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的四川,因为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土匪也就越来越多了。边陲小城叙永县,出了个名叫李鸿勋的大土匪,他先后两次被招安,和各路军阀斗智斗勇,恶名远扬。叙永百姓因此备受蹂躏,苦不堪言。
民国四川背煤的母子
李鸿勋出生于穷苦人家,他父母早逝,少年时期就靠挖煤为生。军阀混战之时,经常有溃兵到乡间抢劫,民国三年,李鸿勋杀死一名溃兵,抢了一支枪,正式开始了土匪生涯。
那个时代,有枪就有钱,李鸿勋受够了别人的欺负,变得心狠手辣。他很快就纠集了十多人,趁夜包围了一名王姓地主的大宅子。地主家有十多名家丁,长枪七支,一般土匪打不进来。但是,李鸿勋安排手下四面呐喊,自己则四处跑着放枪。地主以为外面有大股土匪,主动开门投降。李鸿勋因此又得到了七支长枪和大批财物,开始招兵买马。
之后,李鸿勋四处打家劫舍,抢劫绑票,民国九年就已经发展为上千人的队伍,占据了两河镇。到了民国十一年,野心膨胀的李鸿勋看中了叙永,于是放出风声,要攻打县城。当时,县城的团防实力很差,根本不是对手,团务督察长只好主动招安李鸿勋,委任他为叙永清乡游击司令。
就这么,李鸿勋一枪未发,就带着队伍进了县城。进城的那天,全城老百姓被安排夹道欢迎,李鸿勋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绸,前后十多名保镖都戴着礼帽,扎红绸,插双枪,十分威风。
据说,当天城内的乡绅摆开酒席欢迎李鸿勋。酒过三巡,闲聊之中,一名乡绅忽然称赞成都五老七贤人品高尚,书香门第……李鸿勋从小没读过书,当即发了火,拔枪往桌子上一摔,大骂:“格老子尽是啥子五老七贤,统统拉出来,看老子的炮火打得死不?”这名乡绅当即吓尿了裤子。
李鸿勋生性残忍,管理手下却很有一套。
民国军阀
李鸿勋四处抢劫,走私大烟,强征税款,民怨沸腾。所以,周边的军阀都对他十分痛恨,多次出兵围剿。他在叙永没有驻扎太久,就被赶走了。百姓虽然也痛恨他,但灾民饥民无路可走,还是纷纷前来投靠,换一顿饱饭。
李鸿勋知道手下土匪各色人等都有,随时可能背叛自己,所以对待背叛者十分狠毒。只要有人背叛了他,必然要全家杀绝,抓到背叛者之后,开膛破肚灌上油“点天灯”。手下都知道李鸿勋狠毒,所以绝不敢背叛他。
有一次,小头目陈三麻子被黔军抓获,受尽酷刑也不愿意说出李鸿勋的藏身之地。黔军不断逼供,陈三麻子受不了,竟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一截。黔军军官气坏了,直接把陈三麻子放在大锅上活活蒸死了。
李鸿勋得知消息,带人打进了两河镇,把陈三麻子的尸体挖出来,用上等阴沉木棺材重新装殓。李鸿勋还请来了道士,连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他亲自披麻戴孝,扶棺痛哭。手下土匪见老大如此,纷纷请求报仇雪恨。李鸿勋挑选了几名土匪,化装进入叙永县城,把害死陈三麻子的黔军连长趁夜抓了回来,杀死后祭奠陈三麻子。
手下如果图谋不轨,必杀无疑。李鸿勋有个干儿子名叫李全贵,曾进城刺杀川军三县清乡总司令,立了大功。李鸿勋直接升他为营长,统领手枪连、义字连和勇字连,驻扎在两河镇。因为这里是李鸿勋的老巢,他不让手下抢劫行凶。但李全贵仗着是李鸿勋的干儿子,在镇上胡作非为,干了不少坏事。
事情传到李鸿勋的耳朵里,他就把李全贵叫来自己的司令部,想教训他两句。哪知李全贵竟然姗姗来迟,李鸿勋大怒,让卫兵把他的枪下了,大骂了一顿。之后,他命令卫兵把李全贵关两天反省反省。
卫兵刚把人带走,李鸿勋无意间拿起桌子上李全贵的枪,后背一阵寒意。原来,这支枪子弹已经上膛,连保险都打开了。李鸿勋早有规定,进司令部必须下子弹,关保险,这个干儿子有二心了啊!当天晚上,李鸿勋就派人把李全贵打死了。
手下人都知道,只要踏踏实实跟着李鸿勋干,愿意冲锋陷阵,一定有重赏。但是,敢背叛李鸿勋,或者不守规矩,就会死得很惨。你看,李鸿勋连干儿子都杀,他还会在乎别人吗?
