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世界杯各队口号英文(拉脱维亚足球联赛中的俄语元素)

在苏联时代,拉脱维亚是苏联的少数民族,而在解体后获得独立的拉脱维亚,俄罗斯人成了少数民族。独立后的拉脱维亚直到今日仍没有给予国内近三分之一的俄罗斯族群以公民的法律地位,然而苏联时代遗留的烙印却又难以摆脱,俄罗斯也不时对拉脱维亚国内的俄罗斯族群的生存状态加以关注。

主体民族同化少数民族是“书同文”的举措还是压迫?少数民族应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民族文化?少数族裔到底是忠于自己的国籍祖国还是血缘祖国?这些问题无不在民族、母语、足球与历史的层面纠葛不清,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刻。

本文写于2013年,作者为西班牙足球记者鲁本·马丁内斯(Ruben Martinez)。

在里加郊区一个春天的下午,我在拉脱维亚首都广阔的梅扎帕克斯(Mežaparks)区散步,看到了正在接受训练的足球运动员。远远看去,他们很像是一支职业队伍,都穿着同样制式的运动服,衣服上有一样的徽章。等到我走近之后,发现这些运动员说的根本不像是拉脱维亚语。事实上,他们说的是俄语。对于那些不熟悉波罗的海国家的人来说,得知这不是一个业余俱乐部可能会令人惊讶,而这支球队正是拉脱维亚国家足球队。

今年夏天,当马里安·帕哈斯(Marian Pahars,拉脱维亚前国脚,1976年在乌克兰切尔诺夫策出生,他的父母都是莫斯科斯巴达的球迷。1995年进入拉脱维亚联赛霸主斯孔托队开始职业生涯,后来成为拉脱维亚国脚,1999年转会至南安普顿队,曾经因表现出色被称为“拉脱维亚的欧文”,2010年退役,后担任拉脱维亚国家队主教练)正式出现在媒体面前时,这位新上任的拉脱维亚国家队主教练用他的母语俄语回答记者提问。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这位出生于乌克兰的前南安普顿前锋不会说拉脱维亚语。正如拉脱维亚足协很快指出的那样,帕哈斯确实正在了解他国籍祖国的语言,他一直在参加私人课程。

这种情况在拉脱维亚足球环境中相当普遍,无论是在足协内部还是在拉脱维亚顶级足球赛事拉脱维亚超级联赛(Virslīga)中,俄语都是主要的交流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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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年前,汉堡前锋阿尔乔姆斯·鲁德涅夫斯(Artjoms Rudņevs)在拉脱维亚和列支敦士登的世界杯预选赛前引发了一通引发全国性争议的讲话。这位拉脱维亚首名参加德甲联赛的拉脱维亚前锋透露,他不需要说拉脱维亚语就可以与记者交流(他会说俄语、波兰语或英语),这段话成为头条新闻。而且鲁德涅夫斯公开承认他不打算学习拉脱维亚语,尽管他和帕哈斯一样,在一定程度上能听懂拉脱维亚语。

许多人认为鲁德涅夫斯的言论缺乏对国家的尊重,包括拉脱维亚国家队队长卡斯帕斯·戈尔克斯(Kaspars Gorkšs),他公开谴责这位前锋,并与支持者分享了一封公开信。拉脱维亚的大多数球迷都赞同戈尔克斯的观点。然而,这并不是鲁德涅夫斯第一次引起轰动,他最初来自陶格夫匹尔斯,这个城市有拉脱维亚最大的俄罗斯族群社区之一。在为波兰波兹南莱赫队效力期间,这位拉脱维亚前锋球衣后背的姓名是“鲁德涅夫”,没有最后一个“s”,以清楚地展示他的俄罗斯血统。

这么多拉脱维亚人对这个特殊案例的不满情绪其实来自比足球更深的层次。它被认为是提醒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小国的影响——许多人可能从90年代初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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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脱维亚在过去的19世纪和20世纪,国土内有大量的俄罗斯族裔。这种人口特征在苏联时期(1940-1991年)特别重要,并且自该国于1991年恢复独立以来一直是公共辩论中的主要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之一。

这样的历史背景导致该国主要大都市出现非常特殊的情况。根据2011年进行的最新人口普查,俄罗斯人口占拉脱维亚总人口的26.9%。然而,这些数字在首都里加(40.21%)、陶格夫匹尔斯(53.6%)和尤尔马拉(35%)等城市尤其高。多年来,这已成为波罗的海小国最敏感的公共问题之一,因为这个新独立的国家试图通过语言和文化来加强自己的身份认同。

在这种情况下,拉脱维亚这个国家将其母语视为维持身份认同的有力工具,但许多职业足球运动员,包括在国际层面代表该国的球员,却不会说拉脱维亚语。而这一事实​对国家认同建设的贡献不大,因此激发了民众的进一步反对,据当地媒体报道,他们发现了国家队球员,比如奥列格斯·莱赞斯(Oļegs Laizāns,曾效力于莫斯科中央陆军)和维塔利斯·阿斯塔夫耶夫(Vitālijs Astafjevs,曾效力于奥地利维也纳、喀山鲁滨等球队)—他们目前以167次出场次数保持着参加国家队国际比赛的纪录—他们两人穿着有俄罗斯标志的T恤和帽子在里加街头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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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列格斯·莱赞斯

争论在2012年2月18日达到顶峰,在拉脱维亚亲俄的社会运动组织和政党进行了长期活动之后,该国举行了一次宪法公投,决定是否让俄语成为拉脱维亚的第二官方语言。公投的问题是:“您是否支持通过规定俄语为第二官方语言的拉脱维亚共和国宪法修正案”?

