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古德1974世界杯预选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东德足球的过去与现在)

奥斯古德1974世界杯预选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东德足球的过去与现在)

本赛季德甲最大黑马当属RB莱比锡队,

这支七年前还在第五级联赛厮混的球队,

本赛季初一度登顶德甲,

目前在积分榜上仅落后拜仁5分。

他们来自前东德地区,

今天,FourFourTwo带你走进东德足球的世界。

奥斯古德1974世界杯预选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东德足球的过去与现在)

自柏林墙推倒,西德俱乐部垄断德甲沙拉盘:本赛季之前,德甲连续七年没有东德球队身影;事实上,从两德合并后的1991-1992赛季以来,德甲一共只有罗斯托克、德累斯顿、莱比锡火车头、科特布斯和RB莱比锡五支前东德球队。曾杀入1974世界杯八强、夺得蒙特利尔奥运男足金牌,神秘的东德足球为何在RB莱比锡之前,一直无法立足德甲?

东德足球比想象中强

一提起东德足球,特别是提到东德的成就不如西德,汉斯·尤尔根·克赖舍总是愤愤不平:“他们懂个P!真相是我们可比想象中强得多!”

69岁的克赖舍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东德的英雄,可以踢前锋或前腰,进球如麻。两德统一后,克赖舍短暂执教家乡德累斯顿的两支球队迪纳摩和体育俱乐部,然后加入RB莱比锡当起了球探。两个赛季前,他仍是红牛的首席球探。

FourFourTwo找克赖舍的初衷是谈谈RB莱比锡的中兴之路,但席间却被另一件八卦深深吸引:一位西德政府官员和一名东德球员曾打西德赢不了1974世界杯,注是五瓶威士忌。于是,我们谈到了当年甚嚣尘上的传言:西德是为了避开荷兰和巴西,而故意输给了东德。克赖舍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这让“民主的胜利”失去了说服力。

“人人都觉得我们会输”,克赖舍说,“老说他们有贝肯鲍尔和盖德·穆勒,连我们自己的官员也觉得我们势必满地找牙,但就是这些言论让我们战意十足。“

“像柏林和马格德堡,各个周末都转播德甲,根本没人看东德联赛;也可能是我们的球队并不经常参加欧洲比赛,人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强。”

1974世界杯前的那个赛季,东德球队的确很强势:德累斯顿迪纳摩在欧冠淘汰了尤文图斯,八分之一决赛仅以总比分6:7输给了拜仁;在联盟杯,莱比锡火车头连克都灵、福图纳杜塞尔多夫和伊普斯维奇,仅在四分之一决赛被热刺淘汰出局;而世界杯开幕前五周,马格德堡战胜了AC米兰,捧起了优胜者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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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马德格堡击败AC米兰,获得优胜者杯冠军。

民主德国,不民主的足球

虽然那是东德俱乐部历史上唯一一座洲际比赛奖杯,但由此判定东德乃弱队则并不公平。在前东德,直到统一那天,足球一直都是“非主流”,从这点出发,虽然成绩比西德差远了,但东德足球其实一直没让人失望过。

克赖舍也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东西德对足球截然不同的态度:“党的领导人完全无视足球。”说的是东德运动员禁药风波的关键人物、时任体育部长曼弗莱德·艾瓦德,“这厮眼中只有奖牌”,克赖舍骂道,“东德很多项目在奥运会和世锦赛都有能力夺金,但足球不是。”

“艾瓦德说过,‘为什么这帮人不能像排球和手球队那样好呢?’然后下令我们的训练要跟排球运动员一样。这不是胡闹么?!”

在东德,一些专业的理疗师会定期到幼儿园测试孩子们各项指标,然后在孩子应该从事哪项运动的问题上,给家长提出建议。这当中以巴拉克的故事最广为人知:幼年被建议去参加速度滑冰,但他执意要踢球,最终成为德国国家队队长。

这种外部干预几乎是民主德国与生俱来的特质。因为担心出现反民主化思潮,二战后东、西德所有体育俱乐部都被解散。但和西德的所有俱乐部马上重建不同,东德出现了大批挂靠在各行业的“体育协会”,比如火车头(铁路工人)和迪纳摩(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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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世界杯,即使是盖德·穆勒(白衣中),也无法突破东德防线。

没人比克赖舍更能体会这种体制的荒谬。他的父亲老克赖舍二战时正在德累斯顿SC踢球,和后来的西德功勋教练舍恩当过队友。1945年底德累斯顿SC解散,一帮球员和工作人员马上成立了德累斯顿腓特烈城。球队不仅所向披靡,还深得球迷喜爱,上座率是联赛平均数的三倍。

