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巴西足球而言,历史就像1970年夺得第3次世界杯之后一样,总是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循环往复,仿佛西西弗斯费尽全力推上巅峰的巨石,在大力神杯几乎触手可及的时刻,又跌落山底回到悲伤的起点。
合同期到本届世界杯结束的蒂特,赛后拒绝了媒体提问他前途的问题。的确,不仅是蒂特,整个巴西队的未来都还是未知数。连续4届世界杯,巴西队更替了几乎完全不同的3套班底,却每次都倒在同样的位置。对于巴西球迷而言,难道还要像上次一样,再等待24年才能再度捧起奖杯?
连续4届世界杯,巴西队都是被对手的“定位打击”击败——2006年是齐达内主罚任意球,亨利终结了巴西的卫冕之梦。4年之后,斯内德的传中导致梅洛和塞萨尔相撞,与这次对比利时的失球如出一辙,都是防守球员忙乱中扎堆,只是这次犯错的是倒霉的费尔南迪尼奥。荷兰队的第2个进球也是角球,经过库伊特中转,斯内德亲自绝杀巴西。2014年半决赛,德国队的第1个进球还是角球,穆勒开启了大屠杀的序幕。
事实上,蒂特时代巴西队迄今为止丢掉的8个球,有6个是对手通过各种方式送出的传中球所致。可以说,巴西队的命门,过去12年就一直是对手精准的“定位空袭”,但12年来巴西队从未真正找到弥补这个致命缺陷的办法。实际上,世界杯首战瑞士,祖贝尔的进球也是瑞士人的角球空袭,蒂特和他的队员们选择的是指责墨西哥裁判拉莫斯,而没有认真总结为何禁区防守高空球始终不得力。
蒂特时代,此前因为传中球失分已经有4次,其中2次是世界杯预选赛对哥伦比亚,以及对阿根廷和日本的热身赛。去年6月对阿根廷的热身赛,就是迪马利亚开出角球,奥塔门迪头球击中横梁,梅尔卡多补射致胜。对日本的比赛,槙野智章在热梅松的背后接角球传中破门,摩纳哥后卫在那之后就再未被蒂特招入国家队。
本来这支巴西队的防守数据,在队史上堪称最佳:20场比赛仅失球5个,超越了1990年拉扎罗尼带队的那支巴西队。当时,刚刚夺得美洲杯冠军的巴西队同期也只失球7个——当然,结局也是一样。世界杯之前,蒂特的球队5个失球之中就有3个是对手传中的空袭所致,对瑞士的比赛故态复萌,还是没有引起球队的高度重视。比利时主帅马丁内斯赛后表示非常惊讶巴西队的战术安排,恐怕其中也有深意,是没想到巴西队的防空能力一如既往没有改善。
2010年世界杯,梅洛先是与塞萨尔相撞导致乌龙,在巴西队急需反攻时又失去理智被红牌罚下,就此万劫不复。2014年世界杯,轮到费尔南迪尼奥,巴西队的前5个失球之中,4个与他有关。斯科拉里半场就将他换下。尽管如此,费尔南迪尼奥仍然得到了继任者邓加的重用,直到2015年美洲杯之后失去主力位置。
蒂特时代,原本费尔南迪尼奥不在他的计划内。但随后卡塞米罗受伤,曼城后腰才升任主力。但卡塞米罗归来后,他就重新坐回替补席。18个月以来,费尔南迪尼奥一直被蒂特视为卡塞米罗的唯一替补,但他并未意识到,费尔南迪尼奥并非大赛型球员。尤其他还是4年前巴西队1比7惨败的主要责任人,4年来一直活在当初的舆论阴影里,重要这样的球员风险可想而知。
蒂特从上任开始就强调,一直在努力消除1比7的阴影。但消除阴影难道不应该首先弃用当时深受影响的首发球员么?蒂特的主力阵容里,只有马塞洛是当年的见证者,保利尼奥和威廉替补出场,倒是影响不大。然而,4年后对攻击力同样强大的比利时,蒂特还是派出了4名当年的见证者,结果也可想而知。不堪重用的费尔南迪尼奥和8年前的梅洛一样,先是自摆乌龙,随后又在中场失误,被比利时人断球导致了德布劳内的进球。
否定自己带队的初衷之余,蒂特也背叛了自己的建队思路。虽然奥古斯托赛季前受伤,无法在首战登场,但对瑞士一役后,保利尼奥和威廉的状态低迷已非常突出。但蒂特没有坚持自己在预选赛的用人方针,固执己见,放弃在中前场攻守能力兼备的奥古斯托,结果就是威廉和保利尼奥各自只闪亮了半场,最终在对真正的强敌比利时一役,与费尔南迪尼奥一样,原形毕露。
预选赛期间,蒂特是惟状态论,保利尼奥和热苏斯状态出色,由此确立主力位置。但决赛周他却选择了保守和任人唯亲,哪怕热苏斯和保利尼奥、威廉状态再差,也必须首发,能够给巴西队进攻端带来变化的奥古斯托和D·科斯塔只能坐在替补席,更遑论门前感觉明显好于热苏斯,也更能适应欧洲战术的菲尔米诺。对于这次出局,巴西媒体的态度也比较一致,球员个人的失误固然令人失望,更失望的还是蒂特的用人错误。
对比利时的赛前,巴西足协两位主席——要到2019年才卸任的努涅斯和继任者卡波克罗都倾向于与蒂特续约。但这场失利改变了一切,现在巴西足协也在观望。不过,唯一无需观望的,还是内马尔。相比4年前因重伤无法出场,导致巴西队的出局。这次内马尔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的失败找到借口。
两届世界杯,10场比赛6个进球3次助攻,看似数据不错,但内马尔仍然未能帮助自己的球队挺进半决赛。此前,巴西媒体和球迷还在嘲笑止步16强的梅西和C·罗,只不过现在,巴西媒体和球迷恐怕也明白了什么是五十步笑百步。更何况,这届世界杯与4年前不同,内马尔不再是那个备受瞩目的天才少年,而是只懂得夸张表演,在球场上很少为球队做出实质贡献的“戏精”。
5场比赛,内马尔虽然总是备受对手“关照”,但不可否认的是,巴西队没有从裁判这里得到应有的判罚“回报”,内马尔过度夸张的表演多少起了反作用。对比利时赛前,媒体都在炒作内马尔因为倒地不起,前4场比赛就浪费了整整14分钟。显然,对于从首战就没从裁判身上得利的巴西人来说,这可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也是对球队并无裨益的舆论动向。
抛开表演,内马尔在场上的表现也没有证明自己这世界第一身价的价值。梅西和C·罗早早离开的机会,他并没有把握住。对于一心想要成为顶级巨星的内马尔来说,或许他还有卡塔尔世界杯的机会,但恐怕未来他也会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的机会。失去了内马尔的光芒,蒂特又在战术上犯了严重的保守错误,巴西队的出局自然没有了悬念。
或许因为C·罗的即将加盟尤文图斯,内马尔有了加盟皇马这个最高平台的机会。但是,和梅西、C·罗一样,没有大力神杯,他们在世界足坛就仍将只能在贝利、马拉多纳之下的“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