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宫戏中,常常出现这样一幕:
当大臣犯法的时候,皇帝龙颜大怒,往往会颁布一道圣旨:“将XXX发送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终身不得入关。”
宁古塔是在哪里?
在清代,宁古塔是东北地名,宁古塔这个地名跟女真族也就是满族有关,位于中国东北。
宁古塔三个字,最早出现在《清太祖实录》: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上命巴图鲁额亦都率兵千人,往东海渥集部之那木都鲁、绥芬、宁古塔……"。
明代最后一任兵部尚书张缙彦在1661年,曾被流放到这里,他在自己的《宁古台》一文中是这样解释这个地名的:
"宁古塔者,名其地也,其山则曰台,塔与台音相近也,或以山形如台,故名。"
也就是说,宁古塔位于中国东北边境,而且宁古塔的“塔”有名无实。到后来,宁古塔就成为大清统治者指定的流放罪犯场所。
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充分依据的。
《大清律例》规定:“强盗免死减者,行劫数家止首一家者,伙盗供出首盗即时拿获者,偷盗坟墓二次者……具佥发宁古塔等处。”
那么披甲人又是什么人,他们跟宁古塔有什么关系?
顾名思义,披甲人就是身穿盔甲的人,是战斗人员,这里的披甲人指的是战俘。
有战争就有死亡,就有俘虏。
世界上最可贵的莫过于生命,那些被俘的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做,甚至愿意为胜利者效力。
战俘愿意为自己打仗,胜利者自然求之不得,让他们当炮灰可以减少自己的伤亡,何乐不为?
于是,这些战俘就被编入到部队,成为炮灰。
为了跟自己的士兵有所区别,就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披甲人。
但是这些战俘毕竟是曾经的敌人,在军队里他们的政治地位很低,经济待遇跟一般的士兵也不能相比。
不过披甲人要比那些因为亡国和战败,被当成战利品,送给官府的奴隶地位高一些。
努尔哈赤在很早的时候,就建立了八旗制度,八旗制度等级森严。
概括地说,就是"以旗统军,以旗统民"。
也就是说,旗人是最高统治者,他们指挥军队,统治百姓。
旗人最低一级是旗丁;披甲人即降卒地位比旗丁还低;但是还有比披甲人地位更低的,那就是奴隶即"阿哈"。
了解这些之后,我们不难得出两个结论:一、披甲人就是当过兵,成为战俘,后来又反水的人。二、披甲人政治地位很低,只是比奴隶高一点。
实事求是地说,这些披甲人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也都是些亡命之徒、脾气大概都不怎么好。
将犯罪的人送给这些披甲人为奴,肯定没有人身自由,要听他们摆布,任意打骂虐待,那滋味肯定是生不如死。
我们知道,发配充军是仅次于死刑的刑罚,类似于今天的无期徒刑.
被发配的人,要在荒无人烟的边疆度过余生。
而赐给披甲为奴,活动范围更小,遭受的虐待更多,对罪犯来说更难熬。
这样的处罚,也是仅次于死刑的处罚,确实够重的。
一般人享受不到这个“待遇”,大多是犯下重罪的人,才能被朝廷这样处置。
用这样的办法来处罚犯人,清朝的皇帝也真是够损的。
皇帝之所以这样做,可以起到一石两鸟的作用。
一是收买人心。
那些披甲人常年在边关作战,为大清出生入死、任劳任怨;皇帝把犯罪的人赏赐给他们为奴,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政治待遇,会让他们感激涕零,更加死心塌地为皇帝卖命。
二是以儆效尤。
把犯罪的人给那些野蛮的披甲人为奴,一定是备受摧残,跟下地狱一样。
这对于那些犯罪分子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震慑;对于大臣和百姓来说,也能起到教育作用,让他们规规矩矩不敢以身试法。
不过一般来说,真的把罪犯赐给披甲人的,清朝历史上少之又少;最常见的,就是把犯了重罪的人流放的宁古塔。
而且根据史书记载,流放者的遭遇,也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悲惨,张缙彦的经历就是例证。
张缙彦,原来是明朝的兵部尚书,清朝入关之后,在清顺治三年(1646年)投降了满清,但是当时却受到了顺治皇帝的冷遇。
顺治的理由也非常充足,因为他投降时间选得不对,是在江南平定之后。
看来顺治思想保守,不主张“爱国不分先后”。
就这样张缙彦坐了六年冷板凳,直到清朝顺治九年(1652年)后,终于谋得一个左布政使的官职。
可是好景不长,顺治十七年六月,张缙彦因"文字狱"被捕下狱。
半年之后,判决下来了:“没收家产,流徙宁古塔”。
张缙彦流放到宁古塔之后,遭遇如何?
根据他的回忆,判决下达的第二年四月,张缙彦到了宁古塔。
到了那里,跟早已被流放到这里的满清汉族大臣们整天聚会。
聚会干什么,几杯小酒下肚之后,不是八卦就是赋诗作对,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朝夕相对,欢若一家")。
不仅如此,康熙四年(1665年)夏天,张缙彦还跟一同流放到这里的姚其章、钱威、吴兆骞、钱虞仲、钱方叔、钱丹季等六人,成立了"七子诗会",隔三差五聚会,进行创作比赛。
流放到宁古塔刑期多久?
一般来说,流放宁古塔是无期徒刑,终生没有自由。
比如张缙彦,1652年被流放到这里,再没有走出宁古塔,直到1672年(清康熙十一年),张缙彦逝世,去世的时候72岁。
如果想恢复自由,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是走后门。
比如清初知识分子吴兆骞,在顺治十四年(1657年)因科场案受牵连被流放到宁古塔。
经过康熙宠臣明珠之子纳兰性德从中活动,在康熙二十年(1681)得以返乡,在那里待了23年。
去的时候才21岁,风华正茂;回来时已经44岁,年届不惑。
而且回来两年后,因为不适应江南气候而患病伤亡。
可见到宁古塔毕竟是流放,到那里不是旅游观光,除了相对自由一点,跟监狱也差不多,因为生活环境太恶劣。
吴兆骞在《上父母书》信中说,"宁古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由此可见,宁古塔的流放生活虽然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但也不是那么充满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