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共726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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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 - Hamlet
“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 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指责自己母亲葛楚在父亲尸骨未寒时就已改嫁给自己的叔叔克劳迪,暗示了她没有男人可依靠就无法生存。所以引起了哈姆雷特的仇恨。她替哈姆雷特误喝下克劳迪预藏的毒酒,当场身亡。
莎士比亚在塑造哈姆雷特这样复杂的人物形象的同时,对女性形象用肤浅、乏味和脆弱来形容,或许是因为女性角色在“王子复仇记”中担任的就是男性角色的陪衬。
毕竟现代剧《新贵Upstart Crow》中也时不时调侃莎士比亚对女性的看法
喜欢莎士比亚就一定要看看这部剧,台词和剧情的设计真是太巧妙了,N刷都不会腻!
叱咤风云或许向来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更不会与文艺复兴时期的名门淑女有所关联。
但是在美第奇家族发家、衰败、崛起、落幕的三百年浮沉中,抛开奢华、挥霍、时尚、贵族的标签,美第奇背后的女人们在腥风血雨的“权力的游戏”中扮演了乘风破浪、叱咤风云的关键角色,她们亲手包扎英雄的伤口,抚慰所爱强者的弱点。她们的爱恨情仇,也为家族刻下了传奇的烙印。
无论是娶进门还是嫁出去、带着佛罗伦萨最显赫家族名号的美第奇女人,一生命不由己,注定被当作政治联姻或是贿赂的礼物。让我们透过她们逐渐被历史掩埋的光彩,走进她们或压抑、或恐惧、或野心的世界。
国父科西莫之妻康坦西娜,第一个嫁入美第奇的贵族千金
美第奇家的男人从来不缺少情人(虽然,或许,这个情人也不一定是女人)。
每每提起国父科西莫·迪·乔瓦尼·德·美第奇(Cosimo di Giovanni de'Medici, 1389-1464)的情史,眼前总会浮现他的初恋情人比安卡(Bianca)——出身卑贱、曾做过洗衣女工的绝美女子(洗衣女工在当时是特殊工作者的别称)。在由意大利和英国合拍的历史剧《美第奇家族:翡冷翠名门》第一季中她只出现在第一集,但却一直是科西莫的意难平。
或许是因为她长这么美
让人一眼万年
剧中比安卡由2008年意大利小姐Miriam Leone饰演
但是让人真心敬佩的,是父亲乔瓦尼·迪·比奇·德·美第奇(Giovanni di Bicci de'Medici, 1360 -1429)给他安排的政治联姻的妻子——巴迪家族的康坦西娜。她是嫁入美第奇家族的第一位贵族千金,陪嫁一座巴迪宫——大名鼎鼎的美第奇宫前身。虽然巴迪家族此时已经濒临没落,但仍然尽其所能扶持科西莫。
美第奇因为这次的联姻真正打上了贵族的烙印,在整个欧洲的社会地位提升,从此家族后代也流淌了贵族的血液。
康坦西娜(Contessina de’Bardi, 1390-1473, 乔瓦尼·德·巴尔迪Giovanni de'Bardi的长女)
康坦西娜是个天真乐观并极富人格魅力的姑娘,她并非不知道科西莫在结婚初期还爱着别人,即使婚后多年科西莫仍然冷漠,但是她用智慧与忠诚一直辅佐着他。在1433年科西莫被阿尔比奇家族(House of Albizzi)陷害关进市政厅、面临被判死刑的关键时刻,这个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女人单枪匹马独闯议会,用“家族流放”这个建议救下他一命。
正是因为有了康坦西娜的果敢和柔情,才有了后来的国父科西莫,也成就了科西莫开创的美第奇盛世王朝。
剧中的康坦西娜充满智慧,也是极美的
