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之家 先客后主 先疏后亲 兄行弟效 坚持孝悌仁爱才算有德之家
【故事和原文】 却说贾珍、贾琏暗暗预备下大笸箩的钱,听见贾母说赏,忙命小厮们快撒钱,只听满台钱响,贾母大悦。二人遂起身,小厮们将一把新暖银壶捧来,递与贾琏手内,随了贾珍趋至里面。贾珍先到李婶娘席上,躬身取下杯来,回身,贾琏忙斟了一盏,然后便至薛姨妈席上也斟了。……贾珍等至贾母榻前,因榻矮,二人便屈膝跪了,贾珍在前捧杯,贾琏在后捧壶。虽只二人捧酒,那贾琮弟兄等却都是一溜排班随着他二人进来,见他二人跪下,都一溜跪下。宝玉也忙跪下。……贾珍笑说:妹妹们怎么着呢?贾母等都说道:你们去吧,他们倒便宜些呢。贾珍等方退出。
【评点和赏析】 虽然贾府的日子是大不如前了。但是贾府的元宵夜宴精彩纷呈,贾府的元宵之夜张灯结彩,看社火花灯、观戏,热闹非凡。
元宵节之夜全家看戏,有一个斟酒的环节。宁国府是贾家的长房,贾珍是宁府的继承人,又是族长。贾琏是荣府的长房的儿子,他们俩分别是宁国府、荣国府的长房长孙,他们俩最有代表性。这个环节是他俩作为代表,率领整个家族的子孙敬酒。
敬酒大有讲究,有很具体的礼节,在贵族之家,更不能有丝毫疏漏和错乱。贾政外出做官未回,因此便只有孙辈们向贾母敬酒。贾琏手捧着银酒壶跟在贾珍身后,贾珍执杯敬酒;贾琏算是助手负责倒酒。所以二人一起身,训练有素的下人便将暖银壶捧给贾琏。李婶和薛姨妈虽然辈份都比贾母小,但她们是客人,中国人的规矩是有啥好事都是先客后主,同时有多位客人时,先疏后亲。这是规矩,所以礼应先敬她俩。贾珍先走向李婶,他捧杯,贾琏倒酒,之后是薛姨妈;然后才是贾母,他们来至贾母榻前,因为榻矮,他二人便屈膝跪了。依然是贾珍捧杯在前,贾琏跟在身后捧壶。至贾母处下跪其实也是礼节,平时是可以不跪的,但过年的时候必须要跪。
贾珍贾琏斟酒不只是他二人的事,其他孙子们也要随礼节下跪。其者孙辈皆尾随而归。这也是大家的礼数,体现一个孝字。虽然只他二人敬酒,那宝玉贾环弟兄等人也随他二人过来,见他二人跪下,也都一溜跪下,一起行礼。史湘云笑着说宝玉,何必跟着人家凑热闹,你自己也敬酒嘛。其实湘云不明白,所以她说得不对,贾珍、贾琏为长,哥哥不先敬酒,宝玉作为弟弟是不能随便行动的,于礼而言这叫悌。
贾珍贾琏敬酒的时候,除邢王夫人外皆离席站立。因为邢王夫人是珍贵长辈,其余平辈甚至晚辈,以示尊重。贾珍贾琏敬贾母酒。贾珍是宁国府长房,又是贾府长房,族长,自然是他捧杯。贾琏是荣国府长房,贾珍的弟弟,自然是该他斟酒。贾珍贾链是贾母的孙辈,跪着敬酒。就是后来贾母让宝玉给姐妹们斟酒,宝玉也没有给贾蓉之妻斟酒,而是叫丫头们斟的。因为宝玉是长辈,虽然他年龄比贾蓉小,但如果他给贾蓉之妻斟酒,就有灰叔叔之嫌,是要被人笑话的。
珍链虽有诸多不肖之处,但于这礼数,却是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怠慢。皆因贾府有德之家这一名号,都从这孝字上来。对上孝,似贾母这般。对下人,贾政所谓宽柔以待下人。这便是仁孝,只有这样才算是有德之家。
这个元宵节便能像往常一样合家团圆,欢声笑语。诰命夫人史老太君,贾家辈份最高的贾母歪在榻上,子孙们围绕在跟前孝顺奉承。贾珍等听到贾母一声赏后,及时向戏台上撒钱,满台钱响象征着贾家的富贵将继续流传。我们也从中看到儿孙们准备之妥贴具体,他们十分听令表明愿意取悦自己,也表明他们的一份孝心。
在给贾母和贵客敬酒之后,又与邢夫人、王夫人斟酒:这些都是老规矩。还有在席的姑娘们,贾珍笑着问贾母,妹妹们要不要敬?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贾珍等人便退出去。贾珍贾琏是不必为妹妹们斟酒的,但要有个圆滑一点的过度,所以有那明知故问。贾母命贾珍、贾琏走开,贾珍等方退出,只剩下下女眷小辈继续看戏。
作者让人看到,贾府这个贵族之家要把守礼进行到底。贾珍、贾琏带队给客人和贾母等长辈敬酒,充分展现了贵族人家严格遵守着礼仪和规矩。由贾珍、贾琏这等人品欠佳的子弟来展现,未免有些滑稽,却也更让人印象深刻。其实对于某些人而言,做人就是演戏,甚至比台上的人演得都好。活得真实的只有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