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的虫子扭扭身子钻进伤口,转瞬便消失不见。
情人契约既定,再无回转余地。
环境忽然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骕朗轻轻喘息着,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捧起她的手腕,去吮上面的血。
她略挣了挣,他立刻急赤白脸地吼:“还没看清现实吗?你已经是我的人,从现在开始,别吵着下山,也别再想什么小王爷!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舌头慌乱地舔干净血迹,他半跪在床沿,看不清她什么表情,但自己却是暴烈燥热的:“知道你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看不上我这种粗人。可木已成舟,你哭闹反抗也没有意义……”
他急喘两口气,觉得万分对不住她,狠狠心道:“这就是你的命。”
过了很久很久,衡白玉才轻轻“嗯”了一声。
手腕上沾满他口水,黏黏糊糊,透着异样的亲密,她微微红了脸,小声道:“你抓得我好痛……”
骕朗见她没有大哭大闹,悄悄松了口气,将人放开,坐在床上发呆。
强取豪夺的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霸王硬上弓?
中原女子性情保守,他对她下蛊已是千不该万不该,再做更过分的事,她会不会寻短见啊?
还没想明白,衡白玉便往床里侧挪了挪,问得委婉:“你冷不冷呀?”
骕朗心里一软,接着又一疼。
只当她的主动是被自己吓破了胆,他粗声粗气安慰道:“莫怕,只要咱们离得不远,这蛊虫就不会作乱。我也……我也没那么着急与你……”
他又急着表现,把单薄的衫子脱下,露出精壮火热的胸膛,拍拍胳膊上虬结成块的肌肉:“我身子强壮得很,并不怕冷,也多的是血给你喝!”
衡白玉有些气苦,不想理他,翻身睡觉。
莽汉呆坐了一整个晚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虑,一会儿又替她难过。
第二日,骕朗便忙乱起来。
他将寨中每个人的性命都看得极重,不肯与小王爷硬碰硬,索性张罗着往更偏僻的山林里搬家。
能留下衡白玉,大家心里也高兴,对他言听计从。
成筐成筐的毒虫要从密道运走,这些年研制出的毒药毒烟要分类清楚,妥善保存,负心的男人们也要收拾打包,衡白玉见众人忙不过来,便自告奋勇加入进去。
有人眼尖,瞧见她手腕上隐隐的血线,道破天机:“衡姑娘,寨主对你下了蛊?你是因为这个才留下来的吗?”
许多人同时看向她,有觉得骕朗手段不光彩的,有质疑她本心的,都在等待她的回应。
虽说相处的日子不久,衡白玉却觉得他们比家人还亲近些,盈盈一笑:“没有的事,我很喜欢这里。”
气氛重新变得松快,几个长辈低声商议为骕朗和她操办婚礼的事。
暗恋骕朗的苗女却斜着眼审视她,压低声音警告道:“衡姑娘,你知道吗?若是你哪一日变了心,阿朗哥哥有一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对付你哦~”
衡白玉不仅不怕,还握着手腕笑得安心:“阿素姐姐,你知道吗?若是你的阿朗哥哥离我略远些,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呢~”
“你!”苗女气得双目圆睁,过了会儿又自我开解,“算了算了,既然阿朗哥哥喜欢你,我也会试着喜欢你的。”
寨子里的人性子直爽,爱恨全写在脸上,相处起来实在轻松。
十日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于山林深处,四周有毒沼环绕,又种了许多食人藤蔓,可保安全无虞。
寨主的婚礼热热闹闹筹办起来,衡白玉换上苗族的新娘装,戴着沉甸甸的银头面,和多日未见的骕朗拜过天地,共入洞房。
骕朗越是心虚,表面便越是强硬,偷偷欣赏过花容月貌的新娘子,用银刀划破手指,送到她嘴边:“说话算话,我的血都是你的!”
衡白玉红着脸,探出粉嫩丁香舔舐温热血液,小猫似地吸了一会儿,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勾得心头发痒,浑身火热。
他扑倒她,说着厚颜无耻的话:“别的东西也是你的!”
管她愿不愿,肯不肯,他就是要将人里里外外地喂个饱。
荒唐了一夜,衡白玉的心终于定下,偏过脸看着筋疲力尽后呼呼大睡的骕朗,嘴角悄悄翘起。
嫁了人,她从华丽又可怖的金丝笼中彻底脱离,拥抱着珍贵的自由,从身到心都无比舒展。
两手贴着他温热的身体取暖,她在结实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骕朗在人与禽兽的状态间反复横跳,不停切换。
白日,他热血消退,理智回笼,想到对她动用的不光彩手段,总是无地自容,不敢与她对视。
晚上,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变身为狼,对她做无数放肆过分的事。
她真的好可怜。
被他胁迫着留在这深山老林里,娇滴滴的身子吹弹可破,在他粗鲁的揉弄下出现片片红印,欺负得狠了,小兽一样“呜呜”哭出声,却又逃不开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他这样的混账。
成亲一个月后,衡白玉终于拉住他,问道:“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在良心与贪婪中撕扯得无比痛苦的骕朗皱着眉,抿着嘴,死死盯着她的肚子。
他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去:“等你怀上我的娃娃,会不会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紧接着,他又觉得这个要求无理至极,找补道:“或者……没那么讨厌我……”
“谁讨厌你?”衡白玉柔柔一笑,替他卷起被水打湿的袖口,“你个呆子。”
骕朗一愣,手里宰杀到一半的山鸡没拿好,掉落在地。
她轻轻抚摸他衣襟上的绣花,白嫩指尖点了几下,翩然离去。
骕朗炖好一整锅鸡汤,又炒了两个她爱吃的素菜,渐渐回过味儿来,满寨子寻人,打听那簇花的玄机。
原来,八月春也叫断肠草,又名相思草。
负心则断肠,欢喜便相思。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也对他动了心。
骕朗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跑去见她。
衡白玉刚刚喝完一碗鸡汤,仪态万方地用手帕擦拭嘴角。
“快来吃饭。”她站起身往卧室走,走到门内回头,俏脸滚烫。
“吃饱了,才……才有力气生娃娃呀。”
骕朗响亮地咽了口口水,追上去抱起她,右腿一勾踹上门。
不用吃饭,他也有使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