1949-1950赛季东德联赛末轮开始前,腓特烈城和茨维考并列榜首,两队在闭幕战捉对厮杀。由于腓特烈城从球员到战术均传承德累斯顿SC,官方从一开始就认定他们是资产阶级俱乐部,联赛期间百般刁难。最后一轮腓特烈城主场涌进了六万球迷,他们本来是要见证主队夺冠,结果看到的却是茨维考5:1大胜。计划中的庆典最终演变成骚乱,球迷们称腓特烈城被抢劫了,“假球”声声不绝,“黑哨”源源不断。

“绝对的假球”,克赖舍百分之百肯定,“父亲和舍恩在那一刻起意识到东德没希望了,于是他们和其他大部分球员都搬到了西德。”

后来,舍恩带领西德两次打进世界杯决赛,而思乡的克赖舍一家却在1954年回到了德累斯顿。七年后,柏林墙建成,他们就一直留在了东边。

克赖舍的职业生涯比他的父亲更成功,并在1965年再次来到西德,参加欧足联青少年锦标赛(欧洲U19锦标赛前身)。当年的东德青年队星光闪烁,几乎毫无悬念地赢得冠军。决赛中他们以3:2战胜拥有“斯坦福桥之王”奥斯古德的英格兰,射进制胜球的正是克赖舍。

体制——俱乐部之殇

然而在俱乐部层面,东德却几乎一潭死水,原因之一是国内荒诞的体制:不仅球员经常被游说转会,有时是整支球队“转会”到另一个城市(译者注:中国球迷见怪不怪了)。

1953年,成立仅两年的莱比锡人民警察队搬到了柏林,球队易名柏林人民警察队;到了1971年,球队又搬到了奥德河畔法兰克福,并再次改名为法兰克福人民警察。

1963-1964赛季再次见证当权者智商有多“捉鸡”:莱比锡政府为了夺冠,把两支球队合并成SC莱比锡,然后游说市内另一支球队化工队的顶尖球员加入SC,被严词拒绝。愤怒的化工队最终一鼓作气赢得联赛冠军,本以夺冠为目标的SC莱比锡只得第三。

奥斯古德1974世界杯预选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东德足球的过去与现在)

1974年,东西德在世界杯赛场碰面,左为当时西德队长贝肯鲍尔。

十年后,化工队球迷、雕塑家冈特尔·舒曼再次揶揄了一把游说事件。市政府请舒曼制作一组巨型球员雕像,并把他们漆成当时东德超级联赛火车头队的蓝黄色。固执的舒曼却用了绿白两色——化工队的颜色。后来柏林墙推倒,有人用水泥复制了当年舒曼的杰作,至今矗立在化工队主场,并以1964年冠军主帅命名,深受球迷喜爱。

就在化工队夺冠一年后,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很多来自前东德的俱乐部纷纷在2015年年底和2016年年初庆祝成立五十周年,包括开姆尼茨、马格德堡、哈雷斯彻、科特布斯和红白埃尔福特,还有共产主义时代东德最成功的球队——汉莎罗斯托克。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1965年党中央指示,为了集中力量建设东德足球,部分有实力的球队要从综合体育俱乐部中独立出来。罗斯托克所属的上进体育俱乐部旗下还有游泳队和田径队,市政府号召市民为新球队命名,并征集到了126个名字,大部分都提到了包括罗斯托克在内、十三世纪波罗的海经济利益共同体汉萨联盟(拉丁语:Hansa),于是汉莎罗斯托克就在人民的簇拥中成立了。

克赖舍的老东家德累斯顿迪纳摩也差点改旗易帜。1965年11月,一份成立“德累斯顿FC”的方案呈到了国家安全部长埃里希·梅尔克面前,球队连新主席、副主席和秘书都选好了。结果梅尔克大笔一挥,方案流产。原来这位根正苗红的铁腕部长毕生支持柏林迪纳摩,克赖舍的球队必须保留,以向柏林迪纳摩输送血液。

东西德人民之间的局

球员们恨透了被当猴耍,但在东德,有勇无谋是使不得的,必须斗智。三度获得东德足球先生的门将尤尔根·克罗伊,曾为留在实力羸弱的家乡球队茨维考效力而磨破了嘴皮,他不断跟足协拉锯:弱队方能出好门,若欲吾保持水准,请准吾留下。

