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重庆、湖南一带,“新中国第一悍匪”张君横空出世。他组建犯罪团伙,持枪抢劫杀人,手上沾染了52个警民的鲜血,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致。然而被捕之后,张君竟还恬不知耻地称自己为“全中国素质最高的犯罪分子”。
张君所谓的“高素质”是什么?他究竟犯下了怎样的血案?又是如何被绳之以法的?本期历史文社,带你走进中国传奇悍匪张君的故事。
张君
2001年5月20日,重庆市、湖南省两地高级人民法院联手执行了一起死刑。“张君、李泽军特大系列抢劫杀人案”中的头号要犯张君,以及秦直碧、严敏、全泓燕等13名罪犯,被依法执行枪决。一时间,民心大悦,各地欢腾。据说,当天载着他们的刑车驶向刑场时,法院外足足围聚了上万人,争先想要亲眼见证恶魔的消亡。
大家都知道,犯罪团伙中有头目、主犯、从犯,罪责有轻有重,因此量刑往往也明显不同。可张君犯罪团伙的18名成员中,除了4人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死缓外,其余14人竟都被执行了死刑。这在新中国罪案史上,都是非常少见的。
那么,张君团伙犯下的罪行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才会落得如此惊人的下场呢?这一切还得从一桩银行抢劫案讲起。
2000年9月1日傍晚,湖南省常德市农业银行江北支行的运钞车,如往常一样在收集完各站点的营业储蓄款后,来到了最后一站:北站分理处。
5点50分,运钞车停在了大门口。肖卫东、王建国、周军三名经济警察按规定站在各个方位,手持微型冲锋枪,警惕观察着周边的情况。王平和李敬两名出纳员则走进分理处内,准备和工作人员进行交接。一切都显得那么稀松平常和宁静。
然而就在这时,3个蒙面劫匪突然从天而降,伴随着数声尖利的枪响,3枚子弹齐齐射穿钢盔,击中了3名经警的头部。他们瞬间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声息。与此同时,另一名匪徒悄无声息的从后门潜入分理处内,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了王平。紧接着,他用枪抵着李敬的后脑勺,将他挟持到运钞车前,逼迫他打开车厢。
当时的李敬也才29岁,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他的内心却比谁都要强大而清醒。李敬不愿将人民高达220多万的财产交给这些刽子手,也深知就算劫匪得偿所愿,自己也难逃一劫。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正确的钥匙插进了车厢锁,然后用力一掰,生生将钥匙折断在锁孔内。
电影《除暴》剧照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4名劫匪自然羞怒异常。他们齐刷刷举起枪、扣动扳机,李敬身中四枪、当场身亡。而与枪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洪亮而急促的警铃声。那是分理处的工作人员,趁乱偷偷按下的紧急报警按钮。
可惜的是,尽管警方在5分钟内就赶到现场,并展开了追捕。但由于匪徒太过狡诈迅速,他们不仅劫车、抢枪逃之夭夭,一路上还杀害了两名无辜民众,并打伤、撞伤4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年仅3岁的小女孩。
没错,制造这起7死5伤重大惨案的蒙面匪徒,正是张君和他的几名手下。
张君于1966年出生于湖南常德安乡县的一个贫困农民家庭,是家里8个孩子中年纪最小的。小时候的张君虽然调皮捣蛋,但也是个善良有孝心的孩子。在他12岁那年,为了满足身患子宫癌的母亲的愿望,他忍饥挨饿攒了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然后亲手给母亲做了一碗热乎乎的肉丸汤。
当然,有种说法是“每一个坏人往往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张君也不例外。他的7个哥哥姐姐都与他不同父,关系算不上亲近,父亲更是当地出了名的懒汉。张君的母亲还是因为前夫重病没钱医治死了后,才不得已带着7个孩子改嫁。可想而知,在唯一疼爱、关心自己的母亲早早离世后,张君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因为没人供他读书,家中也几乎穷得揭不开锅,张君在念完高中一年级后,就被迫辍学出去闯社会。也不知道是先天邪恶基因被激发,还是近墨者黑、被狐朋狗友所同化,张君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十足的小混混。整天不是打架斗殴、拦路抢劫,就是在少管所里怨天怨地,为了钱不择手段、无下限。