李鸿勋的姨太太,随时可能被枪毙。
民国时期的姨太太
民国初年的叙永地区,流行这么一句话:“李鸿勋的婆娘——抢的。”李鸿勋的匪帮实力大增之后,他就开始霸占民女,不断娶姨太太。老百姓听说李鸿勋要来了,就赶紧让家里的女子用锅灰抹脸,穿上又旧又脏的衣服,蓬头垢面不敢出门。
很多老百姓都听说过,当李鸿勋的姨太太很危险。比如,民国十五年,川军忽然杀来两河镇,李鸿勋只能率领贴身侍卫杀出重围,把五姨太留在了家里。等川军走了之后,李鸿勋又回来了,见了五姨太就问:“兵来过屋里头没有?”五姨太不知道李鸿勋的意思,于是回答:“来过了。”李鸿勋听了,当时就把五姨太枪毙了。
两河镇六箭坝有个刘三河,在当地比较有名,家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李鸿勋听到消息,就带人过去,把这姑娘抢走当了六姨太。刘三河很生气,就托人带信给李鸿勋,想把女儿要回来,要是不给,刘三河就要和李鸿勋拼命。
李鸿勋当天就让人带信回来,说没问题,很快就送人回来。第二天,李鸿勋真的把六姨太带了回来,来到刘家大门口,李鸿勋对刘三河说:“姑娘给你送回来了,你收到了。”说完这句话,李鸿勋拔枪就把刘三河的女儿打死了,扬长而去。
李鸿勋的七姨太年轻漂亮,最受宠爱。可能正因为如此,七姨太恃宠而骄,平时说话也不是很注意。有一天晚上,李鸿勋来到七姨太房里,直接就要上床睡觉。七姨太嫌他脏,于是说道:“怕你身上的煤渣都还没有洗干净哦!”
李鸿勋小时候是给别人挖煤的,那段日子经常遭人欺负,他最痛恨别人说他挖煤匠了。就这样,李鸿勋脸色一沉,摸出手枪就把七姨太打死在床上,让人拖出去埋了。
没人知道李鸿勋到底有多少个姨太太,他看上了就要抢过来成亲,玩腻了再放回去。虽然放回去了,但不准再嫁人,不然就要被枪毙。没办法,有些被放回家的姨太太害怕李鸿勋来找麻烦,只能去当尼姑。
民国十六年,川滇黔三军联合,围剿李鸿勋。
两个喝茶的川军士兵
当时,官军出动正规军一千多人,团防三千多人,对李鸿勋进行围追堵截。李鸿勋并不着急,他熟悉地形,先把大队伍隐藏起来,不断派出小股部队骚扰,把官军引到埋伏圈中再打。他告诉手下,开枪的时候要瞄准双腿,打伤一个官军,就至少需要两个人用担架抬着。这样的话,官军肯定耗不起,早晚要撤退。
另外,李鸿勋随身带着一个牛皮袋子,里面不是金银财宝,而是铁蒺藜。他命令手下也大量准备铁蒺藜,撤退的时候撒在路上,这东西总有一个尖刺朝上,官军大多穿草鞋或者布鞋,不小心就会被刺穿,严重影响行军速度。
这一次,川滇黔三军联合剿匪,还是失败了。后来川军杨春芳再次招安,李鸿勋又成了正规军。但他还是土匪习气,四处抢劫绑架。
李鸿勋自己也知道,川军早晚还要来剿灭他。民国十七年,他把队伍拉回了两河镇,把自己多年搜刮的金银细软也拉了回来。之后,他在川滇交界的山里,找了个大溶洞当成老巢,把金银、武器、粮食,全部都藏匿在其中。
