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就是11人对11人,最终由德国队胜出的一项运动。”1990年,半决赛被德国队淘汰的英格兰球星莱因克尔说出了这句名言。这一次,依然有一辆轰然碾压的德国战车,依然有一头踉踉跄跄的潘帕斯雄鹰冲到决赛,依然有一匹叫哥斯达黎加的黑马;不同的是,荷兰没有三剑客,意大利没有小个子斯基拉奇,喀麦隆没有米拉大叔,英格兰没有莱因克尔和加斯科因……上一次,马拉多纳哭了,他们吃了红牌,吃了点球;这一次,梅西没有哭,他把眼泪咽进肚子,得到个人最高荣誉金球奖,失去魂牵梦萦的大力神金杯,纵然称王又如何?
德国人依然1比0获胜,最高的效率,最小的比分,只是进球比24年前晚了28分钟。22岁的格策得到23岁的许尔勒助攻,两位年轻的替补完成绝杀,一直坐立不安的勒夫,终于面对镜头开始梳理发型,恢复帅叔本色。自从8天前脱去西装卷起衬衣袖子让德国队加时战胜了阿尔及利亚,他此后再没穿西服出场,并且每次都把衬衣袖子摺得一丝不苟。德国队是年轻人的世界,25岁的穆勒,26岁的厄齐尔,24岁的克罗斯,26岁的阿滕,这批球员既有经验又有朝气;德国又有31岁的拉姆,有30岁的施魏因施泰格,有28岁的诺伊尔,当然,还有36岁的克洛泽。克洛泽大叔第87分钟被换下场的时候,特意走过去与裁判握手,接着与替补席上每一位队友和教练拍手,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世界杯时光。全场送他掌声,虽然看台上绝大多数是蓝白间条衫。克洛泽两次获得德国足协公平竞赛奖,前几年在拉齐奥对阵那不勒斯的比赛,他率先进球,裁判宣布有效,1比0。然后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事情,他主动告诉裁判,手球了。于是进球变成一张黄牌,但裁判主动跟他握手表示敬意,那不勒斯的球员排着队拥抱他。15球的肥罗是天才,16球的K神不是,他就是一名勤勉的、敬业的、永不放弃的蓝领。和一脸鲜血的小猪一样,他们是整支德国队的写照。现在我们开始理解,没有突出核心的德国人,凭什么在南美大陆称雄。
第121分钟,梅西突破造成犯规,阿根廷获得前场任意球。梅西摆好球,低下头,深呼吸,助跑射门,皮球划出弧线高出球门。梅西仰起头,呼出一口气,无可奈何花落去。他们曾经有机会,上半场伊瓜因的单刀,伊瓜因的越位球,梅西下半场也有一次推射偏出远门柱。他们把防守做得很好,后卫线和后腰像两道防波堤,依次消减着德国人的攻势,一旦断球,依靠前场梅西、伊瓜因、拉维齐快速反击去刺穿德国的防线。28年前,24年前,他们都是这样做的,一次冠军,一次亚军,那时候他们有马拉多纳。客观看梅西没有老马全面,他其实是一名杀手,而老马是整支球队的脊梁。所以不要苛求了,梅球王,4年后我们到莫斯科红场去遛遛吧,六七月的俄罗斯没有飘雪,没有严寒,没有眼泪。
24年也许真是一个宿命轮回,巴西意大利趟过时间长河获得新生,现在,轮到德国。那时候的队长马特乌斯已54岁,他在看台上见证拉姆重复他当年举杯的幸福;那时候的教练贝肯鲍尔拒绝到场,因为不想见到某些政客;一身大红的默克尔拥抱了每一位队员,那一刻她不是总理,就是个追星的60岁大婶;一身淡绿的巴西总统罗塞夫心里带着嫉妒,脸上带着微笑,恭贺着穆勒,记挂着内马尔。谁来谁走,谁真心谁假意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路旁的花花草草,再美丽再摇曳也不过是飘过的风景,这一刻,你们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