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体操世界杯决赛(体操男团决赛夺全场最高分,邹敬园“地表最强双杠”这样炼成)

封面新闻记者 钟雨恒 陈羽啸 陈甘露 见习记者 杜卓滨 伍勇

北京时间7月26日,东京奥运会竞技体操男子团体决赛中,中国队不敌俄罗斯奥委会和东道主日本队,收获一枚铜牌。俄罗斯奥运队获得金牌。四川宜宾籍运动员邹敬园依次出战鞍马、吊环和双杠三个项目,表现出色,吊环贡献15.000分,而在他最擅长的双杠比赛中,更是得到了15.466的全场最高分。虽然略带遗憾,但8月3日,手握两枚世锦赛金牌的他将在男子双杠决赛中向生涯首个奥运冠军发起全力冲击。

7月下旬,宜宾正值酷暑时节,走在街道上,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因为东京奥运会,这座川南城市的街头巷尾在茶余饭后多了一个可以摆的“龙门阵”,三言两语的讨论中,23岁的邹敬园是故事的主角。

作为四川体操的新生力量,他很早就被外界看作是“邹凯 冯喆的加强版”,手握2017、2018两届世锦赛金牌,在东京奥运会的周期里,邹敬园代表着中国体操双杠项目在世界舞台上的最高水平。

3岁踏进体操房,20年过去,那个曾经喜欢蹦跶的小男孩,爱在妈妈怀里撒娇哭闹的邹敬园成长、变化了很多。没有训练和比赛的时候,他也和普通男生无异,偶尔在微博上发发自拍,发型总是梳的整整齐齐。喜欢的演员关晓彤寄来签名照,他会开心的直呼:“谢谢‘女神’的赛前鼓励。”

在变与不变之间,邹敬园始终保持着对体操的痴迷和专注。他的生涯在2019年世锦赛失利之前,像写好的剧本一般顺利。在他训练过的地方,在家人,教练的回忆中,我们可以找寻到故事开头的大概面貌,而再往后,邹敬圆的人生与体操就像两条螺旋交叉的线,互相依靠和支撑,一直向上不断延伸。

德国体操世界杯决赛(体操男团决赛夺全场最高分,邹敬园“地表最强双杠”这样炼成)

30个小孩排成一排

启蒙教练一眼看中他

顺着翠屏区人民路向西走,穿过人民广场,就是宜宾市业余体校。听到“邹敬园”的名字,值守大门的阿姨马上对记者露出了笑容,“敬园就是从这里选走的,小时候就像个小猴子,灵活。”20年过去,这里除了换过一张校名牌匾,其他都还是老样子。三楼体操房门外,邹敬园参加奥运会比赛的海报正粘贴在公示栏上,与其年龄相差16岁的小师弟黄梓瑞每次进出都会在海报上拍一下,与他的偶像师兄击掌,“这样既是为他比赛加油,也是为我训练加油。”

邹敬园和体操的故事,就是从这开始的。用启蒙教练李小兵的话来说,五十多年的从教生涯中,他选拔的儿童超过上万人,但像邹敬园这样极具天赋的并不多见。李小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娃娃”时的情景,他到离学校不远的打金街幼儿园选材,近30个小孩排成一排,高高低低,小手小脚挨着彼此。“我一眼就看中了‘园园’”,对于自己当时的直觉和选择,李小兵回忆起来语气里颇有骄傲。

娃娃堆里的邹敬园瘦瘦小小,个子不高,但手脚修长。经过简单的力量考核,李小兵认为邹敬园不仅体型适合练体操,上臂力量和下肢力量也都超过了选材标准。三岁的邹敬园,一只小脚就这样踏进了体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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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敬园几个月大的时候

省队恩师回忆

“我才是幸运的那一个”

邹敬园出发东京前,从6岁就开始培养他的四川省体操队教练曹治国给自己的弟子打了一通电话。曹治国是重庆人,脾气耿直,多年以来和邹敬园相处下来更像“父子”。和记者聊天时,有两个画面突然从他脑海里闪过。

第一个画面,是在2004年的宜宾,离业余体校体操房进门不远的地方,6岁的邹敬园正在练习鞍马。那是前来选材的曹治国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他都目光瞬间被吸引住,随即而来的是惊喜,“园园脚尖膝盖很漂亮,爆发力强”,曹治国说道。

第二个画面,发生在2017年的天津,已经成名的邹敬园首次参加全运会。最后的双杠决赛,等到邹敬园上场的时候,曹治国偷偷走了出去,在场馆外掏出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一口。“我不敢看”,曹治国告诉记者。没想到,烟还未燃尽,欢呼声已经涌入他的耳朵。

他记得邹敬园小时候每次训练,有动作做的不好的地方,不会等到教练批评,自己就哭了起来,“他是一个追求完美,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曹治国说。其实,这个特质一直陪伴邹敬园来到国家队,中国体操队教练员,体操奥运冠军滕海滨就曾“抱怨”过,“他特别爱加练,一加练我们就得加班。”

如今,在四川运动职业技术学院的体操馆里,曹治国还带着不少小队员,就和当年的邹敬园一样。他不喜欢“冠军教练”这个称呼,在他眼中,任何一位教练带邹敬园,或许都能有今天的成绩,“而我是幸运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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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敬园省队教练 曹治国

