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古
2月16日,一份疑似广州队的降薪文件,使得原本并不平静的中国足坛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尽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幸灾乐祸一般不断起哄,称“60万还是高了”。但眉头紧锁、装作一副忧国忧民状的媒体人却不淡定了,纷纷站出来为球员“打抱不平”:照这个标准,明儿没有孩子跳球了;都跟白领一样的工资了,这是中国足球的悲哀,是整个行业的末日开始,等等。
最新消息,有记者披露,效力北上广深的球队,还不是国家队员,一个月光房贷就要还2、30万。如果工资发不出来,或者只有60万年薪,“只能开源节流”了。该记者还透露,国足12强赛期间集训补贴一天是1000元。在西亚呆了3个月,就是9万元。战胜越南队的奖金有600万,主力和首发拿到税后20万左右。这3个月的20多万,“对于欠薪的国脚来说,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给人感觉,中超球员真的很穷,一个月只挣10万块。3个月挣了30万,“非常可观”了。
这就是中国足坛的悖论:钱多了被骂,少了被同情,媒体帮着“喊穷”,还得担心以后没人愿意踢球了。
我就不明白,60万的年收入低到令人同情的地步了吗?踢个球,能够在北上广深按揭买下月供30万左右的房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中国足球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职业球员、又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子?
有媒体透露两个信息,一是有人算过这样一笔帐,要培养一名中超球员,至少得花100万;二是申花球员朱宝杰说,当初申花青训的400名球员,真正打上职业联赛就他和另外3名球员,“成材率”只有1%。
于是,有记者又拿“足球人口”来说感慨。比如已经被说得生老茧的日本130万人、韩国50万人,现在就连越南也有5万人。咱们呢?90年代有60万人左右,02年世界杯结束后5年内降至18万,07年还有3万,现在不到1万。要是再降薪,真的就没人踢球了。
“足球人口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差距,这一点不改变,再多的归化球员都没有用”,记者总结道。其实,这个观点并不新鲜,这些年一直被媒体和球迷不时拿出来“翻炒”。
2月19日,恒大集团召开足球俱乐部工作会议,许老板提出一个新概念:广州队当下的定位是“摇篮和平台”。即广州队继续打中超,030405甚至更年轻的孩子组队打中冠,并为一线队输送优秀人才,“走一条俱乐部和足校自我造血、良性循环的新路子。”
扯到这里,本人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中超薪酬目前还是高了——即便降到传说中的本土球员税前300万;二是中国足球所谓的青训之路走错了。
首先,关于降薪,我认为目前传说的本土球员税前300万高了。
中超薪水之高,用陈戌源的话来说,未降薪之前是J联赛的5倍多、K联赛的11倍多。即便两次降薪之后,估计与J联赛(19赛季约225万元人民币)差不多,或者还要高出,K联赛就不说了。而我们的水平,不说全世界,整个亚洲都知道。最新报道,中超的技术积分排名已经从亚洲第一下降到第10位,甚至比港超还要低。
奥古斯托、胡尔克等前中超大牌回到巴甲联赛后的薪水只有中超的几分之一,在此也没必要抄数字。只想说,艾克森、阿兰、洛国富、费南多等归化球员虽然与原俱乐部解约了,甚至有人据说收到了不止一家巴甲俱乐部的邀约,但4人还有重返中超踢球的可能。
于是有人担心,人家会接受税前300万元人民币的薪水吗?其实,这是杞人忧天,足协不是还有一个“第三方合同”吗?更新的消息,土耳其媒体报道称,有中超球队报价特谢拉,有关方“目前正在评估”。说白了,再怎么降薪,在某些人看来,中超仍是可以挣大钱的地方。
60万确实少了一点点,但300万绝对还是偏高。个人认为,中超的本土球员年薪不应该超过税前200万。必须强调一点,足协必须每年对俱乐部的“工资帽”进行两次认真审计,违规现象必须按制度进行严格考核,该降级的就降级。
其次,关于青训。一说青训,很多人立马反应就是俱乐部自身的梯队培养,或者是足校之类。我认为,这恰恰是制约中国足球发展的一个桎梏,是一条错误的路子,并且几十年了,一直在错。
都说日本、韩国足球人口多、注册球员多。但据资料介绍,日本的注册人口其实是一个“伪数据”——请注意,这是一个带着双引号的名称。意思是说,注册了,只要人还活着,没注销,他就一直在这个数据库了。要不,日本的职业联赛也是3级,到顶只能容纳1000多名职业球员。就算加上到海外踢球的500名左右,最多能够消化的球员也就在2000人左右,没顶不到3000人。那么多踢球人口(注册成年足球人口是50万,不包括数万常年到国外留学的18岁以下的球员)都到哪里去了呢?
