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伟力
讨论之前,先说一件小事。
两个多月前,中国队刚开启12强赛之路。第一战客场打韩国,主教练还是高洪波。赛前三天,中国队第一次来到首尔世界杯体育场的外场训练。按照高洪波的习惯,依然是开放15分钟然后封闭,但问题是这外场几乎毫无遮拦,隔着铁丝网就能把场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扛着机器的电视台和视频网站率先撤离了,毕竟他们拿着器材太显眼,拍出来的画面可能也没法用。长枪短炮的摄影记者们也走了,他们也知道,封闭训练的照片可不能发在网上,不然对网站或者图片社都不合适。但包括我在内的文字记者们,却留下了大半,一群人就隔着铁丝网,站了一小时,全程观看了这堂国足训练课。谁也没有先走,谁都担心错过了什么重要瞬间。
回到酒店,大家纷纷开始奋笔疾书。这堂训练课是高家军抵达韩国之后的第一练,重要性可想而知。但关于这次训练的一切,包括怎么分组对抗的,哪些人加练了传中和射门,以及谁没来训练,所有细节都被写进了稿子,在互联网上公开传播。记者们完成了工作,球迷们了解了信息,唯一无奈的,是高洪波和他的球队。
有人说,你以为你们看到的就是真实情况吗?高洪波明知道这么多人在看着,难道不会故意玩迷魂阵吗?但问题是,在大战只剩三天的时候,如果为了防止偷窥,就浪费宝贵的一次训练磨合的机会来故意迷惑对手,那代价也太大了。当然,也有人说,就算你们中国记者不看不写,那么公开的环境,也很可能有韩国密探或是媒体全程看了训练,人家根本不需要去你中文媒体找素材,直接自己就能写分析报告了。这种说法,多少能缓解一些我们的负罪感。
好了,故事说完了,回到今天咱们要说的事。
8号晚上,里皮国足首秀,在昆明拓东体育场打了一场热身赛,对手是中甲球队武汉卓尔。这场比赛因为暴雨推迟了半小时开始,但依然在凄风冷雨中打足了两小时,里皮两套阵容基本都得到了实战演练。5-0的比分不重要,重要的是国脚们重新找到了灵感和热情,这本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但比赛结束后,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件,却迅速在网络上发酵。这场原定不准摄影摄像,录制或直播的比赛,却在一些网络直播平台上动态播出了,尽管画质不佳,镜头不稳,但比赛的全貌还是能看清楚。而操作这一切的,都不是正式持证采访的媒体记者,而是混入球迷队伍进入内场观看的直播平台兼职人员。
国足与武汉卓尔的这场比赛,自敲定开始,就没有硬性规定为全封闭。赛前两天,中国足协告知媒体记者,只要人在昆明,且持有能证明身份的采访证件,就能进入拓东体育场观看这场比赛。但要求也说的非常明确,不允许摄像和直播,所有人都只能进入看台上的文字记者席观赛。
至于球迷,则是由云南当地的体育局,组织了大约300人入场,这三百人都持有这场比赛的观赛券,属于有正规组织的。但问题是,由于比赛信息早已传播,到了比赛开始前,又有不少散客球迷来到拓东体育场门外要求入场。无奈之下,中国足协和当地安保协商后,又将这几百人放入了球场。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这总计六七百名球迷中,就混入了不少直播平台的直播员,他们的工作,就是偷偷将这场比赛直播出去。
国家队有比赛,又是里皮首秀,可以预见,有多少人会对这一战充满好奇。我所在的一些球迷微信群里,从下午开始就有人在问,哪里能够看到直播。而到了比赛开始后,几个直播平台的链接就开始在各个群里出现,任何一个普通球迷,都能够通过这些渠道,看到里皮这些天演练的成果展示。至于这些人里是否包括了卡塔尔的密探,谁也无法知道。
针对这些无视版权,无视规定,甚至无视国家利益的行为,很多人愤怒了。对这些直播平台的做法,已不只是嗤之以鼻,甚至用上了“卖国贼”这样的字眼。然而,网络上也有着完全不同的声音出现,比如“中国队这实力就算被看又怎样?”以及“不就是一场热身赛吗,犯得着上纲上线?”。
这时候,选择站在哪边,考验的就是一点,你究竟想去当道德帝,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吃瓜群众。必须说明,道德帝在这里丝毫没有贬义讽刺,我相信那些愤然而起去指责偷拍行为的人是真的有素质,也是真的爱国。但对于吃瓜群众而言,能免费看到中国队比赛的画面就够了,管他是不是合法合规,有没有泄露机密。
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当不了审判官,也没什么发言权。在韩国首尔,我也干过不合规定,去偷看封闭训练的事儿。但昨晚的直播,我大概看了三十秒就关掉了,不是不想看,实在是效果太差看不清,不过我在关闭页面的瞬间留意了一下在线人数,好几十万呢。
至于你们怎么选,每个人,问心无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