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接上文，9月8日晚，男篮世界杯17-32名排位赛，东道主中国队在广州73-86不敌尼日利亚队，无缘直通东京奥运会。易建联拼尽全力也无力阻挡失败，郭艾伦、周琦等球员发挥难以尽如人意，主教练李楠排兵布阵广受质疑。作为东道主抽中上上签的中国队却落得这个结果，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篮协主席姚明看着比赛败局已定，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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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移动长城

2016年7月5日晚的五棵松体育馆，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地板上写着“郅谢”两字——这是中国篮协为即将年满39岁王治郅举办的退役仪式。这次的阵仗，虽比不上姚明2011年7月宣布退役的“明谢”发布会上挤满了全球记者那样风光显赫，却也独具中国特色。

关于大郅，我们不需要太多介绍了：中国男篮功勋球员球员、八一王朝的内线支柱、登陆NBA的中国第一人，在男篮历史地位几乎仅次于姚明。不仅如此，他还是姚明在国家队的亲密战友、生活上的莫逆之交。姚明的母亲方凤娣曾是70年代中国女篮的队长，她的队友、中国女篮主力中锋任焕贞，正是王治郅的母亲（母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两人在各自的母亲带领下第一次见面时，姚明11岁，大郅14岁。从1996年正式成为青年队队友开始，从CBA到国家队，从对手到队友（八一与上海CBA双雄争霸），乃至一同踏入NBA赛场，两个少年始终互相欣赏、一起成长。即使是在王治郅效力NBA期间经历那段与篮协恩怨纠纷的日子里，刚刚立足美国准备大展拳脚的姚明，也表达了对大郅的支持与鼓励。

而此时，36岁的姚明已经退役5年，39岁的大郅刚刚得到上级批准得以正式退役。从2014年起当了很长时间的球员兼助教后，大郅在2018年接替老大哥阿的江成为八一队主帅，姚明则在大郅执掌八一队的前一年成为了中国篮协掌门人。

这对好兄弟岗位不同、职责不同，但都在继续为中国篮球贡献着力量。

大郅退役仪式上，央视主持人杨健请姚明上台讲两句，大姚用他独有的风格将发言变成脱口秀引发全场笑声之后，突然把脸严肃了下来，对大郅深情地说：“谢谢你大郅，虽然走到了这一天，但是你退役的仅仅是作为一名运动员的身份，作为篮球人，你一定会把自己的理想像火炬一样，传承给我们中国男篮新一代的队员们，让他们带着我们的理想去踏上新一届奥运会的征程。”大郅听到“传承”一词的时候突然眼里面放光，拿起话筒说道：“这个时候应该把阿联叫上来！”易建联一脸惊喜又羞涩地从观众席走上了球场中央，大郅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表达什么好了，当哥哥的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了，今后就看兄弟你的了！”

接过姚明递过来的话筒，不爱开玩笑的阿联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表达…郅哥06年回国以后我们正式成为队友，他在场上的表现一直让我非常崇拜，打球的稳定性、出色的技术、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决心，是我的榜样。今天参加大郅的退役仪式我也非常感动，感谢你对中国篮球做出的贡献，谢谢！”掌声过后，三人搂着肩膀拍了一张合照（下图），大郅在中间笑得很开心，阿联的眼神里则带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大姚则仍然是他本人表情包同款的标志性笑容。

如果让我用一个瞬间来概括新世纪以来中国篮球屡创佳绩的秘密，那么这张照片当仁不让。姚明、王治郅、易建联，这三代中国篮球的领军人物，带领中国男篮统治亚洲、走向世界、闪耀奥运。当时的我国体育媒体，给以这三位优秀内线为代表的中国篮球大个子们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移动长城”（长城的组成部分还包括巴特尔、唐正东等人，但他们的职业生涯都不如这三人辉煌，所以这里不再多说）。

当年的中国队内线，“秦筑长城比铁牢，蕃戎不敢过临洮。”(《长城》【唐】汪遵 )

如今的移动长城，换成了年轻一代的王哲林、周琦等人，以及还在坚守的官龄32岁的易建联。对抗尼日利亚，周琦2分4板早早罚下，王哲林12分7板中规中矩，两人的作用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本场替补出战的阿联对比赛的影响更大。