父母牵挂

平安比成绩更重要

51岁的刘丽群和丈夫邹志平明显发觉,最近的陌生电话多了起来,多是慕名而来的各路媒体,面对采访要求,脾气温和的她都耐心地一一回复和应答。7月22日那天,刘丽群放下手机,客厅电视机里的央视频道,恰好在播放东京奥运会各国体操选手在场馆内训练的镜头。“看到园园了吗”,刘丽群拍了拍丈夫的肩,“有,摄像机拍到他了,很短的一下,好像在练双杠”。

挂念远在东京备战奥运会的儿子,夫妻俩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排遣内心的紧张和担忧。自从邹敬园随国家队前往东京后,他们再也没有和儿子在微信上联系过,“怕打扰他”,刘丽群说道。东京的疫情反弹让她有些不安,“拿不拿金牌不是最重要的,希望园园健康平安的回来,不要受伤。”她几乎每天都要和邹敬园的教练通个气,又或者通过在前方报道的记者打听,关心儿子的近况。

1998年,一个6斤的小男孩出生在宜宾一个普通家庭,有一个大四岁的哥哥,父母给他取的小名叫“园园”。刘丽群笑着说,邹敬园特别像他的爸爸,“个子瘦小。”小时候的邹敬园活泼好动,吃饭的时候需要大人满屋子追着跑,才能把饭菜喂到嘴巴里。直到现在,刘丽群也想不起儿子在幼时展现出过别样的“天赋”,在她眼里,邹敬园只是有些瘦弱,和其他同龄的小孩子无异,最喜欢的玩具是奥特曼和葫芦娃。

如果非要和“体操”扯上关系,父亲邹志平记得,以前下班回家,进门远远的就能看到两三岁的邹敬园倒立在沙发上看电视,站得还特别稳。带他去游乐场玩,儿子最喜欢的就是蹦床。“他韧带好,也爱蹦蹦跳跳”。

6岁的时候,邹敬园和几个小伙伴一起被选入四川省体校。开始的半年里,邹敬园特别不适应,每天都会哭着闹着要回家。刘丽群给娃娃买了一张IC卡,个子小小的邹敬园要费力地踩在板凳上,才能通过电话机给远在宜宾的爸爸妈妈通话。

心疼儿子的刘丽群心里也打了退堂鼓,中途把孩子接回了宜宾。待了一周多时间,教练就找上了门,“他说娃娃是个好苗子,可惜了。我们就把他送了回去”。刘丽群现在想起来,假如当时自己做了相反的决定,今天的邹敬园根本不会站在东京的赛场上。

头几年,刘丽群和邹志平每到周末都会去成都陪伴儿子。两口子生活条件不算好,为了省钱,他们舍不得买大巴票,来回只坐20块钱一张票的绿皮火车,从晚上11点到次日早上的6点,列车才驶进成都站。后来邹敬园进入国家队,一家人见面的机会每年只有一两次。他参加全国各种比赛,夫妻俩总是悄悄飞往比赛城市,只为在看台上远远看一眼。

今年5月,在成都的全国体操锦标赛暨东京奥运会选拔赛上,是刘丽群和邹志平最近一次见到儿子。

一见面,刘丽群又忍不住念叨:“瘦了,你要多吃点”,听到妈妈的“嘱咐”,邹敬园反倒笑了,“再吃的话就不能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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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岁首登奥运赛场

“杠”上梦,东京“园”

20年过去,在父母眼中,当初那个爱哭、粘人的小娃娃越来越独立,却也总是把压力藏在心里。2019年,被寄予厚望的邹敬园在德国斯图加特世锦赛上发挥失误,没能进入双杠决赛,无缘在该项目上的三连冠。这是一路来顺风顺水的他首次在大赛上严重失利,教练后来透露,小伙子回去以后痛哭了一场。那届比赛后,刘丽群夫妇去到北京,三个人坐在餐馆里吃饭,“我们不问,他也不说,但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压力很大。”

或许,在这之前,邹敬园走得有些太“顺”了。

2015年,17岁的邹敬园在全国青年体操锦标赛中一举获得男子个人全能、鞍马、吊环、双杠冠军和男子自由体操亚军,一战成名。2017年3月,邹敬园参加世界杯体操赛多哈站的比赛,初次参加国际比赛的他就以15.900分摘得双杠金牌。2018年多哈世锦赛,邹敬使出难度7.0的成套动作,完成分被打到9.433分,毫无悬念以16.433分实现世锦赛双杠的卫冕,刷新了该届世锦赛的单项最高分。

当邹敬园如钢钉入木般稳稳落地后,镜头捕捉到乌克兰选手维尼亚耶夫,这个项目上的世界顶尖高手之一,后者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用央视解说陈滢的话来说:他的动作就是双杠的范本,他完成得就像是体操难度表上画出来的一样精准。

但自19年世锦赛预赛爆冷出局,他已在国内外大赛上,接连遭遇三次失败打击。2020年9月,有言辞激烈的网友在微博上质疑他近期的表现,邹敬园转发了这条帖子,语气诚恳地写道:“谢谢您批评我,并不是像别人一样搪塞我,还有时间,奥运会延迟,给我反思的时间。”

近一年之后,邹敬园站到了东京赛场,这是23岁的他第一次踏上奥运会的舞台。

对于这个说话口音夹杂着川普,微笑时露出两颗大门牙的腼腆少年来说,未来还有更远的路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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