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个月的焦灼等待之后,妓院的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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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浅蓝色的11层高楼,最显眼的莫过于大楼右侧挂着的性感女郎巨幅画像。入口处,霓虹灯勾勒出“Pascha”的字样也很醒目。外墙之内,从来看不到阳光,能看得到的牌子上写着“只要30欧元,保证获得高潮”。
帕莎(Pascha),是德国科隆的地标性建筑,也是欧洲最大的妓院。这里曾经陷入足球世界杯的海报宣传风波,发生过妓女被杀惨案,也有人触犯过移民法律。它更是一个最能体现德国性交易市场火爆的地方。
但是在9月4日,根据英德媒体的报道,这家妓院已经正式申请破产,原因是入不敷出,完全没有收入维持经营了。
帕莎妓院内景。图片:CFP
更加黑暗的命运来临
帕莎的经营状况不佳,与新冠疫情有直接关系。
今年4月,科隆所在的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颁布规定,为对抗新冠病毒大流行,从当月开始禁止性交易。因为在官方人士看来,性工作者频繁接触客户,更易传播新冠病毒。
“如果我们有一个(新冠病例)在性工作者中,她就可能在一天内传播给超过60个人。”马丁·黑尔弗里希(Martin Helfrich)说。他是德国汉堡社会和健康事务部门的发言人,这个机构负责监管该城市的性服务行业。
禁令生效之前,帕莎妓院每天能吸引多达1000名顾客进行性交易。但禁令一来,妓院的交易额立刻降至冰点。
5个月的焦灼等待之后,妓院的一切都结束了。帕莎妓院有按摩师、美发师和厨师等60名员工,除此之外,有约120名灵活工作的妓女。由于妓院破产,现在他们都失业了。
帕莎妓院的主管阿明·洛沙伊德(Armin Loscheid)抨击了政府官员,因为他们没有明确告知,禁令将会在何时结束,“我们无法做出计划。如果有银行的帮助,如果能够确信明年初一切可以重启,我们或许可以避免破产。”
但是,洛沙伊德又对德国《快报》(Express)警告说,“每个人都知道,有偿性服务行业的人会继续工作,哪怕有禁令的存在。”
性工作者的代表组织与洛沙伊德的想法不谋而合,该组织认为,关闭妓院可能会使妓女们面临更大的受剥削风险,使卖淫变得更加危险。
“危机持续的时间越长,非法工作的性工作者就越多,”德国性交易工会组织的一位女发言人在八月份的声明中说,“对职业的禁令必须解除,性工作者必须与身体服务(工作者)受到同等对待。”
8月27日,一名德国性工作者在抗议活动中,标牌上写着“现在就开放妓院!”图片:AFP
帕莎妓院内景。图片:CFP
从爱神中心到帕莎
二战结束后,德国被分为东德和西德。在东德,提供性服务是非法的,根据官方的说法,性交易并不存在。但性交易在西德是合法的。20世纪60年代末,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妓院之一在汉堡开张。此时,西德另一座城市科隆也想要拥有自己的大妓院。
1972年1月,帕莎妓院以“Eros Center(爱神中心)”的名字在科隆开业,被誉为欧洲第一家高层建筑妓院。1995年,爱神中心的所有者换人,大楼开始使用“帕莎”这个名字运营。
事实上,东西德合并后,性交易在德国一直处于灰色地带。出租房内做性交易是允许的,但任何“花边物品”——从提供避孕套,到发放印有小广告的毛巾,都是法律禁止的。
帕莎妓院也以一种半地下的状态运营。直到2002年才改变,这一年德国性交易开始合法化,包括购买、出售性服务、性交易中介和妓院运营等等,都得到官方的正式认可。
德国的性交易市场得到迅猛发展。那时的统计数据显示,德国有40万妓女,每天为120万男性提供服务。德国的人均妓女数量比欧洲任何国家都要多,超过人们印象中以红灯区闻名的荷兰,甚至超过泰国。
2004年,德国的性交易市场被认为达到60亿欧元。这之后,帕莎妓院迎来高速发展的时期。