阿联不善言辞，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不会失望。郭艾伦与周琦两位小兄弟，在这场比赛里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不是不努力，而是努力了却没有效果，甚至努力了还不如不努力（郭艾伦接连吃到进攻犯规，周琦早早5犯毕业）。

这哪是移动长城，这简直是移动板凳！

赛后被问到是否退出国家队的问题，阿联矢口否认，他知道，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主动权并不在他自己手里。连年龄都无法自己做主的阿联（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细讲），肯定不可能主动离开中国篮球，离开这块留下了他汗水与青春的球场。

只是他不知道，未来在自己退役仪式上，他还会不会像姚明和大郅一样，受到万千爱戴，还有没有那种能值得他从观众席上叫上台的小兄弟，接过他的火炬，把男篮精神传承下去。

捌 金字塔

如果没有合适的人传递火炬，这个火炬还会不会继续存在，就会是一个大问题。

事实上，国内部分媒体在球队输给委内瑞拉出局、乃至输给尼日利亚无缘奥运会后，都在用传统的套路来报道、陈旧的眼光看待中国队的失败，认为球队将帅不和、拼劲不够。比如部分媒体表示“李楠对球队失控，孙铭徽和阿不都镜头前对主帅翻白眼”、“郭艾伦1分周琦致命失误，男篮球员何时注意力才能集中”等等报道逐渐报端。可是，当你赢下韩国都得靠准绝杀、击败科特迪瓦的上半场表现都一塌糊涂的时候，这样的表现就很难只用球队缺乏拼搏精神、不够团结来总结了——这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就好像他们人心齐了、拼劲足了、认真对待了，就一定能战胜投篮神准的委内瑞拉、力压飞天遁地的尼日利亚一样。李楠的技战术有问题，周琦等球员的战术执行力也有问题，甚至球队内部的氛围同样存在不小问题。但说到底，是中国对球员们的实力根本就不够。我们不再拥有姚明、王治郅那样的优秀球员，甚至连能给姚明传球的刘炜这种水平的球员都没有。

笔者前文提到过，苏群老师认为靠CBA压根就培养不出来能够跟欧美球队对抗的球员，而腾讯直播间的现场一端，体坛周报篮球部主任、评论员杨毅也一直认为是这些球员不行，“网红后卫”“纸糊防守”等评价极为刺耳。输给委内瑞拉赛后，作为嘉宾的中国男篮名宿王仕鹏干脆表示“我要是主教练，后面的比赛就不让阿联上场，我倒要让你们这些年轻球员知道自己在亚洲是个什么水平。”“我们的球员始终飘在天上，什么时候脚能够落地，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跟世界篮球整体水平的差距！”

这些真正关心、热爱中国篮球的人们不敢把话说得太狠，但也已经指出了中国队、以及中国篮球存在的最大问题：能力不足，人才断档。

翅膀还没练硬呢，就想着要飞跃高山了。

如今的运动员培养方式，跟十年前、二十年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姚明和王治郅的父母都曾是国家队的篮球运动员，易建联的父母也是广东男女手球队的球员，那种体制内集体培养、父一辈子一辈的选拔方式现在也有，但更多的是由基层教练选拔好苗子来进入专业队，接受训练并参加比赛。你可以说姚明王治郅从出生就注定了他们在未来国家队的地位和荣誉，但这些荣誉并不是靠他们的父母，而是他们自己用表现争取来的。换句话说，通过选拔出来的这些球员们的实力足够，父母才会让他们吃这碗饭。实力不够的，要么通过努力打磨一下自己，在地方队占据一席之地，要么就趁早改行，重新选择自己的职业方向。中国篮球如今的人口基数并不宽裕，选拔出来的球员，有很大一部分连CBA的比赛要求都满足不了，更别提他们进入国家队为五星红旗而战了。

