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阿贾克斯欧冠折桂，当年底博斯曼法案颁布，欧洲足坛格局重新洗牌。从此五大联赛（准确说是四大联赛）开始了对欧冠的大包大揽，1999/00赛季，欧冠历史上首次半决赛没有五大联赛之外的球队出现，此后每个赛季欧冠最多只有一支非五大联赛球队闯进四强，连昔日辉煌的葡超都只能沦为“黑店超市”。贫富逐渐悬殊的背景下，“小球会”的逆袭就显得难能可贵。

2003/04赛季，就是这样一个时刻，传统贵族纷纷马失前蹄，四强阶段竟无一支顶级豪门。穆里尼奥率领他的波尔图以传奇般的方式登顶，成为21世纪唯一一个逆袭了四大联赛的欧冠冠军。同一年，希腊在欧洲杯上演绎神话，欧洲足球，总是以出人意料地方式展现着魅力。

【背景：双阶段小组赛成为历史】

从1992年的重要改制开始，曾经的冠军杯不断地在作出改变，每一次都是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1999/00赛季，欧冠实行两阶段小组赛，在增加比赛场次、保护豪强利益的同时，也制造了太多“鸡肋比赛”。迫于电视台的压力，2003/04赛季欧冠开始“回归传统”，取消第二阶段小组赛，从16强就开始淘汰赛，这个赛制从此稳定下来，持续到今天。

结果，赛制改变后的首届比赛，冷门就不断发生，豪强们“无所适从”，向来稳定的五大联赛球队从附加赛开始就频繁翻车。附加赛中，多特蒙德和纽卡斯尔联就分别被布鲁日和贝尔格莱德游击点球淘汰。小组赛中，曾经是欧冠主角的国际米兰和阿贾克斯宣告出局，告别的五大联赛球队还有拉齐奥和马赛。

当然，随着AC米兰、尤文图斯、皇家马德里、曼联、拜仁慕尼黑等豪门悉数晋级16强，当时大多数人都没想到草根阶级能掀起波澜。而好戏，从此刻刚刚开始。

【冷门的温床，豪门的坟墓】

作为前一赛季的欧冠四强，国米的小组出局是“匪夷所思”的，他们曾收获小组赛开局两连胜，其中就包括客场3比0大胜阿森纳的经典战役——那可是英超赛季不败的枪手。然而，蓝黑军团联赛开局6轮战绩糟糕，主帅库珀被勒令下课，此后球队欧冠战绩就急转直下，4轮比赛2平2负，还在梅阿查球场被阿森纳5比1羞辱，黯然出局。

这样的故事只是为2003/04赛季的欧冠定下基调，进入淘汰赛之后，剧情的推进更加让人大跌眼镜。1/8决赛，曼联和尤文两支强队说了再见，1/4决赛，皇马、阿森纳和米兰又宣告出局，到半决赛阶段，仍留在舞台上的只有波尔图、摩纳哥、拉科鲁尼亚和切尔西，其中只有波尔图曾在欧冠折桂，这成了欧冠改制之后草根色彩最浓郁的一届四强。

要知道，那时的葡超只是“欧洲第9联赛”，切尔西也尚未完全崛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黑马们的故事同样精彩。

【摩纳哥化身豪门杀手】

在2004年欧冠决赛到来之前，摩纳哥的发挥都是现象级的。小组赛中，他们就8比3血洗拉科鲁尼亚，甚至逼得伊鲁埃塔半场就更换门将，克罗地亚前锋普尔绍上演大四喜，追平了欧冠单场比赛进球纪录。考虑到超级拉科那个赛季的传奇表现，摩纳哥的攻击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事实上，2003/04赛季的欧冠射手榜，前两位的球员都来自摩纳哥，普尔绍打进7球，力压马凯、潘迪亚尼、德罗巴（当时还在马赛）、哈坎-苏克、亨利等球星，而从皇马租借而来的莫伦特斯的发挥就更加精彩，他打进了9个进球，关键时刻多次挺身而出，是摩纳哥书写传奇的最大功臣。1/8决赛远征莫斯科，是他在对阵火车头的比赛中打进宝贵的客场进球，摩纳哥最终才得以晋级。

8强面对皇马，仿佛是一场命运安排的对决，此前银河战舰刚刚淘汰了欧洲德比的老对手拜仁，巨星云集磨刀霍霍。首回合在伯纳乌球场，西甲豪门干净利落地4比2战胜摩纳哥，齐达内、罗纳尔多和菲戈让法甲球队明白被巨星支配的恐惧。然而次回合比赛却风云突变，皇马率先打进一球，但久利梅开二度，莫伦特斯打进关键进球，摩纳哥抓住皇马攻防不平衡的命门，3比1逆转比分，凭借客场进球淘汰巨人！

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小看摩纳哥，打进半决赛的切尔西同样如此。当时的英超是曼联和阿森纳的双雄斗，铁血蓝军尚未成型，拉涅利的球队依靠一个乌龙球淘汰斯图加特，又在北伦敦借助绝杀送走阿森纳。在半决赛首回合客场1比3落败的情况下，蓝军曾经距离决赛只有一步之遥，他们在斯坦福桥44分钟就取得两球领先，此后却只能看着伊巴拉“上帝之手”扳回一球，莫伦特斯完成致命一击。