多年以后,这些球员中的很多人都发现,当初其实无论斗智斗勇,都斗不过足协。国家安全部通过严密监控,早就掌握了所有国民的资料。“迪纳摩队属于警察”,克赖舍透露,“所以我们身边渗透着大量的秘密警察,他们是告密者。”两德统一后,克赖舍看到自己的档案,让他震惊的是事无巨细都罗列得一清二楚,那些曾经推心置腹的好友,转头就把自己的秘密一五一十告诉了斯塔西。

在这种高压氛围下,前面提到五瓶威士忌的故事也变得不再轻松。1974世界杯两德大战后,东德全队飞到了杜塞尔多夫的训练营继续备战。在飞机上,克赖舍身边坐着一位来自汉堡的42岁球迷,他对克赖舍说,就凭西德的表现,夺冠没戏。克赖舍安慰对方:“别担心,你们有东道主身份加持,是最大热门。”

“那我们一下。五瓶威士忌,我西德赢不了世界杯。”

两周后,西德赢了世界杯,克赖舍赢了威士忌。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局让他的国家队之路走到了尽头。和他对的是时任西德财政部长汉斯·阿佩尔,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新赛季备战的一天,我被叫到了办公室”,克赖舍说,“他们指着桌子上一个箱子和一封信,问我这是什么。”当时克赖舍并没有想起局的事,直到俱乐部的官员们让他把信拆开。

“不得不说他的文笔实在太好,只可惜他是我们当时的阶级敌人。最要命的还是结尾那句话:‘希望有一天,我们再见面。’”

奥斯古德1974世界杯预选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东德足球的过去与现在)

1976年,东德男足赢得了蒙特利尔奥运会男足金牌。

两年后,东德足球迎来了最重要的一刻——在蒙特利尔赢得奥运会男足金牌。然而,人们发现冠军球队阵中,并没有刚刚第四度夺得国内联赛金靴的克赖舍。“我当时一脸懵逼”,克赖舍坦陈,“德累斯顿全队有六人入选,而我进了那么多球却还是去不了加拿大,而且没有人告诉我原因。”

原因很简单:担心克赖舍为五瓶酒折腰,取道蒙特利尔翻墙到西柏林。在1970年代中期,这种现象虽不普遍,但已有先例。1976年11月,诺伯特·纳赫特韦和于尔根·帕尔两位新星,借着在伊斯坦布尔一场U21国际赛的机会,双双逃到了西德的法兰克福。三年后,借柏林迪纳摩和凯泽斯劳滕一场友谊赛外逃的吕茨·埃根多夫,则在1983年被雇凶谋杀,造就足球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暗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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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东德体育部长曼弗莱德·艾瓦德

幕后凶手正是前面提到的梅尔克。只因埃根多夫背叛了心爱的柏林迪纳摩,梅尔克展开疯狂的复仇行动。梅尔克发现埃根多夫是只身行动,其妻加布里埃尔仍在东柏林,于是派出多名俊男特工——这些借爱情之名行监视之实的,史称“罗密欧”——其中之一成功钓得美人归,令加布里埃尔不仅宣布与埃根多夫离婚,更把前夫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告诉罗密欧,让梅尔克得以实施第二步:在西德起用50名特工,紧盯埃根多夫。

1983年3月的第一周,当时为布伦瑞克征战德甲的埃根多夫在一场车祸后丧命。最初的验尸报告显示,埃根多夫酒后驾驶导致座驾失控撞上大树。他的队友震惊了——因为他滴酒不沾。

真相直到两德统一后才浮出水面。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被起诉,但毫无疑问,有人必须要为埃根多夫的死负责。

说起埃根多夫,克赖舍感慨万千:“总会有人想逃出去,但有家庭的人,像我,就不大可能再去想了。而且逃跑意味着禁赛一年,我可虚耗不起。”

克赖舍认为自己在东德过得还不赖。1978年挂靴后,他考到了教练执照,进入德累斯顿迪纳摩执教少年队,他期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成年队主帅。

十连冠——权力的游戏

时至上世纪八十年代,足球在东柏林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少,体育部长放任自流,其他领导更因政局不稳无暇应酬,联赛成了梅尔克“权力的游戏”。上世纪七十年代尚有德累斯顿和马格德堡轮流坐庄,但自1979年柏林迪纳摩称王,连续十年奖杯尽归首都。

绝大多数球迷和球员都认为联赛变得越来越无味。街头随处可见“只要裁判在,柏林永不败”等标语。曾效力莱比锡火车头的乌韦·布雷多夫回忆道:“和柏林踢比赛,只要球在我们禁区,几乎人人都等着裁判吹哨。”

