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杯八强赛的最后一战,在距离终场哨响仅有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冰岛队仍以1比5的大比分落后于东道主,胜负早已失去了悬念。然而,冰岛队的一次换人,却在此时聚焦了球迷们的视线,也给这场比赛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温情与深意——38岁的冰岛老将古德约翰森替补登场,而这,或许也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得以见证传奇“冰刀”在国际大赛上驰骋的机会了。
作为冰岛队史出场和进球记录的保持者,同时也是这支在本届欧洲杯上谱写了历史篇章的北欧劲旅队中的镇队元老,他与身边的队友们亲身经历并共同缔造了这一令人震撼的“小国奇迹”。眼见老队长谢幕在即,冰岛队员们在最后十分钟时间内仿佛打了鸡血般振奋,很快便再度扳回一球将比分追至2比5。而古德约翰森在他的第88次国家队出场中,尽管只亮相了七分钟左右,却以无一次失误的100%传球成功率为自己的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欧洲杯之旅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职业生涯历经切尔西和巴萨两大豪门,足迹遍布英超、西甲、荷甲、法甲乃至中超等多国联赛的他,一直梦想着能代表国家队在欧洲足球的最高舞台上出征。纵然他在本届杯赛上仅仅有13分钟的亮相时间,纵然比分牌上鲜明的2比5昭示着属于冰岛人的童话已经写到了结局,但在此刻,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恍如隔世的这一刻,不知唤醒了多少人尘封的记忆——
正如麦克阿瑟将军所言:“一个老兵永远不死,他只是慢慢地凋零。”而我们也只是希望,属于他们的时刻,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就在一天前,在惊心动魄的120分钟鏖战后,德国与意大利这对宿敌最终不得不通过残酷的十二码决战来分出胜负,然而点球大战的过程同样一波三折,双方历经9轮、18名主罚队员,最终达米安罚失点球,而赫克托的射门却从布冯腋下钻入了网窝,终结了这场苦战。常规时间内神勇封出戈麦斯的脚后跟撩射、并在点球大战中一度扑出了穆勒射门的布冯在赛后强忍着已然夺眶而出的热泪,挥手告别了这座曾见证他无数荣光与骄傲的舞台,告别了那段曾属于他的十余载欧洲杯岁月。
这位意大利的老门神深知:这一战,已然是他在欧洲杯的最后演出了。
从04年见证伊布的蝎子摆尾、到08年成为西班牙王朝崛起的踏脚石、12年在不被看好的局面下一路杀进决赛、时至今日,终在这个波尔多的夜晚,将那一抹深沉的亚平宁之蓝,化成了一杯令人忧伤心醉的陈酿,让我们在品读那份淡淡的苦涩之余,回味犹甘。
风风雨雨的时光里,他在意大利的球门前,已然守护了将近二十载,有人说,意大利的门将只有两种,一种叫作替补门将,另一种叫作布冯。他身边的队友换了一批又一批,送走了维耶里和马尔蒂尼,送走了内斯塔和托蒂,送走了卡纳瓦罗和皮尔洛,唯独他,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惊人的稳定状态;而他的对手,也从当初的卡恩、迪达,换成了如今的诺伊尔、哈特,乃至更加年轻的库尔图瓦和德赫亚……
只有他,始终站在那里,凝望着队友们远去的背影。
你见证了属于亚平宁足球一代人的辉煌,也亲历了意大利足球新生代力量的崛起。而那份坚韧的精神,那种铁血的灵魂,那抹忧郁而深沉的蓝色,是不会随着时光的流走而消逝的。
回首往昔,当你将十余年的青春都贡献给了一支球队,当你的坚持与执着感动了所有和你并肩作战过的人,就连时间也会凝固,陪着你慢慢倒数,为你喝彩,为你祝福,为你细数曾经每一分每一秒留下的辉煌。
属于老兵们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
12年前,由切赫、罗西基、内德维德、巴罗什、扬库洛夫斯基、罗泽纳尔和乌伊法卢西等人领军的捷克黄金一代在欧洲杯上震惊了世界,而如今,仅有切赫和罗西基两人在坚守着老兵们最后的骄傲。光阴流转,也许下一届欧洲杯上,我们也很难再见到足坛莫扎特他们奔跑着的身影,但那面属于他们、属于那一代东欧铁骑的永恒旗帜,却依然会在绿茵场的上空,迎风飘扬。
40岁的匈牙利“秋裤门神”基拉利在职业生涯的末年才迎来第一次国际大赛首秀,却率领这支默默无闻的球队以小组头名之态昂首晋级;38岁的葡萄牙铁卫卡瓦略仍然有着精准的预判和令人惊叹的防守意识,他的梦想也仍在随着葡萄牙队一起前进着;36岁的罗比-基恩也在爱尔兰阵中发挥着他的余热,与所有热情的爱尔兰球迷们共同体会着一份别样的感动……
这个法兰西的盛夏眼看着已然临近结束,但在那一座座球场上,在每一个90分钟里,留下的那些属于老兵们的故事,却很长、很长……
或许,他们可以追得上风,却永远追不上时间的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无形的手,将岁月的年轮一圈圈拨走……
但在告别之际,当掌声响起的时刻,那些曾属于你们的传奇往事,并不会随着年华而逝去,而会在光影斑驳的飘零记忆里,让我们无尽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