有人会说，中国篮球也有过问题球员，比如被多次实锤指控的朱芳雨：抽烟喝酒兴趣广泛，打架斗殴样样不落，2011年底对阵巴西队友谊赛里与对方球员冲突中（中国队不止一次干过在FIBA友谊赛里和对手打架的事儿），朱8使用的的一套克敌制胜的组合拳“技惊四座”，打得对手毫无招架之力（打架必须赢也是男篮精神之一，朱芳雨好样的）。但是你别忘了，朱芳雨是中国队在国际赛场上最值得倚仗的球员之一，三分神准，防守端也密不透风，北京奥运会上对阵美国队的他可以顶着詹姆斯的防守投进高难度三分，也可以在对西班牙的比赛里与对方锋线互爆，全场投进5个3分差点帮助中国队战胜强敌。退役后如今已经成为广东队总经理的他，也依然在为中国篮球的发展献计献策。

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坐稳国家队主力长达7年之久？

反过来说，就算是世家，实力不够又如何？郭艾伦也出生在辽宁篮球世家，与其叔叔郭士强都当过国家队主力后卫；周琦的父母也都曾在河南省焦作市当过业余的篮球运动员，在当地小有名气。但他俩都存在着严重的技术短板（大侄儿作为外线善突不善投，大魔王作为内线身材瘦弱力量对抗都差），这也制约了他们发展的上限。而一些非非层面其他的因素（与阿联同理，日后笔者会撰文详细介绍）则更让他们无法成为像姚王易那样带领中国队在世界赛场腾飞的球队领袖。

苏群曾列出过一个中国篮球金字塔，我们可以通过下面这张图清晰地看到：中国篮球的发展，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位于塔尖的国家队而存在，它要为整个金字塔的塔身以及塔基而存在，国家队成绩不能代表底下各个层级的发展水平，但塔身和塔基的质量，却能直接影响到国家队的整体水平。如今，我们的塔身（各级青年队和地方专业队）以及塔基（幼儿篮球和民间篮球）都无法选拔出优秀的人才，直接导致通过该体制层层选拔出来的球员代表国家队出战时拼劲有余、实力不足，比赛策略匮乏、大赛经验欠奉（别再说什么态度不端正了，周琦被黑成波兰国籍已经过分了，身披五星红旗比赛怎么可能不使出百分之百的力气）。

塔基不硬、塔身不稳，塔尖安能屹立不倒。不管是篮球还是足球，乃至其他的集体球类运动项目，不都是如此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中国篮球的各个方面都出现了问题，无缘奥运会绝不是偶然的，即使这批人幸运地通过排名赛或者明年凶险的落选赛杀进了奥运会，这些问题也无法被彻底掩盖。未来几年中国队在亚洲也许还能保二争一，但是世界篮球的发展可不会等待你慢慢休养生息。伦敦奥运会以及里约奥运会，两届比赛10场小组赛中国队全部败北，已经给中国男篮敲响了警钟。世界篮球发展的水平之快，已经让我们快看不到欧美劲旅的车尾灯了。如再不采取更多的措施，恐怕中国篮球会走上中国足球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中国篮协、乃至国家体育总局，肯定比我们更早看到了中国篮球身上存在的问题，也当然明白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个道理，所以在2017年2月23日，中国篮球协会第九届全国代表大会上，姚明众望所归地当选篮协主席。同年7月，姚明又就任CBA联赛公司董事长。无论是国家队还是俱乐部层面，姚明都成为了中国篮球当仁不让的掌门人。

此前，早早退役的大姚一直是上海大鲨鱼俱乐部的老板，也始终致力于推动CBA联赛的发展，把球队经营得有声有色。如今从姚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了姚主席，外界自然对他寄予了厚望。

谁都知道，在中国篮球界，没有人比姚明更专业。

玖 姚主席

成为中国篮球掌门人的姚明，一刻也没有闲着。他对于篮球金字塔的概念，比我们普通人要清楚的多。

与足球类似，中国篮球虽然也尝试着进行过管办分离的市场化改革，由行政编制改为协会运作，但无论足球和篮球，在当时改革都谈不上彻底。姚明在NBA打拼多年，熟知篮球职业化发展规律和理念，一上任就对中国篮球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国家队到CBA联赛再到校园篮球，改革面积之广，前所未有。