裁判和足协的关照令柏林迪纳摩四处树敌,每场比赛都异常压抑,每个对手都充满敌意。

1986年3月,一场明目张胆的“假球”点燃了蔓延国内的怒火。莱比锡火车头在争冠焦点战主场迎战柏林迪纳摩。开场不久,日后在凯泽叱咤风云的马绍尔先开记录,主队将领先优势维持至比赛末段。主裁本德·斯坦普夫此时成为主角,他先是用一张充满争议的红牌罚下莱比锡一人,再将伤停补时定为五分钟,并在补时最后一分钟判主队禁区内犯规。直播解说差点没忍住,只称斯坦普夫的表现“非常有争议”;但更多的人已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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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比锡火车头对阵柏林迪纳摩。

赛后一名莱比锡市政府官员发表措辞严厉的讲话,指日后永不批准莱比锡交易会期间安排柏林迪纳摩与莱比锡火车头的任何比赛,“以免让东德联赛操纵赛果的行为贻笑大方”。迫于各方压力,斯坦普夫被足协“禁赛”。

事情在14年后却有180°转变。时值柏林迪纳摩刚刚降入第四级联赛,有人找到了当年从另一个角度拍摄的比赛录像,显示莱比锡后卫在禁区内明显推人,推断这是斯坦普夫判罚点球的理据。“假球”得到了平反。

然而十冠王之名如同诅咒,虽然球队后来改名柏林FC,但沉沦至今也无法超越第四级联赛。

东德足球:亟待东山再起

在两德合并后的1991年夏天,前东德的德累斯顿迪纳摩和罗斯托克加入德甲行列,德乙则有六支。到了2014年11月,柏林墙倒塌25周年,德甲已无前东德俱乐部,而德乙也仅柏林联合一家。

造成前东德球队飞速下沉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两德统一后,东德优秀球员立刻遭到列强瓜分。在柏林墙倒塌后第六天,东德队一场国际比赛中有超过100名欧洲俱乐部球探到场观战,而勒沃库森的代表更披上一件摄影师外套,坐到了替补席上和球员讨价还价。

不擅管理也是原因之一。兼任东德“末代教头”和德累斯顿迪纳摩主帅的爱德华·盖耶,为两德统一前后几个月内的盲目懊悔不已:“我们只能怪自己,俱乐部签下的尽是不入流的教练和商业经理,我们还把他们当救世主。其实他们根本不懂足球,还老挖坑让我们踩。”

当然还有俱乐部无法控制的因素,比如区域经济。在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上市的30家本土大型公司全部来自德国西部;全国13000家大型企业中,只有1400家总部位于前东德。这也同时影响到德国东部的经济发展,生产力只有西部的30%,意味着俱乐部很难找到赞助商,严重阻碍足球和其他运动的发展。

最后不得不提从1989到2012年的移民潮。23年间,将近200万人离开前东德地区到西部大城市生活、工作,期间他们还会尽量把东德口音改掉,力求融入主流社会。由此,来自东德的一切都被放弃,包括东德的足球。

奥斯古德1974世界杯预选赛(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东德足球的过去与现在)

曾创造辉煌的东德足球队。

不过,一切都在好转,足球也一样。

我们说的并不是RB莱比锡。这支由奥地利功能饮料赞助的前东德俱乐部,让德国人又爱又恨。有人说他们为沉闷的德甲带来些新鲜空气,但也有人说他们只不过是重金打造的标准货色,完全没有在东部扎根,也没有属于东德的精气神。此前在莱比锡客场挑战德累斯顿迪纳摩的德国杯中,一个牛头从天而降,显示东德球迷对这支“伪东德球队”的态度。

说明事情在变好的例子,也许是德累斯顿。去年3月俱乐部宣布,经历25年负债后,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过了两个月,球队和老对手奥厄携手升上德乙。像这种励志的故事在德丙还有很多,比如马格德伦和哈雷斯彻,无论财政还是成绩都让人乐观。

总的来说,在西德世界杯和蒙特利尔奥运会男足比赛震惊世界的东德人正走在回归的路上。2012年的一个研究报告显示,迁入东德地区的人数自两德统一后首次录得比迁出的多,也就是说,越来越多人回到了东德。

克赖舍也是回流大军中的一员。两年前,他在曾以球员和教练身份拼搏过的德累斯顿迪纳摩获得了第三个职务——球探。和大部分东德人一样,克赖舍对未来表示谨慎乐观。

“等我们在德乙浸泡个两三年,我们就可以试着冲击德甲”,他对记者说,“我们的终极目标就是登顶德甲。”

文章内容为原创,版权归“FourFourTwo中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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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_Uli Hesse

翻译_FABIO

编辑_Wi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