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7日,位于卡塔尔首都多哈西部的哈里发体育场在完成扩容改造后向媒体开放,成为第一座完成改造的卡塔尔世界杯举办场地。
在卡塔尔,建造世界杯球场的外籍劳工处于被奴役的状态,诸多人身权益被侵害。白天在50℃的高温下连续工作14个小时,晚上挤15个人的单间,工资还有可能会被包工头拖欠……
01
“我不太喜欢中国人。”
3年前在卡塔尔首都多哈,阿尔萨德球场的工作人员Moaz AlKhaladi亲口跟我说的这句话。
因为中国队到访打比赛(世预赛40强赛),这位叙利亚小伙子不得不连续几天和中国人接触,慢慢态度也有了变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个道理到底是通行全世界,我离开多哈那天,俩人还真有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别看Moaz也跟多哈当地人一样穿着洁白的修身长袍子,留着精心修理过的一撮小胡子,在“等级森严”的卡塔尔,外籍劳工毕竟是外籍劳工,他的活儿干得再出色,在本地人面前还是得“低人一等”。
卡塔尔有260万人口,其中近90%是外籍劳工。
这两天,卡塔尔正在修建的世界杯球场(阿尔沃克拉球场)发生意外,一名23岁的尼泊尔籍工人身亡。
新闻传来,我下意识就想起了Moaz;
想起了多哈那间破旅馆的尼泊尔司机;
想起了在多哈从事建筑业的华人焦老板;
还想起了那个输球的夜晚,走出阿尔萨德球场时被一群胖乎乎的卡塔尔小孩用“F”开头的字眼极尽嘲讽。
02
若不是法新社、卫报等外媒的“跨国舆论监督”,外籍劳工死亡在卡塔尔大概就是屁大点事。
卡塔尔给世人描绘了美好的世界杯蓝图,然而现实却是“死海”。
工人死了,他们竟然回应说是“自然死亡”。
为了给全世界呈现一届完美的世界杯,卡塔尔计划花掉2000亿美元,雇佣了数百万外籍劳工来修建球场和改善基础建设。
外籍劳工分布在各大世界杯举办城市
这些外籍劳工白天要在接近50℃的高温下工作,工作时长经常达到14个小时,晚上挤在15个人的单间里,工资还有可能会被包工头拖欠。
一名工人在卡塔尔世界杯场馆建设工地宿舍思考人生。
据说卡塔尔还有一个什么“kefala”法案,要求外籍劳工必须得到本地“监护者”的许可,才可以离开卡塔尔。
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下,仅2013年6月4日至8月8日期间,就有44名尼泊尔籍工人在卡塔尔死亡(多死于心力衰竭或者工地事故)。
一些外媒批评道:建造世界杯球场的工人们处于被奴役的状态,诸多人身权益被侵害。
外媒对世界大赛(奥运、世界杯)场馆建设死亡人数所做的统计。
国际工会联盟则根据死亡率预计,截至2022世界杯开赛,死亡工人人数将达到4000!
03
看到这个数字,我的脊梁发冷。
3年前在阿尔萨德球场,第一次感受超级球场空调的我满心欢喜、浑身惬意;现在回想起来,这几摄氏度的降温舒适,竟不知是几条外籍劳工的生命换来!
完成扩容改造后的哈里发球场
2017年的12强赛,又一波中国记者跟着国足造访卡塔尔。
这次是刚刚落成的哈里发球场,有一家媒体是这样描述的——
因为不差钱,工程进度太快,提前五年完工!球场刚刚建好,一切都是新的,看上去非常奢华。而一个值得一提的地方是:整个球场全部安装空调,可以将球场温度保持在22℃至25℃之间。一场90分钟的足球赛,一座6万人的球场,需要的空调电费是个惊人数字,但是卡塔尔方面微微一笑:不差钱是我们的本色……
一位虎扑网友的点评,让我陷入了沉思。他写道:“本来应该是娱乐人们,给人带来享受的体育,在这里变成了沉重的罪孽,为死者默哀。”
04
我无意否定卡塔尔人的办赛热情,也不是推崇因噎废食的杠精。
世界杯带来的就业机会,让很多外籍劳工(包括中国人)改善了一家老小的生活。
一名外籍劳工准备在宿舍睡觉
就像一位坐过几次卡航的网友介绍那样,“经济舱遇到过不少去卡塔尔务工的,聊过几次。辛苦是辛苦,但是一年能给家里存二十万不止。”
像Moaz那样,是去德国当“平等”的游泳难民,还是在卡塔尔穿白袍子“被歧视”?
他们自己会选,我们无需多言。
真正让我愤慨的,是那些“肉食者”。
2010年12月2日,卡塔尔申办代表团成员在揭晓仪式现场庆祝赢得2022年世界杯主办权。
左手数着酋长们送来的美钞;右手挥挥,轻描淡写地回应质疑:“将世界杯举办权给予卡塔尔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你要知道,每个人一生之中都会犯很多错误的……”
前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
布拉特们依然逍遥法外。
除了怒吼几声“老贼,你晚上睡得安稳么!”我们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