我们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姚主席的改革策略：大国家队、校园篮球、联赛专业化。

首先说大国家队层面。姚明推出了红蓝两队双轨制，在2017到2018年这个没有大赛任务的周期，中国男篮国家队分为了红蓝两队分别参加比赛，并且分别由李楠、杜锋带队。到2018年11月，红蓝两队正式合并，李楠通过竞争上岗制度击败杜锋（率领中国队亚运会夺冠），成为新一届国家队主教练。

外界普遍认为，双国家队政策加强了国家队内部竞争，给予了年轻球员更多机会，也有利于培养年轻教练。尤其是2018年亚运会上，男女篮和三对三项目男女篮均拿到了金牌，当时，姚明的改革策略广受赞誉。姚主席面对媒体时自信地说，“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发展道路上”。

其次是校园篮球战略。这是一个宏大的战略构想，姚明大力推广“小篮球”项目，让更多12岁以下的青少年接触并喜欢篮球。姚明曾在采访中说：“从人才金字塔来说，我们的高度是由我们的宽度来决定的。当我们没有足够的宽度时，竞技体育追求的高度，从后劲从潜力来说也是有限的。”（金字塔再次出现）

为此，姚明力主开办了多家“小篮球”培训班，并亲力亲为，参与到校园篮球的发展中。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培养他们对篮球的兴趣。现在，“小篮球”培训班如雨后春笋般在全国各地开展起来。

校园篮球在联赛层面的最大意义，是为了保障CBA的后备人才力量，于是姚明模仿NBA建立了选秀制度，这一制度打通了大学生球员参加职业联赛的渠道，联通了职业联赛CBA与校园联赛CUBA，很大程度上促进了球员的自由流动。

最后一点则是对CBA各项制度动刀。根据CBA联赛发展五年计划，联赛的长度、轮次、季后赛球队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加，下个赛季CBA常规赛轮次依然保持46轮，到2020—2021赛季，将增加到56轮。另外从下个赛季开始，将采用三周八赛的赛程，这对于CBA的曝光度以及商业价值都有极大的提升。

CBA商业价值的直接体现，就是NBA那边的大牌球员陆续加盟。世界杯赛前，北京首钢俱乐部官方宣布，NBA华裔后卫林书豪加盟球队。这一消息让整个CBA为之振奋，“林疯狂”旋风刮到了北京来！

同时，姚明还使用了CBA标准合同，将标准合同分为新秀合同（A类）、保护合同（B类）、常规合同（C类）、顶薪合同（D类）和老将合同（E类）五类，明确规定了各个类型合同的签约年龄、签约年限、最低薪酬及到期后优先权的行使细则，并且对培养费进行了约定，试点买断规则和匹配规则。

而针对于备受诟病的裁判问题，姚明同样进行了改革，推出分档分级管理系统，对裁判进行升降级考核，同时推出裁判报告制度，在赛后发布裁判报告，复盘比赛的关键判罚，并且建立录像回放中心，帮助裁判公平公正判罚。这一系列措施都有利于推进裁判的职业化。

（注：本节中关于篮协改革的以上内容，节选并改编自澎湃新闻9月12日文章《世界杯漩涡中的姚明和他主导的中国篮球改革》）

姚明不仅不是政客，还非常讨厌政客。顶尖运动员出身的他对唯政绩论者嗤之以鼻（很久以前自己在美国打球的部分收入要上交给上海队以及体育局，姚明曾公开表示过有的人根本不配得到这笔钱）。呕心沥血布局两年半，姚明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中国篮球的未来。本次世界杯是一个不错的时间节点，既可以检验自己的改革是否初见成效，又可以借本土举办世界杯、以东道主之姿来向世界展示中国篮球的新面貌。

结果，上上签的中国队无缘16强，排位赛被伊朗挤下去无缘奥运会。

中国篮球展现给全世界的，就是这么个新面貌。

而作为篮协主席，球队成绩不佳、球员实力不够的锅，只能由他姚明一个人来背。

拾 道歉

--“中国篮球的失利，如果说这个责任一定要有人来负的话，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我！”

--“好的，谢谢姚主席！”

......

