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主题是
「 日本足球的集中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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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的强大有很多标准,经济体量是标准,军备是标准,足球同样是一个标准。在现代社会,足球代表了一个社会的集中能力,这其中有价值观和观念的集中,有资本的集中,也有人才的集中。
最近日本足球很火,处处开花,闪耀欧洲。今天新公布的日本国家队名单中有90%队员从欧洲归来;昨天镰田大地和长谷部诚两位日本球员帮助法兰克福夺得欧联冠军;再往前一天,南野拓实在英超打入关键一球,让英超冠军的悬念保持到最后,南野拓实也由此登上欧洲足坛头条。在世界杯的舞台上,日本国家队最新宣言是要越过德国、西班牙,闯入八强。
日本足球就是体现足球集中社会的一个例子。这种集中是非常有价值的集中。比如上届世界杯上,日本在最后14秒被比利时3-2逆转,于是这沉默黑暗的14秒被NHK一秒秒抽离出来,制作成纪录片。这14秒中涉及的所有球员,面对28台摄像机捕捉到的不同画面,反思当时自己的判断是否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媒体和民众也围绕这14秒给出了积极的讨论。
足球的集中能力还有对社会面的广泛集中。日本足球扎根很深,从幼儿园、中学、大学延展至职业赛场,有充足向上成长的养分,层层递进,有条不紊。日本足球也经常出现在日剧、动漫、综艺中,像日本球星伊东纯也最近就在综艺里接受小学生“脚下控球能力不行”的犀利点评。从家庭到教育,到商业到娱乐,扇动日本足球的扇子拥有很多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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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的集中能力还体现在对资本的集中。
不可否认,我们的足球曾经也非常有钱。金元足球时代,中超成世界第六大联赛,球队在世俱杯和巴萨过招,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对足球关注甚多。恒大首夺亚冠之后,媒体评论说,“在不差钱的中国,只要用钱的主体是企业,钱用对地方,还是可以出成绩的,相信市场,相信企业,相信职业化,‘土豪’主导比政府主导强。恒大好样的!”
一般观点认为,土豪主导足球的时代是市场的时代,资本花钱自由,足球发展自由。但人们没有意识到的是,所谓金元足球其实也是计划的逻辑,土豪大多只是在规划之下投资投钱投机,对足球本身关注不多。长期以来,足球只是企业家们所期许一项的政策红利,是挂在驴鼻子之前的一根胡萝卜。所以当车夫把手里的胡萝卜换成大棒,足球的窘境如你所见。
我们的足球并不差钱,中超曾买遍全球,国足也请过全球最贵教练。这也是很多人的疑问,为什么我们烧了这么多钱,足球还是上不去?但实际上,烧钱只是一种操作,是足球发展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烧钱的人并不关心足球,而是关心围绕足球的东西,比如土地。管理者也并非管理足球,而是管理企业调动资金,本质上还是计划经济的摊派。所以,中国足球就和许多繁荣一样,只是被烧出来的繁荣,一旦唯一的主燃料撤了,火就灭了。
中国足球是大棚温室中的幼苗,大棚拆了也就萎了。而日本足球则是自然生长的一片森林。有木秀于林的足球偶像,也有深厚的社会腐殖层,能够为这片森林不断提供示范和养分。在良好的足球生态循环中,有文化和社会的基础,有成熟的商业体系,搞足球的人是为足球花钱,也能从足球当中赚到钱。足球本身即是资本的集中,是社会多元力量的一员,而不是计划经济的寄生虫。
足球是公平真实的世界,钞能力并不直接等于战斗力。现代足球依赖现代工业的系统工程。现代的组织、现代的商业、现代的机制,这是构成日本足球机器的齿轮。在精密而富有效率的流水线上,我们看到日本足球一群又一群的天才和强人。如果说如日本一样的工业足球是一辆辆凶猛的虎式,那我们的手工足球充其量只是拿着弓箭的八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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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间的竞争也是人才的竞争,而现代足球同样代表了一个社会的人才集中能力。
在日本足球为世界展示的群像中,有和足协主席田岛幸三一样,真正懂球专业人做专业事的领导层;有像南野拓实和久保健英一样,真正被国民接受和尊重足球偶像;有和大迫勇也一样,曾活跃于校园足球联赛,后来成为欧洲俱乐部的一员......正是最核心的“人”,保证了日本足球不是依靠白金一代的昙花一现,而是在新陈代谢中源源不断。
我们应当注意到,南野拓实的天赋不是在利物浦被发现的,而是在泉佐野市立长坂小学被发掘的,他在那里可以接受每周三次的专业足球训练,周末还有教学赛。三年级的时候,南野拓实定下了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的人生梦想。他在登陆欧洲之后说,因为克洛普所以想去利物浦。而他在大阪樱花的前辈、前日本国家队10号香川真司,正是受益于克洛普的指导,成为球队“三明治中的那根香肠”。
足球的竞争是人才的竞争,场上的运动员是一部分,场下的领导层以及足球产业的经营者和关注者也是一部分。我们并不缺人才,而我们的人才并不总是那么容易被发现。在一个循规蹈矩被严密设置的环境中,任何不合轨的行为都是越轨、出轨和脱轨。比如长时间以来,踢球就被认为是一种不务正业。
足球是强国的一种标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