康坦西娜和科西莫后面,是痛风者皮耶罗和他妻子柳克利兹
科西莫在被流放时,与20出头、来自高加索的女仆玛蒂琳娜产生了感情,生了私生子卡洛·德·美第奇(Carlo de’Medici, 1428/1430-1492)。在回到佛罗伦萨时他把卡洛也一同带了回来,康坦西娜接受了这个私生子,并让他与自己的两个儿子(皮耶罗和乔瓦尼)共同生活,如视己出。她还允许玛蒂琳娜来佛罗伦萨,名义上让她继续做女仆,实际上为她请了仆人,对她照顾有加。
康坦西娜作为名门贵族千金,展现了令人钦佩的宽容与大度,贤良敦厚的品德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科西莫,她的品质温润柔和了科西莫本身并不富有人文主义的一面。
或许,科西莫区别家族其他男人的善良与同情心,皆源于通情达理的康坦西娜。
痛风者皮耶罗之妻柳克丽兹,波提切利画笔下的圣母原型
正如科西莫的政治联姻一样,他为儿子皮耶罗娶了富有的美第奇银行驻罗马长任经理的掌上明珠柳克丽兹,目的是将家族势力从佛罗伦萨扩展到罗马。
柳克丽兹(Lucrezia Tornabuoni, 1427-1482)
柳克丽兹与皮耶罗大部分时间都与科西莫夫妻生活在一起,在科西莫将家族推上佛罗伦萨无冕之王巅峰位置的腥风血雨历程中,他们一直被科西莫夫妻庇护着,柳克丽兹也默默地被贤良、坚强的康坦西娜影响着。科西莫去世后,她一直辅佐被痛风病所困扰的皮耶罗掌管家族生意、执政佛罗伦萨。
在艺术方面,她擅长创作宗教题材的故事、剧本和诗,资助诗人、捐赠家族的圣像雕塑给佛罗伦萨的教堂。她和皮耶罗邀请才华初露的波提切利住进美第奇宫共同生活,以培养子女们的艺术造诣;请诗人学者波利齐亚诺(Poliziano, 原名Agnolo/Angelo Ambrogini 1454-1494)做洛伦佐的导师。在没有艺术沙龙的时代,她将杰出的艺术家们邀请到家中以资助的方式形成了早期的艺术沙龙雏形。她以聪慧高尚的品质,培育出富有人文主义精神的豪华者洛伦佐。
波提切利以她为原型画了《圣母像》,柳克丽兹在佛罗伦萨成为真善美的化身,被视为代表着美第奇家族优雅知性的母亲形象。
波提切利以柳克丽兹为原型画的《圣母像》,拿着书的两个天使分别是洛伦佐和朱利亚诺
科西莫一世之妻埃莱诺娜,买下皮蒂宫的西班牙公主
科西莫一世·德·美第奇(Cosimo I de' Medici, 1519 -1574)
1537-1574年担任佛罗伦萨公爵,并在1569年担任第一代托斯卡纳大公,是美第奇家族的第一任托斯卡纳大公
(在上篇文章中没有涉及到他,但很多文章都把他与老科西莫混淆,所以下文简单概括介绍一下,有助于区分及理解他的第一任夫人短暂的一生)
科西莫一世是家族奠基者乔瓦尼次子、老科西莫的弟弟洛伦佐·迪·乔凡尼·德·美第奇(Lorenzo di Giovanni de' Medici, 1395-1440)的直系后代。他的政治手腕独裁专横,通过雇佣瑞士雇佣军来捍卫自己的政权。对待敌人凶狠无情——无论是对敌对家族还是本族的威胁者——他杀掉了最后一位觊觎佛罗伦萨统治权的亲戚洛伦齐诺·德·美第奇(诨号Lorenzaccio是其本名洛伦佐的贬义化, 本名Lorenzino de’Medici 或 Lorenzodi Pierfrancesco de’Medici, 1514-1548);在1537年攻打托斯卡纳并获得人生中第一场胜利之后,他在领主广场上及巴杰罗监狱内(现巴杰罗美术馆)将领头的俘虏们都砍了头。
公爵曾在年幼时资助过瓦萨里(Giorgio Vasari,1511-1574)修复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雕像。成年后,他一直决心在经济、政治、文艺等方面全方位复兴美第奇家族,但这也引起了敌对家族的仇视。他深知军队对于巩固统治权的重要性,所以他娶了为美第奇带来一支军队的西班牙公主埃莱诺拉。他用心训练这支军队以扩张领地,于1555年攻陷锡耶纳,逐渐控制了整个托斯卡纳大区。随后,他又再度任命瓦萨里为旧宫绘制壁画,以歌颂美第奇家族史;布鲁内莱斯基设计封顶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圆顶内部的壁画也是公爵委托瓦萨里绘制的。
