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球的世界里,世界杯是一场狂欢!日新月异的媒体,扑天盖地的声势。火热的激情波涛汹涌,整个世界都在为之瞩目。
四年一届的世界杯,时光更替却不是轮回和重复。激情和狂欢的高潮,比永动机还永动机,永远只有高潮更高潮。一浪更比一浪高,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会回落。
点亮屏幕,眼前不断跑动的身影和滚动的足球,喋喋不休的解说和声嘶力竭的欢呼,我竟然如此的平静。我看得见世界杯的精彩和激情,但高潮不属于我了。
在2018的世界杯里,我只是一个不能与之同欢的过客。在2018世界杯的狂欢里,我怀念的是1998,怀念那时的自己,怀念那时看过的世界杯。
二十年前的自己,我16岁,考完中考全县第一,我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打开电视看到的是央视解说世界杯。
16岁的我,不懂足球,也没有踢过一脚足球。我考进县城一中读初中,全县第一的学校也没有足球场,不过已经开始修建。全校每个班都分到了义务劳动,用竹子编的畚箕,或挑、或提,运送学校拆土房子的泥土,硬是在学校门口的田坝里填出了一个巨大的足球场。而1998年毕业走的时候,学校最后一个任务是给球场种草。每个人都要去挖那种长在河埂上的扒根草,一饼一饼的种上,不然不给发毕业证。当然,二十年后,县城的一中已经换成标准的球场草坪,我们种的草连根都没有了。
那时没有手机和网络,在学校吃饭的时候,我喜欢端着饭碗站在报栏前看报纸,增长一些知识。应该是1997年,中国足球又一次冲击世界杯失利,报纸上登了一张“范志毅在大连金州体育场仰天长啸”的悲情照片。“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是岳飞满江红里的词,我因此牢牢记住了。二十年间说起中国足球的失利和不行,我总是想起这个画面。
初中有体育课,中考要考铅球、立定跳远和50米。上体育课时,体育老师很负责也很严格的训练我们这三项。我的成绩一直不好,最后只是勉强合格。偶尔放松的时候老师也拿篮球、足球给我们放松一下,但我都不怎么掺合。除了体育之外,在初中我努力学习,没有一点放松和休息。所有的科目成绩全班第一,年级第一,中考的时候全县第一。
我的同桌是城里的,学习成绩一般,但足球踢得很好。他和班里其它城里的男生组织了一只球队,经常背着老师和其它班级比赛较劲。比赛赢了,或是输了,他回到教室总是要对我唠叨一阵。有时候太热了,他在教室里会脱掉球衣,甚至松开球裤,对我炫耀不穿内裤。惹烦我的时候,我会一巴掌拍在他脊背上。红红的手掌印很清晰,我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但我和他关系很好,有一次一再让我去看比赛,他带领我们班和高中一个年级的联队比赛。那次我去看了,应该是唯一的一次。在明亮的夕阳里,一群少年在干燥的沙土球场上奔跑,传球、抢球尘土飞扬,射门、扑球一点也怕疼。那样画面很动人,让那时的我心生羡慕。
很多年以后,和其它人谈起读书时的往事,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学习第一。但会很得意说当时班里踢足球很厉害,一个班可以踢赢一个高中级部的联队,全校第一。至于自己是否下场踢球,则有意无意的模糊了。
1998的世界杯,我只看了一些片断和花续。没有去查证是谁解说的,记得一个片断,解说人用了古龙小说的“七种武器”来形容当时的球星。“霸王枪”给了全攻全守的荷兰队,“碧玉刀”给了英国的欧文,“长生剑”应该是给了罗纳尔多。“多情环”的画面则切到了看台上罗纳尔多的女友苏珊娜。我从不关心娱乐和八卦,但仅仅一眼,二十年后至今记得苏珊纳在看台上欢呼的画面。几乎和二十年前心里喜欢的初恋女孩一样深刻,实在不可思议。
我也是因此知道了古龙的《七种武器》系列,在此后一段时间,费尽心思搜集看了,管他第七种武器是《拳头》还是《愤怒的小马》。
1998年的世界杯,除了记住的罗纳尔多,给我印象最深的球星是克罗地亚的苏克。当时虽然不懂球,但看克罗地亚的比赛和苏克的射门,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苏克和罗纳尔多并列第一,6个进球得了金靴奖,红白相间的格子球衣让人特别喜欢。此外,还有墨西歌的布兰科,在一场比赛中夹球过人,至今让我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