17岁那年,张君为了抢20块钱,硬生生把被吓得跳河的受害人拖上岸痛殴了一顿。临到走时,还强行扒下对方的棉衣去卖钱。也是在同一年,或许是觉得家乡人人都穷,无法一夜暴富。张君就伙同几个亲戚、发小,一起来到了重庆闯荡,他的罪恶之路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从1991年6月25日,于湖南省津市市持枪抢劫一家香烟批发店,到2000年那起轰动全国的“常德9.1血案”。9年时间里,张君团伙流窜于重庆、湖南、湖北三地,犯下了20多起抢劫、杀人案。他们抢夺的现金、黄金、珠宝首饰、车辆枪支,总价值高达600万元。这期间,足足28人惨死在他们冰冷的枪口之下,还有22人身负重伤,虽大难不死却也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会产生疑惑。张君17岁,也就是1983年来到重庆,1991年犯下第一起持枪抢劫案,那间隔的8年里,他又干了些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就4个字:前期准备。比赛有赛前准备,考试有考前准备,而作为一个自诩是“全中国素质最高犯罪分子”的罪犯,张君为后来那一系列大案要案做的准备,真可谓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首先就是组建一个团结忠诚的犯罪团伙,张君逆天的将其取名为“革命重建委员会”。为了防止队伍中出现内鬼,或者有人中途反悔、回头是岸,张君设定了两条入会门槛。一是成员必须是自己的亲戚或者知根知底的发小;二是成员入会前必须提交一份“投名状”,也就是提前犯个案子、手上沾点血,并将证据把柄亲手交给张君。
当然,这部分熟人只构成了“革命重建委员会”的一半,另一半则全是张君精挑细选出的情妇。
事实上,在准备的那8年里,张君也是靠着抢劫打劫生活的,只不过那时他还没有持枪,也没有造成什么伤亡,所以影响并不大。不过,犯了罪必定就需要逃亡和藏匿。可如果亲自租下、买下固定的住所,或者每次都去旅馆酒店,那势必会留下很多线索和漏洞。
张君思来想去一番后,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女人确认并维持情人关系,而且多多益善。一方面,她们可以为自己提供藏身之处,还能作为枪支、赃款的中转站。另一方面,自己还能利用亲密情人这个身份,诱骗、强迫她们协助作案,以增强团队力量。
张君情妇严敏
之后几年里,张君就通过婚介所相亲和酒吧、舞厅找小姐的方式,陆续和5个女人确定了情人关系。因为张君有钱,而且对女性的相貌、年龄毫不挑剔,偶尔还很贴心,所以他的情人们都对他忠诚无比。
例如一个叫做秦直碧的女人,她比张君大16岁,没啥文化和技能,和前夫离婚后连生活都没啥着落。在这样的情况下,年轻有钱的张君出现了,整天在她身边姐长姐短、嘘寒问暖。没过多久,秦直碧就毫无意外地沦陷了,不仅死心塌地跟着张君,还直接拿起枪陪他杀人越货。
张君情妇秦直碧
团伙组建完成后,张君便亲自对他们展开了全方位培训。毕竟有个道理叫做“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一旦队友犯罪技术拉胯或心理素质差,那什么都是白搭。
张君买了《公务用枪培训教材》、《惊天大劫案》等各种专业书籍、影片,精心学习犯罪和反侦察技能,然后再一点点教授给手下。从指导、训练用枪,确保一枪爆头;到定制珠宝柜子,不断练习最佳、最高效的取货方式;再不断提高行动、逃跑速度。张君团队的作案能力,的确是日益提高、相当惊人。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在执行抢银行或金店等大型犯罪计划前,张君往往会想上班打卡一样,亲自在目标附近区域踩点半年,风雨无阻。直到将地形地貌、人流车流、各条逃跑路线、巡逻警察的人数和频率等全部摸清。甚至于,张君时不时还会报个假警,以便测试警方最快的出警速度。
可以说,如果不是走上了歪门邪道,凭借张君的智商、情商和能力、手段,想要出人头地赚大钱,还不是手到擒来。当然,世间没有如果。
总之,通过这“同行难以望其项背”的前期准备,张君团伙频频作案,却次次成功脱身,逍遥了整整9年,直到2000年“常德9.1大案”的发生。