拉脱维亚的投票结果很清楚:74.8%的人投了反对票(821722人),而24.88%的人(273347 人)投了赞成票。

然而,这样的投票结果并非没有争议。自1991年以来,拉脱维亚的大部分俄语族群(290660 人或拉脱维亚总人口的14.1%)无法在这次公投中投票,因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口没有拉脱维亚公民身份,因此无权投票。当然上述数字也表明,那些俄罗斯族裔即使被允许投票也无法改变公投结果。如果俄罗斯族群的290660名成员全部参与投票并赞成该议案,该提案仍会以59.15%反对和40.60%赞成的比例被否决,投票率从71.11% 增加到75.68%。

在这种情况下,足球只是人们长期关注的一个侧面,即俄语的使用在国际舞台上仍然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个波罗的海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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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拉脱维亚俄语公投地图

许多人指责拉脱维亚足协 (LFF) 未能阻止这个问题的升级。然而,拉脱维亚足协确实在90年代与时任主教练贾尼斯·吉利斯(Jānis Gilis)进行过某种“拉脱维亚语言实验”,后者是拉脱维亚重新获得独立后国家队的第一任主教练。吉利斯(任期1991-1997年)试图将拉脱维亚语确立为国家队的交流语言。然而,仅仅6个月后,这个计划就被放弃了,因为太多的球员不理解主教练的指令。从那时起,拉脱维亚足协及其教练在工作中就选择使用俄语,当然除了英国人加里·约翰逊(Gary Johnson),他在 1999年至2001年的任期内使用全球通用语言英语。

传统上,拉脱维亚人倾向于从事冰球、篮球或软式曲棍球等运动,将足球视为次要选择;然而,庞大的俄罗斯族群却选择了足球。足球不是拉脱维亚最受欢迎的运动之一,这从拉脱维亚超级联赛惨淡的上座率就能看清这一点,平均每场比赛只有100到150名球迷之间。当然历史原因也影响了现状。比如,里加是苏联为数不多的在苏联高级联赛(1971—1991年)中没有代表的主要城市之一,尽管道加瓦在1985年接近尾声时在苏联甲级联赛(次级联赛)名列前茅,但仍然未能升级。

即使是国家队在斯孔托体育场的主场比赛也吸引不了多少观众,这是一座可以容纳10000 名球迷的体育场。这在今年世界杯预选赛对阵波黑的比赛中得到了突出体现,当时有6000 名波黑球迷从巴尔干地区远赴拉脱维亚,可拉脱维亚却只有2000 名球迷在现场观战。

另一个问题是里加的足球环境缺乏活力,很少有新生代球员能够打破现在陈旧的拉脱维亚国家队,这支球队自 2004年欧洲杯预选赛以来已经严重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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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脱维亚足球的英国革命:前拉脱维亚教练加里约翰逊让球员既不说俄语也不说拉脱维亚语

与此同时,在过去的几年里,来到拉脱维亚联赛的南美和非洲球员越来越多。甚至那些球员从第一天起就在球场上说一些俄语单词。国内联赛缺乏竞争力,以及这些球员中的许多人将拉脱维亚联赛视为他们职业生涯的垫脚石,这一事实也在当前的语言争论中发挥了作用。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联赛往往是这些球员理想的下一个目的地,学习俄语可以提高他们实现这一抱负的机会。

吉利斯的经历现在已经很遥远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被遗忘了,现在可能是拉脱维亚足协采取新举措,加强在足球中使用拉脱维亚语言的时候了。毕竟,这一代人与90年代初的那一代人截然不同。与20年前不同,在今天的拉脱维亚,俄语在年轻人中几乎没有那么广泛的使用。事实上,有一家俱乐部已经在进行自己的内部“语言革命”,美塔里加(FS METTA)是国内联赛中唯一一个普遍使用拉脱维亚语而不是俄语的俱乐部。

虽然俱乐部层面的语言话题永远不会像国家队那样引起争议,但地方俱乐部和拉脱维亚足协可以找到共同点来实施更有效的策略以便解决当前的情况。拉脱维亚超级联赛的球队应该是这样一个雄心勃勃的全国性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拉足协必须迈出第一步。通过这样的办法,足协可以间接促进拉脱维亚人参与足球运动,鼓励他们参加更多的地方性和全国性比赛,足球有可能成为一种整合工具,甚至政府也可以从中受益。

在过去20年左右的独立期间,拉脱维亚社会的民族分裂是显而易见的,多年来足球显然受到了这种影响。虽然纯粹主义者可能会争辩说足球是用腿而不是嘴来踢的,但语言似乎对足球来说是很大的组成部分,要让它在这个波罗的海小国充分发挥其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