主要有两条路:一是高中学历的球员,一般有3条路选择:成为职业球员;被名牌私立大学特招;直入一流企业当运动员员工。二是考大学。
报道称,目前日本高中足球联赛大概有100支球队,即100所学校,大概有2000-3000人代表各学校参加比赛。而每年被J联赛签约的球员一般只有20人,约占1%。其他99%的学生毕业后要么考大学,选择继续参加大学足球联赛,其中一部分有可能因此进入职业联赛。相当部分高中毕业的学生可能就像我们身边的伙伴一样“搬砖”,或者叫“打工人”。更多的学生,则可能是参加高考读大学(这方面数据不详)。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选择到海个寻找机会。比如被德甲美因茨一线队相中的水多海斗,其实来自美因茨二队。而水多海斗在日本国内并没有获得任何一家职业俱乐部的合同,不得已自费前往德国地区级联赛“混”了两年,今年才被美因茨二队引进。诸如此类的情况,在日本球员中已有多例。
更搞笑的是,去年四川优必胜队签约的夏达龙,竟然是来自日本高中联赛替补名单都没进的球员。该球员后来回到中国学汉语,阴差阳错被国内某位教练看中,后来加入中冠的深圳新桥队。但冲乙失败后,这支球队解散了,夏达龙又到了当时的保定容大,又遇解散。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辗转进入了优必胜。
当然,如上所说,能够成为职业球员的毕竟还是极少数,跟朱宝杰说的1/100差不多。
但是,日本足球的青训,似乎很少听说要花上100万,或者某家俱乐部培养上那么几十名、几百名球员。关键是,咱们的所谓青训,或者足校,一旦“踢不出来”,很可能就真的只能去“搬砖”。花费了巨额钱财不说,青春也白白浪费了,这才是家长不愿意送孩子踢球的最主要原因。一句话,踢球有风险,并且风险极大。
因此,我认为,恒大目前打算做的,虽然号称“自我造血”,但仍脱离不了中国足球老路。这条老路的结果,就是培养出一批“精英球员”,他们成为职业球员之后,追求的必然只能是高回报。否则,60万年薪是“明天没有孩踢球了”,甚至200万、300万都嫌少。因为,人家的房子月供都要30万。上赛季,就因为欠薪,某球队据说有两三名球员“婚姻生变”。
这条老路,必然的结果就是薪水高了球迷骂,少了媒体同情。球员留洋,必须得足协采取行政命令降薪,要不就是俱乐部采取补贴的形式“送出去”。而不会,或者极少数球员是真正自费、主动要求留洋。
这就是中国足球的怪圈。中国足球,包括依附其生存的媒体、球迷、网友,全都是戴着镣铐在跳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解决的办法,只能学日本。怎么学,俱乐部青训与校园足球相结合,两条腿走咱。从小学到高中,直到大学,常年组织校园足球联赛。以后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球员,应该大部分,至少是相当一部分来自高中联赛甚至大学联赛,球员至少具有高中毕业、甚至是大学毕业。广州队之所以敢喊出顶薪60万,就是因为他有所足球学校。但更多的俱乐部,是没有那个能力办足球学校的。
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但绝对是一条唯一正确的路子。否则,继续目前的青训模式,联赛只能维持现状。最终,不但越南会超越我们,泰国、印尼甚至老挝都会走到我们的前面。而中超,则继续是一群大爷在踢球——只不过,骂他们的,由我们变成我们的儿子、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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