由于这起案件的性质过于恶劣,伤亡过于惨重,湖南省公安局对其异常重视。当天晚上便出动了近万名公安民警和武警官兵,设下194个路卡,以常德为中心撒下了一张天罗地网。与此同时,湖南警方还一口气在长沙、常德、益阳设立了3个指挥部,分别由湖南省公安厅厅长、副厅长和益阳市长亲自坐镇指挥,三地联动办案。
张君被捕
只可惜,由于张君向来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和“做贼也不能心虚”这两大原则。所以犯下如此重案后,他们非但没有像其他犯罪分子那样,躲躲藏藏,能逃多远逃多远。反而就近找了个较隐蔽的地方,就弃车换衣,混进了人群之中。后来,还光明正大的去了人潮涌动、警察管控的中巴车站,大摇大摆离开了湖南。
值得一提的是,调查期间,警方还在常德杨溪村的一处荒野内,发现了一辆满是血迹的私家车,并在附近挖出了两具尸骨。后经尸检证实,死者竟然是“常德9.1大案”事发银行的胡梦廉夫妇。通过弹痕对比分析确认,杀害胡梦廉夫妇的枪支,正是“常德9.1大案”中的第六号枪支,可见凶手有多么凶残。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9月3日这天,常德城区大酒店一位服务员的举报,让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这名服务员表示,8月末的时候,酒店里曾入住过4名男性客人,他们的形象与警方披露的信息很是符合。
就这样,警方通过入住登记记录,成功逮捕了张君团伙中的赵政洪。随后10几天里,以赵政洪为切入点,张君团伙中的其他成员接连落网,关于张君的身份信息、行动踪迹也逐渐浮出水面。
搜捕行动持续到9月19日。这天晚上,重庆警方获得了一条重要线索:一名湖南男子与一名全姓女子联系,称晚上9点在“上次下雨的地方交一包东西。
警方根据“下雨的地方”推测出了渝中区观音岩和南纪门两个地点,并迅速赶赴两地布控。果然,一个昏暗的巷子里,警方目睹了一男一女转交一只旅行包的场面,随即实施包围,将两人一举拿下。而这名男子正是张君,他正准备带着包里的枪弹武器跑路。
极其讽刺的是,在落网入狱后,张君始终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悔意。他只是一边抱怨着:“没想到警察速度这么快,我连自杀逃罪的机会都没有”。一边吹嘘自己所谓的“犯罪素质”。
2001年4月14日,张君团伙终于站上了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审判现场。张君因抢劫罪、故意杀人罪、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抢劫枪支弹药罪,被判处死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他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值得一提的是,在自我辩护之时,张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幡然醒悟了。他一改过往嚣张猖獗的模样,言辞恳切的说了一番话。他表示自己对不起社会、对不起自己的女人、对不起几个孩子。还说:
“我还要向没有枪的受害者和你们的家庭说声‘对不起’,现在想起来,以前有些事情确实做错了,但我没办法,因为我要生存。”
“请求法庭给我判死刑,我心服口服。另外,陈世清、李泽军、赵正洪也应该判死刑。”
2001年5月20日,张君、秦直碧等14人正式被执行死刑,结束了他们满是罪恶的一生。行刑当日,不少受害者的家属都来到了法院外,他们痛哭流涕,感叹恶人终于伏法,亲人九泉之下终能瞑目。
因为穷、因为想发财,张君竟然就毫不犹豫的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都说“生命无价”,可在张君等人的眼里,别人的命、别人的家庭却比几张钞票都轻贱。就连法庭上认错道歉,他都不忘顺带给自己找借口,仿佛为钱犯罪是多么理所堂堂的事情。
对此只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赚钱要走正道,千万不要搞那些投机倒把、违法犯罪的事情,否则就会落得张君一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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