这是输给尼日利亚后，媒体采访姚明时记者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同样的局面，5年前姚明也遇到过。

2014年参加完政协体育界别小组讨论会后（具体日期未可考），姚明遭到众多媒体记者的围堵，被追问了关于前一年亚锦赛惨败获得第五向公众道歉的事情，姚明明显非常疲惫，始终不肯道歉，并恳求记者“别逼了行不行”。

当时的姚明还只是政协委员、上海队老板，并不需要向整个中国篮球界负责。

而这一次，身为篮协主席的他，在面对媒体记者相似问题的时候，回答得干净利索、掷地有声。对待道歉的不同态度可以看出，此时的姚明，少了一些不情愿背锅的浮躁，多了一名篮球掌门人的担当。

现场的球迷们都在喊“李楠下课”，几乎没有人把责任推给姚明。但实际上，网络上各种流言也有对大把姚明不满的声音，说他作为篮协主席力主改革，改革的成效却是让中国队远离奥运会。还有人干脆认为姚明应该辞职谢罪。这些话姚明也都听着。

其实，这次惨败也是好事。不破不立，只有刮骨才能彻底疗毒，否则，让中国队这些羽翼未丰、翅膀还没硬的雏鹰们，继续在亚洲范围内“混吃等死”，到了奥运赛场上也继续飘着打球，肯定会落得个“黑鹰坠落”的后果。

更何况，他已经于两年半之前开启了的改革，并不是没有积极的回应。在此期间，球队夺回了亚运会冠军（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决赛击败伊朗时隔8年再次夺冠），首创了红蓝两支国家队的先河，各高校篮球发展也都驶入快车道，CBA的选材范围更广了，比赛关注度更高了，中国篮球金字塔的塔基，已经在慢慢得到巩固了。

只有明确了问题，才能切实解决问题。与那些看得见的美好未来相比，憾别一届世界杯、错失一届奥运会，是这些为了让中国篮球提升战斗力的改革，所要付出的必然代价。

补充新鲜血液（年轻球员），加固金字塔的塔基（校园篮球）和塔身（CBA联赛）。姚明改革的根本目标，就是要给中国篮球这支雏鹰建立一个强大的金字塔为起飞点，金字塔提供的强大动力，会助力这支雏鹰成长为雄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冲出亚洲，飞向世界篮球的高峰。

所以，为了这个宏伟的目标，姚明可以道歉，但绝对不能离开。他的改革需要时间，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尾声 告别

2019年9月8日，广州，中国队73-86尼日利亚赛后。

接受完媒体采访，姚明在篮协官员的陪同下转身走出球馆，乘着夜色，登上了世界杯组委会为中国队球员们准备的大巴车。

个子最高的姚明坐在最前面，他环顾四周，从球员到教练组再到官员，大家都低头无语。一声闷响，车上有人在擤鼻涕，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位球员在轻声哭泣呢？

中国队本届世界杯的征程，随着大巴车驶离球馆而正式宣告结束。

夜晚的大巴车行驶过程中有些摇晃，此时已经疲倦的姚明，思绪也开始变得恍惚。

他也许会想起11年前的这个时候，2008年8月16日，北京奥运会男篮小组赛第四轮，中国队59-55击败诺维茨基率领的德国队，姚明砍下25分11个篮板，力压24分15个篮板的诺维茨基。终场哨响，姚明振臂高呼庆祝胜利，与场地中央一脸不甘的诺维茨基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姚明代表中国队获得的最后一场比赛胜利。但他那时候不会想到，自己在日后会成为中国篮协主席，继续带领中国篮球走向更多的胜利。

大巴车因为要等红灯而刹车，把姚明带回到了现实中。现实永远是痛苦的，他还没有从输给尼日利亚的苦涩以及无缘奥运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却又想到了那座目前根基还不牢固的金字塔、那些校园篮球改革与CBA联赛专业化推进过程中的种种阻碍与困难，想到了媒体和外界对中国队本届世界杯惨淡成绩的质疑。

但是他不能退后，不能回头。想想自己当年为国出战时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再想想自己为了中国篮球的未来要进行的一场旷日持久、伤筋动骨的改革。

不由得把头埋进了自己宽大的手掌，悲从心起，一声叹息。

全文完，谢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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