科西莫一世还为美第奇银行建了一幢雄伟的U型办公楼“乌菲齐宫”(Uffizi Palace),并让瓦萨里绘画装饰以展示美第奇家族的新地位(现乌菲兹美术馆)。他把家族办公室搬到了这座奢华宫殿,在美第奇复兴后权势达到顶峰时,乌菲齐宫既被用作政府办公楼,还是一座艺术博物馆。
科西莫一世第一任妻子西班牙公主埃莱诺娜(Eleonora di Toledo, 1522-1562)
科西莫一世的第一任妻子埃莱诺娜是富可敌国的那不勒斯总督(Pedro Álvarez de Toledo)二女儿、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的侄女。除了一支军队以外,她究竟为美第奇带来多少嫁妆无从考证,但据说买下布鲁内莱斯基设计的皮蒂宫(Pitti Palace)只花费了她私人财产中的很一小部分。
随着她的到来,美第奇家族的势力和经济实力得到了大大加强,科西莫一世迎来了他人生中权力的巅峰。她在公爵不在佛罗伦萨时,作为公爵夫人摄政国事,被誉为佛罗伦萨第一夫人(first lady/consort)。
此外,埃莱诺娜将西班牙风格融入意大利建筑及服饰设计中。在极尽奢华的皮蒂宫,处处可见浓郁的西班牙风情,充满了异域情调。她劝说科西莫一世从旧宫搬到这里,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在皮蒂宫出生,得到更好的保护。公爵行事谨慎,为防意外,他委托瓦萨里设计了一条连通旧宫和皮蒂宫的私人廊道。
公爵夫人的穿着品味和举手投足为托斯卡纳名媛贵妇所效仿。她将珍珠项链改成头饰,将精心修剪的中分长发盘成发辫固定于脑后,成为当时最流行的发饰;为奢华的天鹅绒衣服增加花边设计,并将珍珠编成网状设计成衣身的一部份,若隐若现中透出雪白的肌肤,含蓄中又让女性特质光彩夺目;此外,手帕在当时属于贵族才能使用的高级品,她随身携带丝质手帕,将优雅发挥到极致。
科西莫一世与埃莱诺娜共生育11个孩子。公爵一心培养儿子成为红衣主教,公爵夫人则将生活的重心放在培养三个女儿成为名媛淑女上,让她们远离政治,享受着穿着上的乐趣。
遗憾的是,埃莱诺娜去世时年仅四十岁。1562年,她和四个孩子不幸染上疟疾身亡(其中包括已当上红衣主教的19岁的乔瓦尼)。科西莫一世后来娶了平民出身的情妇卡米拉(Camilla Martelli)。
法国王后凯瑟琳,第一个走进欧洲皇室的美第奇女人
凯瑟琳是一位对法国历史有深远影响的女人,是法国历史上著名的“黑太后”。
她出生不到一个月,父母就相继去世。8到11岁,教皇克莱门七世(豪华者洛伦佐弟弟朱利亚诺的私生子, Giulio di Giuliano de'Medici, 1478-1534)在佛罗伦萨的统治被由红衣主教西尔维奥·帕塞里尼领导的敌对派系推翻,凯瑟琳被关进修道院扣为人质。这三年间,她经历过修道院被围攻、命在旦夕的危机时刻——有一次她怀疑修女要杀她,于是把自己的头发剪掉,换上了一件修女袍,寄希望她们不会对一个修女下手。她从小就很有头脑,善于伪装真性情,同时也磨砺了勇敢顽强的个性。
教皇克莱门七世安排凯瑟琳和亨利的婚事
(补充一下,亨利八世要跟阿拉贡家的凯瑟琳离婚,教皇没同意,那个教皇就是克莱门七世啊啊啊~)
1533年,在教皇克莱门七世的安排下,14岁的凯瑟琳嫁给了法国二王子亨利(后来的法国国王亨利二世Henri II, 1519-1559)。她在婚后一直没有生育,而亨利却公开与比自己大20岁的情妇迪亚娜(Diane de Poitiers, 1499 -1566)在一起,并且生了个私生女,这危及到凯瑟琳在宫中的地位。在结婚第11年,她终于为亨利二世生了第一个继承人,此后12年中,凯瑟琳生了10个孩子,有7个活下来,其中四个儿子中三个成为了法国国王,三个女儿中两个成为王后。
