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足球直播推荐昨晚小马哥又又又讲话了。而且讲了两个小时。
“话”还没讲，争论已经热锅炒。喜欢争论的法国专家、媒体，大选候选人各路英雄的争论，好不热闹。不但争他该不该讲、该讲什么，该不该这时候讲，而且争论他该讲多长时间、该不该秒表计时……一声叹息：法国人是真爱当总统，候选人数量像房地产一样的涨，同时当总统又真难，没当上前费唾沫，当上了更费。
12月15日，法国TF1电视台播放马克龙在爱丽舍宫接受两位记者专访的内容画面。（法新社图）
2019年黄马甲运动三个月，还饶上了马克龙下基层大辩论一个月，每天辩论会“通宵达旦”，马克龙一瓶矿泉水坚持八小时不下火线，以“口水”趟过“浑水”，我当时感叹是“这一届人民费总统”，对小马哥充满同情。今天听了马克龙讲话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法国种种的“费”，最可惜之“费”——是“大写的人”。
不出所料，马克龙讲话，主要是谈四年多的政绩，而对于其他候选人来说，这“最要不得”。法国人的思维，好像到了这个时候，就进入了“非黑即白”的色谱，没有调和余地。因此，对于马克龙四年多执政，除了“马派”（不是京剧流派的马派，是指马克龙前进党以及与之结盟其他政党、伙伴的集合体。这样说，比较省唾沫），都是“踩”。
刚刚人气上升，民调最有机会进入第二轮的共和党唯一候选人佩克雷斯说了，“你要连任，还不明说，离大选几个月还不宣布，利用手里资源，一会巡回全法，一会长篇大论，为自己政绩评功摆好，行竞选之实，这对我们公平吗？”话音未落，马派发言人阿塔尔在电视上拿出了佩克雷斯2012年1月为萨科齐类似行动辩护的“直接引语”，说“你咋搞双标”呢？
近日，政府发言阿塔尔做客法国Franceinfo电视台时，主持人向他提及佩克雷斯要求法国高级视听委员会（CSA）按总统候选人标准对马克龙讲话计时，阿塔尔随即引述了佩克雷斯2012年为萨科齐辩护的讲话，当时离2012法国总统大选只有几个月了，但有多家电视台播放了时任总统萨科齐专访。面对质疑声，时任政府发言人的佩克雷斯认为总统在电视上总结自己五年任期成果，完全合法。
从这个细节的表面上看，是佩克雷斯被抓了“现行”，但实际情况是，只要您稍作案头工作，就会知道，“现行”哪个候选人都不缺。泽穆尔大呛马克龙是“没有长成的人”（type pas fini)，“思想不清楚”（qui n'a pas d'idées claires sur rien），就是以马在核能、强制接种疫苗、殖民等议题上前后矛盾的讲话为“抓现行”的切入点。
但反观现在排名前几名的候选人，“抓现行”的出尔反尔，对“风梁话”来说，易如反掌，俯拾即是。
泽穆尔正式宣布出山没几天，他对自己金牌政策“零移民”的解读，起码前进到0.5以上；对禁伊斯兰头巾从“大街上”退到了“公共场所”，此非“现行”又为何？
环保派唯一候选人雅多，选情不振，左顾右盼，一方面要禁“笼养动物”、要建“动物安康部”，一方面有忌惮于强大“鹅肝”产业压力，居然在他三位“同僚市长”（里昂、斯堡、格勒诺贝尔）都要求“公务食谱禁鹅肝”后，笑呵呵说自己吃鹅肝！这也太没有“蝎子骨”（北京人爱吃羊蝎子，其实就是脊椎）了！
近日，环保派唯一候选人雅多在电视上表示自己“吃鹅肝”，但只吃“手工作坊的鹅肝”（foie gras artisanal）。据规定，“手工作坊的鹅肝”只能在宰杀前十天左右开始填喂。（法新社图）
刚刚以30公里限速，拒郊区驾车人于巴黎之外的巴黎市长，第二天就在采访中声称要“降低燃料税”以补助贫困驾车人。这就怪了，她是邀请这些驾车人买到她的便宜汽油后，来巴黎堵车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又是什么？
而玛琳娜·勒庞，十年来，从“不可交往极右”变成“可交往、正常极右”（donner l'image d'un parti fréquentable,normalisation de l'extreme droite），从“退出欧元区到不退”，“现行”举不胜举，“历史”岂止百变？
各种政治劈腿、精神出轨、出尔反尔、攻其一点不计其余，这些大选万象，或许日积月累，正是使选民失去对政治家信任的主要因素。
其实，从政治光谱与施政措施来看，现在最有可能进入第二轮的马克龙与佩克雷斯，恰恰是最相像的。所以其他想攻击佩克雷斯的候选人的杀手锏就是“马克龙的总理”。也许正是因为两人没有根本的不同，故而萨科齐至今没有高调、明确表态支持他本党系统的、他的政府前教育部长佩克雷斯。相像的两个人决斗，如果谈“相同”，对不起观战的“选民”。
近日，上法兰西大区议会议员Sébastien Chenu讽刺佩克雷斯，说她不是竞选法国总统，而是在竞选马克龙的总理。（法新社图）
其实，也正常——《道德经》开门见山不是说了：道可道非常道（道可以说，但道不是恒常不变滴。笔者注）？
最有趣的事最后说，重要的事也只说一遍。
昨天晚间马克龙长达两个小时的直播采访，到底让人听到了什么？让人看到了一个怎样的“小马哥”，他到底变了还是没变？
采访的翌日，政坛照例“吵翻天”。当然，除了“马派”，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地“踹”。这是有些不厚道地！小马哥殚精竭虑四年多，功劳另说，“苦劳”盖棺论定。且执政都有手心手背，三七开还是四六开，大家可以讨价还价的。
