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的俄罗斯世界杯俨然成了一场世纪狂欢,C罗上演帽子戏法怒射球门,梅西的点球被冰岛的导演门将拦住,德国“男模队”没能逃过卫冕冠军的魔咒,而中国队……是的,你没看错,这一切和中国队仍然没什么关系。
熬夜看球的时候,有人拿着啤酒瓶叹气:“13亿中国人里找不出11个会踢球的”。
中国永远在和这场足球狂欢擦肩而过,但中国少年们却没有气馁。前不久,湖南长沙13岁少女洪文艳入选国少女足,将于7月赴美拉练。
13岁少女入选国足即将赴美拉练
洪文艳是丁迷迷带的女足队员,6月底从长沙赶往北京国家队训练。在下飞机的间隙,洪文艳接受了媒体电话采访,采访时间很短,因为一小时后她就要进国家队,手机也随之被没收。
电话里,洪文艳说她最近也在看世界杯,她最喜欢C罗。小组赛里,C罗那一场“帽子戏法”让她在电视机前欢呼了很久。
洪文艳对足球的热爱很早就开始了,但爸妈并不是很理解一个女孩热爱足球的喜好,一方面心疼她累,另一方面又怕耽误学习。当代应试教育背景下,任何特长爱好都不及书本试卷重要。
好在爸妈也没有阻拦她,洪文艳在五年级的时候进入湖南青训中心训练,仅仅两年时间就进了“国字号”队伍,她的教练丁迷迷很震惊。“我都不敢相信她被选进去了,其他队伍的球员至少要三四年,她是有天赋的球员,速度特别好。”
足球路上,洪文艳最感谢她的教练,丁迷迷。
丁迷迷:十分努力却备受冷落的中国女足
丁迷迷的名字听起来就有点不可思议,和中国足球一样,带着谜一样的问号。她今年30岁,个子小小的,头发短短的,皮肤黑黑的,额前一点利落的刘海让她看起来很年轻。丁迷迷和她带的球队少女们站在一起,常有人冲她问:“教练在哪里?”
她冷不丁的回答:“我就是教练。”声音浑厚有力,酷到不行。
丁迷迷现下是湖南省青训中心U14女足教练,是湖南省内最优秀的足球女教练。当然,她并不太希望强调性别概念,但在中国足球本就弱势的情况下,中国女足就显得更加力不从心。
“我从小就喜欢踢球,当时长沙市十五中是湖南省非常有名的一届球队,连续七八年拿了省运会冠军,小学的时候就去了那里,跟着初中的球队踢。”
过去那些年,湖南没有女足队,丁迷迷去往秦皇岛的中国足校学习,后来在一场全国赛里被青岛教练看上,就去了山东。18岁的丁迷迷正式成了职业球员,但她说运气不太好。
1999年女足在女足世界杯上拿到亚军后,球队的整体趋势开始下滑。女足陷入了史上最长时间低谷期,职业球员没有人关注,待遇和营养补给也不大好。
“我24岁就退役了,在一个球员的黄金年纪,因为当时身体不好,我就回了湖南。”
退役的丁迷迷最开始打算创业做点生意,决不干和足球有关的事情。这些年谈起中国足球,一边是中国球迷的心碎,一边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段子随处皆是。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中国有两种球,兵乓球和足球,一个是谁都打不过,一个也是谁都打不过。”
“国足历届世界杯小组赛都可以总结为:开局之战,关键之战,背水之战,荣誉之战,最后是四年之后再战…”
丁迷迷细想,国足的贡献还是有的。每次世界杯预选赛,都会诞生许多有关国足的新段子,真球迷和伪球迷靠这些段子笑了一个又一个的四年。不论“真假”,大家还是很快乐,然后转眼间,一代一代的球迷们也就老了。
稀缺的教练资源和拥挤的足球梦
国民几乎不抱希望了,丁迷迷也是。但回长沙不久,当年一个带过她的教练就让她过去做助教。
丁迷迷教的是一群对喜爱足球、充满希望的蓬勃少年,少年的身上,她再次看到中国足球的希望。丁迷迷鼓起勇气,重拾足球,从一名足球运动员走上足球教练的路。
“刚回来时候我的选择不多,除了踢球不会别的,留给我的路就是去做教练。但是做教练很辛苦,同样风吹日晒,晚上回去还要写教案、想战术,是体力和脑力双重支出。相比起来,以前只做球员的时候轻松多了。但那时候常常不理解教练,因为常被罚。”
中国足球难以发展的其中一项原因就是专业教练员的稀缺,教练员有等级职业级,A、B、C、D、E,丁迷迷是A级,算是目前省内最优秀的女教练员。
前几年,丁迷迷去德国进行了一场关于足球的交流学习,国外的足球文化和训练模式让她心生感慨。
“他们的小孩从五六岁就开始训练了,配的是非常专业的教练。冰岛是基层带教,教练至少是B级起。中国是什么状况,很多无证上岗的教练,有的还可能只是体育老师。小球员训练年纪不是从五六岁起,小学二年级算早的了。”
“洪文艳五年级,大概11岁才开始踢球,如果不是天赋和努力,她很难在短时间进国家队。这个落后的程度,首选从启蒙教育的年龄就晚了,再加上启蒙教练水平也不够。基层打不好,再上到职业,跟人家比起来太薄弱了。”丁迷迷说。
起步晚、基础弱,但少年们对足球的喜欢是真挚的,没有潜规则,没有利益输送,他们的足球梦是最简单、纯粹的中国梦。
无处不在的中国广告和球迷们
丁迷迷说,在中国,足球没有得到发展的一项重要原因是足球文化的缺失。比如巴西,是全民足球的国家,即使是贫民窟的小孩,也能在窘迫的生活里体验踢球带来的欢乐。所以经济文化发展落后于中国的巴西,在世界足球的舞台上却是拥有话语权的强者。
在中国,足球是一项门槛相对较高的运动,少有的几个具有足球氛围的城市大多聚集在北方,比如大连、秦皇岛等。
“中国有大量的人口,但我们足球文化的基数没起来。普及足球这项运动,让足球在中国能像和乒乓球一样,成为一项全民运动,打破它的高门槛,我们的足球在未来才会有希望。”丁迷迷说。
未来在少年,少年强则国强。丁迷迷和足球一起,成为陪伴孩子成长的重要伙伴。而足球运动里,永不可缺的团队拼搏精神将在他们往后的人生路上产生重要影响。
在丁迷迷带领下,省青训中心里日复一日训练的少女们,将来可能和洪文艳一样,成为站在世界舞台上的职业足球运动员。也可能是现下2018年的我们,坐在电视机前,喝着啤酒,吃着炸鸡,为每一次进球热情狂欢。
虽然中国队没出现在世界杯的舞台上,但中国的广告和球迷却无处不在。
本文为长沙客第187期 文/舒月 图片 | 省青训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