在VAR诞生之前，足球就是如此不可预测。不管怎样，摩纳哥创造了历史，他们成为1993年之后第一支杀进欧冠决赛的法甲球队，尽管他们在地理意义上并不属于法国。

【超级拉科与里亚索奇迹】

摩纳哥不断斩杀豪门，但故事都不及他们的手下败将超级拉科书写的那般精彩。这支小渔村里崛起的球队，用十年时间从配角变成主角，在欧冠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说。

2003/04赛季欧冠，小组赛遭遇惨败的拉科凭借相互战绩的优势力压埃因霍温晋级16强，1/8决赛，他们又用两个1比0双杀意甲豪门尤文。8强阶段，站在拉科面前的是阵容华丽的卫冕冠军AC米兰，圣西罗进行的首回合比赛，卡卡、舍甫琴科和皮尔洛让这支西甲新贵体会到什么是才华横溢。

1比4落后的绝境，对手还是当时欧洲最强的球队之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拉科被宣判了死刑。但那又怎么样呢？只有自己放弃的一刻，失败才会到来。次回合回到里亚索球场，拉科却踢出了无比疯狂的足球，潘迪亚尼、贝莱隆和卢克的进球让球队只用了半场就逆转了局面，弗兰第76分钟的进球彻底击垮了意甲豪门，米兰的巨星们不知所措，这简直是一场史诗般的胜利。

“里亚索奇迹”是拉科欧战的巅峰，也许是奇迹耗尽了拉科所有的运数，此后这支传奇球队的命运进入下行轨道。疯狂与灭亡本就在一线之间，这是所有小体量球队都必须面对的现实，如今，超级拉科甚至难以留在西乙，只剩那段往事留人念想。

【穆里尼奥是一种现象】

在拿起波尔图教鞭之前，葡萄牙人的足球生涯十分“平庸”，球员时代他混迹于葡萄牙小球会，24岁就宣告退役，随后开启了青年队执教和各种一线队的助教生涯。从1992年到2000年，穆里尼奥先后在葡萄牙体育、波尔图和巴塞罗那担任助教。有时候，小人物成为大人物也需要命运的馈赠。

2002年1月成为波尔图主帅，大概是穆里尼奥一生的转折。他从一开始就致力于搭建球队的阵容框架，重用卡瓦略、德科、科斯蒂尼亚等球员，2002年夏天，随着保罗-费雷拉、马尼切、努诺-瓦伦特等球员相继加盟波尔图，球队实力大增，2002/03赛季，穆里尼奥率队夺取葡超、葡萄牙杯和联盟杯三冠王。

只是，联盟杯冠军无法入欧冠豪门的法眼，何况他们来自欧洲二流联赛，或许当曼联在1/8决赛抽中波尔图的时候，内心还会暗自庆幸。对波尔图来说，曼联是横亘在面前的一座大山，但对穆里尼奥来说，这是一次机遇与挑战。波尔图球员在回忆当时场景时说道：“结果一出来穆里尼奥就特别开心，像过节一样。”

结果，曼联的大礼包成为了炸药包。首回合在巨龙球场进行，波尔图凭借着麦卡锡的梅开二度2比1击败红魔，赛后弗格森拒绝与穆里尼奥握手，魔力鸟则戏谑道：“如果你的球队被一支身价不到自己十分之一的队伍击败，肯定会感到不开心。”

次回合的老特拉福德，斯科尔斯率先破门，曼联直到最后时刻都保持着晋级形势，科斯蒂尼亚却成为了巨人杀手，他的绝杀让弗格森颜面无存，波尔图创造了惊天冷门！淘汰曼联，让波尔图将帅明白一个道理——强弱与身价无关，只与信念是否坚定有关。穆里尼奥像疯子一样充满斗志，球员们自然被感染，在势均力敌的比赛中，先后将里昂和拉科淘汰，1987年之后再次杀入欧冠决赛。

波尔图的晋级之路，颇有些“借刀杀人”的意味，摩纳哥和拉科帮助他们扫清了障碍，最终却都成为手下败将。傲赴沙尔克球场的决赛，是两支黑马的对决，也是德尚和穆里尼奥两名少帅的交锋，后者用无懈可击的战术压制笑到了最后。波尔图限制了摩纳哥的两翼齐飞，而当法甲劲旅的队长久利23分钟就下场之后，比赛便失去悬念。波尔图三脚高效的射正全部得分，摩纳哥甚至全场比赛没有一脚射门命中门框范围。

2003/04赛季，摩纳哥和马赛分别闯进欧冠和联盟杯的决赛，但都倒在了冠军奖杯之前，他们的故事已经足够精彩，这也成为法甲迄今为止欧战最后的高光。而波尔图的胜利，是属于团队的胜利，事实证明穆里尼奥是擅长激励球队的将军，波尔图时期如此，切尔西时期如此，国米时期同样如此。

在波尔图功成名就之后，魔力鸟收拾行囊前往伦敦，还有更多的辉煌留待他书写，穆里尼奥是一种现象，而足球只有一个穆里尼奥。曲中人会散，2004年的夏天之后，波尔图的球星们各奔东西，此后15个赛季再未有非四大联赛球队闯入欧冠决赛。一个赛季之后，欧冠重回熟悉的轨道，巅峰时期的米兰，还要再经历一次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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