后来,黔军王家烈前来围剿,围困溶洞三个月,都没打进去。一名谋士提议用火攻,王家烈让人收购了上千斤干辣椒,加上干柴洋油,点燃扔到洞口。洞里空间虽然很大,但通风不好,土匪纷纷被呛得从后洞逃跑,王家烈才攻下了溶洞。不过,王家烈只找到了大量的粮食,金银细软不知所踪。
民国十八年,潜逃在外的李鸿勋偷偷回来,挖出了金银细软和枪支,又聚集了三四百人的队伍,妄图东山再起。民国十九年,刘湘得知李鸿勋匪帮又在叙永地区作乱,立刻调派重兵围剿。
按道理说,李鸿勋得知大批川军来了,应该避其锋芒,暂时躲避。但是,他又得到消息,说重庆恒丰商行有三十匹驮马,带着大量的洋布、自贡盐和几万块大洋要经过附近,去云南换大烟。李鸿勋心动了,他决定先把这批货抢了,再逃入深山躲避。
于是,李鸿勋挑选了精兵强将,埋伏在庙坪坝附近。一直等到第四天下午,终于看到了商行的马队。李鸿勋一声令下,群匪枪声大作,马队的人员立刻逃走了。李鸿勋赶紧让人上前搬货,谁知打开箱子一看,全是石头!
原来,川军刘文辉部七团二营的官兵,早已把这支马队掉了包。此时埋伏起来的川军枪炮齐鸣,手榴弹雨点般飞过来,李鸿勋手下土匪非死即伤。而李鸿勋本人,则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但李鸿勋并不紧张,他早就练成了名叫“兔子滚岩”的功夫,脱下衣服包住头部,浑身缩成一团,运气鼓劲,从山崖上滚下来,逃走了。
李鸿勋穷途末路,带领十几人逃到了云南威信。
民国处决犯人
在这里,李鸿勋有一个好友,秘密将他们藏匿起来了。没想到,李鸿勋和手下匪性不改,两个月后觉得风头过去了,开始在威信四处打架滋事。更可恨的是,李鸿勋竟然调戏好友的四姨太。
这名好友忍无可忍,派人密报威信驻军。威信县早就得到命令,发现李鸿勋立即抓捕,这下正好。之后,李鸿勋被好友骗到了黔滇交界的哲庄坝,此地已经被滇军重重包围。李鸿勋发现时已经晚了,只能束手就擒。
滇军担心李鸿勋还有同伙,说不定会来营救,决定立刻处决他。第二天凌晨,李鸿勋就被押到了刑场。李鸿勋也不反抗,只是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枪手送他上路的时候,要“进出一个洞”。
枪手不明白什么意思,行刑官走过来,看李鸿勋哈哈大笑,仰头张开了大嘴,明白了他的意思。行刑官掏出枪,将枪口伸进了李鸿勋的嘴里。李鸿勋用嘴咬住枪口,一声闷响,子弹从喉咙射进胸腔:进出一个洞,尸身无伤痕。
其实,那个时代的很多土匪头子,都和李鸿勋差不多。出身贫寒,为了生存落草为寇,心狠手辣,为了钱财不择手段。说到底,兵荒马乱,土匪横行,还是老百姓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