长子弗朗索瓦二世(François II, 1544-1560),妻子是著名的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玛丽·斯图亚特, 1542-1587),他在继位一年后就去世了。
次子查理九世(Charles IX, 1550-1574),在他任期内法国天主教和新教矛盾达到顶峰,最终爆发了著名的圣巴托洛缪大屠杀(Massacre de la Saint-Barthélemy)。
三子亨利三世(Henri III, 1551-1589),因激烈的宗教矛盾被天主教修士刺杀身亡。
长女伊丽莎白·德·瓦卢瓦(Elizebeth de Valois, 1545-1568),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第三位妻子和第二任王后。
小女儿玛格丽特·德·瓦卢瓦(Marguerite de Valois, 1553-1615)是著名的玛戈王后(La Reine Margot)。
《卢浮宫门外的某日早上》
1572年8月24日,圣巴托洛缪大屠杀后,法国王后凯瑟琳视察成堆的尸体。这场大屠杀是法国天主教暴徒针对国内新教徒胡格诺派的恐怖暴行,持续了几个月,死难者众多。
凯瑟琳王后是把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文化带到法国的时尚先驱。她让达芬奇设计的现代高跟鞋风靡整个欧洲,是穆勒鞋鼻祖;在她的带领下,法国宫廷中的女人开始束腰,以细腰为美;1508年,佛罗伦萨的多明我修道会成立了世界上最古老的香水工厂,她成了最大的客户之一,有专门为自己配制香水的工人;她还将折扇、钻石的金字塔形和尖锥形切割工艺、便于骑马的衬裤带进法国王室。
此外,对法国王室影响最大的要数意大利美食烹饪。由于担心在法国吃不惯,凯瑟琳的陪嫁包括了来自美第奇家族的厨师、烹饪工具和菜谱。她娴熟高雅地用刀叉切牛排,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布置餐桌,教法国贵族吃冰淇淋和花色肉冻,让法国人真正感受到美食作为一种艺术的魅力。
虽然凯瑟琳一生没有得到亨利的爱,但是却在他逝世后,走上人生巅峰。她渐渐显露出政治上的天赋与野心,在当时法国复杂的政局中,不断用自己的政治智慧平衡各方势力,牢牢把儿子掌控在自己手中,统治法国长达十五年。
对法国历史而言,她或许是个凶残的”黑太后”,但是对法国艺术文化和时尚而言,她是功不可没的先驱。
法国王后玛丽,将巴洛克风格推向欧洲
玛丽·德·美第奇(Marie de'Medici, 1573-1642)
玛丽是美第奇家族嫁进法国王室的第二位王后。1600年,她嫁给了比她大20岁的亨利四世,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位妻子是玛戈王后,凯瑟琳王后的小女儿),共生育了6个孩子,长子是后来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三(Louis XIII,1601-1643)。
《亨利四世收到玛丽·德·美第奇的肖像》鲁本斯
虽然历史记载美第奇家族的这两个法国王后的长相并不出众,身材也有些胖,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将意大利时尚与文艺带到法国,并一直影响了几百年。
玛丽王后将美第奇家族资助建造宫殿、教堂的传统带到法国。她用美第奇家族的钱整修卢浮宫;1616年,为了纪念她与亨利四世的爱情,她拓建了卢浮宫郊外的一条林荫大道,起名为“皇后林荫大道”,寓意通往仙境之路,即闻名世界的最美街道:香榭丽舍;她还按照托斯卡纳风格修建了卢森堡宫,它的粗砌石结构和粗大的圆柱及环形建筑风格都与皮蒂宫(她的出生地)异曲同工。