但法国政治的问题，如前所述，缺乏德国人的妥协与“承认对手”的精神，一般在任总统都是只说手心，在野选手就只谈手背，这么玩，就整不出个“所以然”了。此风不可长。
前任奥朗德，是“第五共和”唯一一个不谋连任的总统，可见其对自己五年政绩的“心虚”，但心虚归心虚，却从未虚心，有谁听到过他检讨自己错在哪里吗？没有的。可能唯一错误，就是重用马克龙。
奥朗德是1958年法国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首位放弃争连任的总统。（法新社图）
再说马克龙讲话。关于昨天他要“说什么”，有一大把记者、观察家说他要“虚心”一把，承认一些失误，以彰显“变化”，求得谅解，继续连任。但但但，他们肯定是错了。
小马哥的认错态度是，理论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实际上每一个“错误”后面都藏着十几条“正确”的理由，比如“口罩”、比如安全、比如债务.....好像只有在“不成功的人什么都不是”（gens qui réussissent et ceux qui ne sont rien）这句话上，表示不会再这么说，但他认真补充说：那可是在“企业创新孵化基地”说的。
两位明星记者，貌似尖锐，把他们认为的小马哥的“滑铁卢”都插播了一遍，但该尖锐的时刻，却轻易放过了。比如小马哥回忆他在去年疫情中看望医护，描述他对白衣天使的怜惜之情，几乎潸然泪下。我若是记者，这时我会问：第五波疫情时的急救床位比第一波时少了近两成、大批医护人员不堪负重撂挑子辞职，医院要靠2000欧元买一位护士圣诞节加班.....如此医院危机之下，政府做了啥？病人怎么办？
小马哥拖铁锨——大头在后面。他在讲话中引述权威统计机构对业绩进行总结：失业率15年来最低，经济增长多年来最高，高中低层民众购买力均增强，法国投资环境一流......法国未来无限光明！
但其他候选人也在引述“权威机构”统计，关于法国人购买力，就是另一幅“月光族”、“不取暖族”的可怕图景了。是不是每个候选人，都有自己的“权威数字”？
马克龙讲话的第二天民调，有56%的观众认为“马克龙没有变”，我没有领会这是夸还是贬。反正我与56%的法国人看法迥异，马克龙是变了，变得不那么锋芒毕露了，更加温润可亲，相对于对人民“晓之以理”更加能“动之以情”，似乎长了四岁多的小马哥，已经成功掌握了与法国人的“持久恋爱”的密码：实话要虚说，硬饭要软吃。
对于记者最后一个“您在四年多里学到什么”的刁钻问题，小马哥沉吟片刻，轻摇长出白发的头，说了一句表白式的温存话语：“我学会了更好地爱法国人”（J'ai apprisàmieux aimer les Français）。这对于一个经历了改革碰壁、黄马甲运动、保镖被判刑、疫情折腾、马路上被掌掴的年轻人来说，还能说什么呢？成熟了！
风梁话虽然说的是2022大选面面观，但思考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本次大选的层面，更加宏观一些，更加“放之六角皆准”一些。有人揪住马克龙上次竞选时承诺的两个“百分百”做文章，（上任后将100%遣返非法移民”、100%终结巴黎流浪汉），不厚道。这不是小马哥的无能，而是“爱谁谁”谁也做不到的事。想想，偌大个巴黎，被四五百个吸毒者搞得天怒人怨、一地鸡毛，怎么能设想没有流浪汉呢？所以小马哥的意愿本身不容抹黑，只是他当初年轻气盛，没有想到“曹营的事”这么难办。
个人以为，要拯救法国，小马哥讲话还是情真意切的。只是在一些敏感问题上，比如要不要裁公务员啊？闪烁其词。这说明小马哥成熟了，变得识时务了，从“直线救国”变成了“曲线救国”，总强于不救国啊！所以我坚决反对泽穆尔把小马哥说成“未长成者”。
有很多选民，对政治摇头，对候选人“嘬牙花子”。但选民有没有反省：在选举政治下，“选票”才是硬道理，候选人审时度势，酌情变化观点与承诺，如变色龙，因栖息树干颜色不同而“变”得色彩斑斓，是获取选票的必由之路。羊毛出在羊身上，根子还在选民身上。你们如果清清楚楚领会“人类寿命增长必然导致退休年龄推后”，像德国人一样心平气和接受65-67岁退休，就不至于扭曲那么多候选人的灵魂，不至于让小马哥退休改革出师未捷、依然年轻、“下次再说”了。
还有一个常识是，任何结构性改革，尤其危机下的改革，都伤筋动骨，不可能人人受益。如果选民都是“让别人伤筋动骨，我小锅吃肉”，那就会让候选人们“变得”今天这样，认不出的。
小马哥话音未落，“国家铁路”（SNCF）职工宣布圣诞假期罢工，绑架可怜的被疫情“圈”了太久、抑郁的同胞，原因是他们购买力下降、工资太低！这就是法国的罢工“文化”。反过来替铁路工人们想想，若不在“要命的时候”要菜，最后连汤也喝不上。君不记？1998年法国足球世界杯将开之际，法航飞行员罢工的“前科”？飞行员可不是“草根阶层”啊！这样的法国“奶酪”，起码有二十多年的发酵期了，屹立不倒，不能怨小马哥们“变色”啊。
故而，龙变不变色的“核按钮”，说到底还是掌握在选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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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夏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