大城市，这个沼泽对于机械化陆军来说非常危险。

在中国军事顾问的策划下，坦桑尼亚军第208旅绕过沼泽北上，第201旅沿着公路正面穿越沼泽，两支军队开着中国的62、63坦克，这种坦克是专门为类似于中国南方的水网地区设计的，适合在湿软的沼泽地形上作战。

而利比亚军队的苏联坦克太过沉重，在尼卡雅沼泽地区难以施展，最终在3月中旬，利比亚人被坦桑尼亚陆军打败，连司令官都战死沙场。

等利比亚人往乌干达首都坎帕拉撤退时，他们居然发现乌干达军队早已逃之夭夭，连总统阿明都跑到金贾去了。

利比亚军队只得电告卡扎菲，这2000多人再不撤，可能会全交代在乌干达。

此时，乌干达阿明总统在金贾召开记者会，他称：“我们的对手不是坦桑尼亚人，是中国人，我亲眼看到中国士兵在前线作战，我们已经夺取了一名东方人的尸体，即将向世界公布。”

随后，中国驻乌干达的外交官否认了这一新闻，并对阿明进行了一番批判。

4月，坦桑尼亚空军密集轰炸乌干达恩德培、坎帕拉、金贾等地区，基本瘫痪了乌干达政府的统治。走投无路之下，阿明于4月初带着自己十几个老婆和几十个孩子坐上飞机逃往利比亚，找好哥们卡扎菲避难。

而卡扎菲的2000人军队也被坦军包围，最后在利比亚政府斡旋之下，利比亚军队被遣送出国，借道其他非洲国家回到利比亚。

好笑的是，阿明在利比亚生活一段时间后，又跟卡扎菲闹掰，最后又逃亡沙特阿拉伯，最终死在了沙特。

但战争没有胜利者。坦桑尼亚军队虽仅以伤亡300余人的代价占领了乌干达，可自己却也打得民穷财尽，战争对于这个非洲穷国来说负担太重，坦桑尼亚政府基本破产。

此后，坦桑尼亚对乌干达占领了近8年，最后到1986年才撤军，战后的乌干达一直没有强大的中央政府，前总统奥博特重新上台后甚至发生内战，让这个小国雪上加霜。

乌坦战争以狂人阿明的野心而起，最后却拖垮了乌、坦两个国家，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无意义战争。

但是在这次战争里，中国却有意外收获，解放军的军事力量第一次在非洲人眼里崭露头角，中国的武器、中国的教官得到了战场考验，这为后来中国和非洲国家广泛展开合作提供了方便。

如今在中国南京、石家庄、保定等地的军事学院，非洲军官人数众多，这也算是乌坦战争的影响之一。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中国对非援助模式之研究——以坦桑尼亚为例》，蔡欣然

2、《乌干达的战火与阿明》，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