玛丽王后的最大贡献在于邀请荷兰巴洛克画家鲁本斯到巴黎,将巴洛克风格推向欧洲。鲁本斯为她创作了20多幅油画,以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情节赞美她,还将画中的女人全部画成胖美女取悦她。这些画作成为卢森堡宫的重要宫廷装饰珍品。
《玛丽王后抵达马赛》鲁本斯
在政治上,1610年亨利四世遇刺后,玛丽开始为路易十三摄政,然而她并没有凯瑟琳王后那样的政治才能与野心。1616年,路易十三宣布亲政,并推翻了她的亲哈布斯堡家族和亲西班牙的外交政策,将玛丽流放到布瓦卢城堡。1619年路易十三与母亲和解,允许她在法国西部的昂热(Angers)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宫廷。在玛丽生命的最后几年,流离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终病死在德国科隆。
最后的美第奇贵妇安娜,佛罗伦萨艺术遗产的守护者
安娜·玛丽亚·路易萨·德·美第奇(Anna Maria Ludovica de' Medici, 1667-1743)
安娜一直知道自己会是美第奇家族最后一位贵妇。她的哥哥斐迪南(Ferdinando de' Medici, 1663-1713)和弟弟吉安(Gian Gastone de' Medici, 1671-1737, 最后一任来自美第奇家族的托斯卡纳大公)都沉迷于同性之恋,不会再有继承人。
此时,美第奇家族已经风光不在、日薄西山。年迈的科西莫三世(Cosimo III de' Medici, 1642-1723)对两个儿子很失望,将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女儿安娜身上,想为她物色王室贵族成婚,可是欧洲的王室都拒绝与这个没落的家族联姻。
安娜最后嫁给了来自德国的巴拉丁选帝候约翰威廉(Count Palatine von Neuburg Johann Wilhelm),从此也开始了她的噩梦。风流成性的约翰感染了梅毒,导致她多次流产。长期以来人们都以为安娜死于梅毒,直到2012年的一场洪水,安娜的尸骨被挖出,经科学检测出她并没有任何梅毒的迹象。安娜一生坎坷,只生有一个儿子,还因为是私生子并不被认可。
她一生所做过最伟大的事就是去世前将所有美第奇家族的文化遗产做了妥善安置。1743年,75岁的安娜去世。在遗嘱中,她将家族所有遗产都留给了新任大公和他的继承人,包括所有美第奇家族宫殿和别墅,世代收藏的艺术品、绘画、雕塑、珠宝和家具、古典书籍和手稿……唯一的条件是:
“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离开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全部财富都要永远留在这里供全世界人民欣赏。”
小拓展:关于美第奇宫和宫内小礼拜堂中的壁画
老科西莫想将康坦西娜的嫁妆巴迪宫改造成为世代相传的美第奇家庭宫殿,起初他听从了父亲乔瓦尼“低调行事”的家训,迟迟未通过天才布鲁内莱斯基“过于豪华”的设计方案,虽然他后来十分后悔与惋惜——据说在此方案中,布鲁内莱斯基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与才能,一怒之下撕毁了这个设计。
排名仅次于布鲁内莱斯基的建筑师米开罗佐·迪·巴多罗米欧(Michelozzo di Bartolomeo, 1396-1472)于1445-1460年间设计并建造美第奇宫。米开罗佐曾跟随吉贝尔蒂参与过洗礼堂青铜门的制作,与雕刻家多那太罗合办过雕刻工场,还在布鲁内莱斯基去世后,继任了圣母百花大教堂圆顶的工程监督。
米开罗佐为美第奇宫内第二层最私密的地方打造了一个凸形的小礼拜堂——贤士小圣堂。老科西莫邀请了画家贝诺佐·戈佐利(Benozzo Gozzoli,约1420-1497)为小礼拜堂绘制壁画《三王来朝》(也称《东方三贤士的白冷之旅》),并让长子皮耶罗继续资助壁画工程并参与沟通设计。
