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一度被列为禁书,除了其思想问题,不知道是否也有着如《金瓶梅》被禁一样的原因。一部《红楼梦》读下来,你会发现书中有许多关于情色的描写与性的暗示。话说一教授为了引发学生把《红楼梦》读完,于是就对学生说,《红楼梦》开篇没几回,就会有宝玉“打飞机”的描写哦。这类当今主流价值都难以容忍的问题,更何况是那个禁欲森严的封建时代呢?
而书中的诸多的情色描写中,似乎又以作者描写贾琏与多姑娘的性行为最为露骨了。其文如下:
如今贾琏在外熬煎,往日也曾见过这媳妇,失过魂魄,只是内惧娇妻,外惧娈宠,不曾下得手。
那多姑娘儿也曾有意于贾琏,只恨没空。今闻贾琏挪在外书房来,他便没事也要走两趟去招惹。
惹的贾琏似饥鼠一般,少不得和心腹的小厮们计议,合同遮掩谋求,多以金帛相许。小厮们焉有不允之理,况都和这媳妇是好友,一说便成。
是夜二鼓人定,多浑虫醉昏在炕,贾琏便溜了来相会。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魄飞魂散,也不用情谈款叙,便宽衣动作起来。
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
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他身上。那媳妇故作浪语,在下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
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里管什么娘娘!”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毕露。
一时事毕,两个又海誓山盟,难分难舍,此后遂成相契。
对此,脂砚斋的点评是:“淫极。亏想得出,简直可以喷饭。”
至此,就有一个问题值得探究了。既然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宗旨在于歌颂女儿之美,为闺阁昭传,应当是极力追求内容的高雅与纯洁才是,为何要时不时插入这些污秽的令人浮想联翩的文字呢?作者之用意到底是为何呢?
关于这一点的探讨,我们还得从分析这段最露骨的性描写开始。首先我们要思考的是,作者对于其他人物的性行为的描写是婉约含蓄的,是藏而不露的,为何到了这贾琏与多姑娘身上,就这么让文字放浪形骸开来呢?
畸笏叟说这是书中的瑕疵。我看这并不是巧合或偶尔为之,更不是瑕疵,而是作者的一种有意安排。就如李安拍《色戒》一样。当然,并不是不是为了博眼球。
此段文字之后,脂砚斋又再次对这段文字作出了评论:“一部书中,只此一段文字丑极太露之文,写于贾琏身上恰极、当极。看官熟思:写珍、琏辈方以何等文字方妥方洽?”
这就对了,脂砚斋的点评,真的可谓是一语中的,不用此等文字写贾珍、贾琏等,用何种文字方妥方洽?所谓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文;文情并茂,思想性与艺术性高度统一。
再看人物形象,以多姑娘的水性杨花,以贾琏的饱暖思淫欲,二丑并举,物欲横流,是那个人物见此情,见此景也高雅不起来。唯揭其根本,鞭其丑陋,才是君子之道。
另外,作者也似乎是借助其丑陋,以反衬闺中女儿的纯洁、高雅。展现对比艺术的魅力。
多姑娘已不是闺中女儿,作者自然也就不避嫌,况且《红楼梦》只是一部歌颂闺阁女儿的文字,其对于女性的赞美也仅止于此。
最后,让我们再将其与《金瓶梅》作比较。我们知道《金瓶梅》里性描写铺天盖地,因其过于露骨,我们当然应对其有所鞭挞。但是其背后,也似乎有着某种社会底蕴与人物的精神内涵。
个人认为这种社会底蕴在于:当时社会精神的腐朽,大家在衣食丰足的时候,不是知礼节,而是饱暖思淫欲思淫欲;社会文化开始没落;人的精神极度空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而对于贾府,作者的用意显然是想表达贾府一帮男人的没落、不思进取与空虚的精神生活。所以也就毫不避嫌疑地写出他们的放浪行为,而不觉有什么不妥了。
这之中只有宝玉是个例外,其对于精神还是有高雅的追求,所以作者对于其还是留情面的。
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了我们当代作家贾平凹所写的《废都》,人们也是批评其小说中的性描写不堪入目,因此也曾遭到禁止发行。其实,作者贾平凹不也是在表达物欲横流的新时期人们精神生活的空虚吗?
略有财富与地位的主人翁庄之蝶作为一文人都如此,更何况是许多暴发户和一些积世的纨绔子弟呢?而贾平凹也曾似乎为其书中的性描写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叔本华说,人生最大的敌人就是无聊。一个无聊的,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是什么丑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出于文学上的表达,为表现人物,作家们写出一些露骨的只要是不出格的文字,我们就不必大惊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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