“帕莎的主要收入是我们从女孩们那里得到的租金。”39岁的夜班经理赫尔曼·穆勒(Hermann Muller)说。穆勒的办公室在妓院的顶层,可以清楚地看到“工作场所”。他的父亲,也叫赫尔曼·穆勒,是帕莎的创始人。
大楼向妓女提供126个房间,每天收费180欧元,包括伙食、医疗,也包括政府收取的税费——每名妓女每天交20欧元。除了这180欧元的基本费用,妓女们的收入都归她们自己。
妓院是一天24小时开放的,顾客们的入场费仅为5欧元,至于妓女本人收费多少,需要顾客直接与妓女谈判。根据统计,一名妓女每天至少需要和四个男人上床才能做到收支平衡。
帕莎的妓女们来自许多国家,其中大约30%是德国人,她们通常会坐在房间外面,与走来走去的顾客协商价格。
大楼还提供廉价服务、跨性别妓女服务,他们各占一层楼。大楼里还定时上德语课,这也是免费的,其中包括一小时的性行为教程。
帕莎妓院大楼里还包括一个普通的酒店,一家夜总会俱乐部,和几个酒吧。
帕莎妓院内景。图片:CFP
2013年,29岁的罗马尼亚妓女苏茜(Suzi)曾对英国《每日电讯报》说,在帕莎赚的越来越少,当时她已经在帕莎工作了两年。“这项工作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她说,“我很快就会停下来。”一旦攒够了钱,她就打算在酒店或餐馆找份工作。
大多数妓女的处境与苏茜相似。妓女的家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也不想有卖淫多年的记录。
帕莎里的很多女孩都有一个男朋友。苏茜说,有时她们的中介是她们的男朋友,“但我认为,如果一个男人爱这个女人,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把她送到这里来。”
苏茜在成为妓女之前,曾在意大利、西班牙和希腊的酒店做过多年的清洁工。
“实际上,妓院老板和妓女并不想签订雇佣合同。”法兰克福的性交易法专家冈特拉姆·诺普(Guntram Knop)曾经对《每日电讯报》说,“他们想把社保缴款存起来。”
这让许多妓女的权益无法得到有效保障。
帕莎妓院还曾经陷入羞辱穆斯林的风波。图片:CFP
不断闹出风波
在近50年的历史中,帕莎妓院并不是风平浪静的。
2003年6月,一名泰国妓女在帕莎被一名顾客刺死。这名妓女当时设法按下了房间里的报警按钮,但还是不幸身亡,最终保安人员抓住了那名顾客。
三年后的1月,一名妓女被一名顾客持刀袭击。幸好在隔壁工作的女子报警,嫌犯很快被抓获,受害的妓女得以幸存下来。
帕莎妓院还曾经陷入羞辱穆斯林的风波。
在2006年德国世界杯之前,穆斯林们发起抗议,指责帕莎妓院侮辱伊斯兰教,因为大楼上挂了24米高、8米宽的海报。海报中,一个半裸的女人,和所有世界杯参赛国的国旗在一起,这些国家中包括穆斯林国家。
海报上的口号是:“世界是女性朋友的客人”——这是世界杯官方口号“世界是朋友的客人”的翻版。BBC的报道称,德国官方当时正在为世界杯期间可能出现的性交易热潮做准备。
妓院首先遭到了暴力威胁电话,然后是大约30名戴着头巾、手持刀具和棍棒的抗议者出现在帕莎妓院外面。最终,帕莎妓院的老板将沙特阿拉伯和伊朗的国旗涂黑了,以避免遭受潜在的威胁。
虽然陷入羞辱穆斯林的风波,但帕莎当时并没有谢幕。
谁也没有想到,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一座在人们看来颇具争议,但具有传奇色彩的大楼会以这种方式改变。某种程度上说,帕莎妓院见证了德国性交易合法化后最繁荣的时代。
“我们已经结束了。”妓院的主管洛沙伊德对德国媒体《快报》说道。
参考资料:
https://www.nydailynews/news/world/ny-german-brothel-broke-20200903-43zepwztmfbg5o7g5gc4twfbmy-story.html
https://s.telegraph.uk/graphics/projects/welcome-to-parad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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