戈佐利在创作时将哥特式传统绘画法发挥到了极致,交替运用湿壁画与干壁画的技法,以更加精致且奢华地表现画中的人物、装饰、场景甚至动物的细节。壁画表面大量使用箔金,在适当的光线下,闪放出的光芒可以让观者感受其无限的奢华。
贤士小圣堂三王前去朝圣的队列系列壁画位于主厅内东,南、西三面墙壁的上方,每面墙上的壁画表现一位国王,分别为卡斯珀(Caspar)、巴尔萨扎(Balthazar)、梅尔基奥(Melchior)。
与通常的三王朝拜画作不同的是,三王的队列并没有到达刚降生的耶稣身前(对比参照上一篇文章中波提切利的《三博士朝圣》),对圣子耶稣的朝拜留给了贤士小圣堂中的人,他们可以在环绕着三王队列的壁画中进行祈祷。
图1东墙壁画:卡斯珀(Caspar)国王与其朝圣队列,湿壁画,1459-1461
图2南墙现存部分壁画:巴尔萨扎(Balthazar)国王与其朝圣队列
图3西墙现存部分壁画:梅尔基奥(Melchior)国王与朝圣队列
图1卡斯珀(Caspar)国王与其朝圣队列的画作左边绘制了众多人物,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用当时人物的肖像绘制的。
图1a 卡斯珀(Caspar)国王与其朝圣队列中的人物
下图1a底排左数的第六位戴红帽子的是只有10岁豪华者洛伦佐;底排右数的第三位带红帽子低头的男孩是洛伦佐的弟弟朱利亚诺;从底下向上数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位是整个系列壁画的作者戈佐利,他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帽子上;戈佐利的右上方戴蓝色头巾的女子就是老科西莫的妻子康坦西娜。
图1b 卡斯珀(Caspar)国王与其朝圣队列中的人物
下图1b中前排红帽子的两人,左边是老科西莫,右边是他的长子皮耶罗,两人之间带蓝帽子加白布带缠头的人是老科西莫的私生子卡洛,他当时已经是一位极有权势的教会人士并即将成为普拉托市(Prato)的总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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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版权力的游戏:美第奇家族三百年兴与衰
参考文献:
Aby Warburg, Die Baubeginn des Palazzo Medici, in Gesamelte Schriften, (Leipzig and Berlin) 1932
Eisenbichler, Konrad. The Cultural Politics of Duke Cosimo de' Medici. Aldershot: Ashgate Publishing. 2001
Stefano Dall'Aglio. The Duke's Assassin. Exile and Death of Lorenzino de'Medici.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15
Tomas, Natalie R. The Medici Women: Gender and Power in Renaissance Florence. Aldershot: Ashgate. 2003
乔治·瓦萨里. 著名画家、雕塑家、建筑家传. . 刘明毅, 译.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
张羿. 锦衣华服觐圣来:他以此作品超越了同时代所有的人. 百度百家号,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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