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素媛》的剧照。
2009年夏天娜英在接受心理治疗时画的画,医生说娜英通过这幅画表达了希望赵斗淳余生都在监狱度过的想法。
还记得电影《素媛》吗?
距离《素媛》原型案件罪犯赵斗淳刑满出狱,已只有三个月时间。
青瓦台网站的国民请愿留言板上,超过50万韩国民众请愿“反对赵斗淳出狱”。“应该判处死刑”“应该禁止双脚行走”等回帖不断出现。
12年前,对赵斗淳刑期不满的民众,曾上街示威游行,韩国时任总统不得不当众下跪道歉。而如今,恐惧和愤怒仍然笼罩在民众心头。
“我是怕赵斗淳被释放的人。所以拜托不要让我在新闻上露脸,希望名字也用假名写出来。”谈及电影《素媛》原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赵斗淳,连参与逮捕的警察都害怕非常,“在警察生涯中,我们经常出动到危险的地方。但是这个事件的案发现场,一辈子都记忆犹新。”
自2008年“赵斗淳案件”以后,已接近过去12年了。然而,日前,韩国民众被告知,今年12月13日,赵斗淳将正式刑满释放。这一消息,无疑使恐惧与愤怒笼罩着人们。
受害者家属:只能期望政府给予我们保护
“心灵的创伤是一生的。”赵斗淳事件受害者娜英(化名)的父亲语气平静地说道。
因强奸伤害8岁的娜英而被判12年的赵斗淳还有3个月的刑期。虽然加害者的罪责逐渐消失,但是娜英家人仍在竭尽全力寻找平凡的日常生活。
娜英父亲在接受采访时说道:“案件发生之后,收到了很多人的帮助,娜英还接受了手术支援,还去了向日葵中心(韩国向性犯罪受害者提供心理咨询的机构),还有很多人给她寄来了韩药,借此机会,我一定要向大家表示我的感谢”。
2020年的娜英如今已经是一名医学院的大一新生了,在经过了5次手术后,表面看来和普通的大学生没有区别。娜英表示,想要成为一名医生,可以回报社会,救助那些和自己有同样经历的孩子,虽然因为身体有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并不想落后于社会,用强烈的意志坚持学习。
对于即将出狱的赵斗淳,娜英的父亲说:“判刑结果出来后,我们虽然强烈反抗,但是当时的法官却以要遵守法律为由,拒绝了我们再审的要求,这件事引起了社会舆论的批评,迫于舆论的压力,当时的法务部部长直接前往监狱会见了赵斗淳,并且向我承诺过对赵斗淳要永久隔离,我现在想问问部长,你至今还能遵守这个约定吗?即便你现在已经不是部长了,但是当初代表政府给我们的承诺是否只是口头承诺,我们正在拭目以待。”
“我是一名速记员,娜英的妈妈在饭店工作,至今我们还是低保户,对于我们来说没有经济上的富余,虽然很伤心,但是我们保护孩子的能力很低,只能期望政府给予我们保护了。”他说。
50.7万多名国民请愿反对赵斗淳出狱
与伤心恐惧的受害者家属相比,韩国民众要更为愤怒,甚至出现“杀人预告书”。
9月6日开始,青瓦台网站的国民请愿留言板上开始了“反对赵斗淳出狱”的请愿活动。截至17日,已有50.7万多名国民对此表示同意,“应该判处死刑”“应该禁止双脚行走”等国民愤怒的回帖正在持续增加,但仍然没有得到青瓦台的答复,尽管如此,请愿仍在继续。
另外,也有人提及2009年韩国法务部推进的在社会需要隔离的罪犯服刑期满时追加收容的“保护收容制”,但由于双重处罚及人权争议而未能法制化。因此,虽然有很多请愿,但是目前还没有法律上继续关押赵斗淳的根据。
随着被遗忘的赵斗淳再次成为焦点,最紧张是关押赵斗淳的庆尚北道青松监狱附近的居民。
“赵斗淳说自己正在反省,但反省的样子令人无法相信。”一位当地居民紧张地说,“(出狱后)赵斗淳要在这里买公交车票,而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想像着他坐在旁边,真是太可怕了。”还有一位务农居民说:“赵斗淳出狱那天,我的孙女如果在这里被他欺负,谁来负责呢?为了避免再犯,进行管理和教育非常重要。”
青松地区的大部分居民表示:“青松本来就关押着很多重案犯,而赵斗淳也(要)马上出来,真是太不安了。”
一篇“杀人预告”帖子更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该帖子的作者称:“自己是居住在庆尚北道的居民,我是个疯子,所以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赵斗淳出狱后,请各位国民积极向我举报赵斗淳的位置,举报的国民将得到1千万元,法律做不到的事,我来做。杀了赵斗淳这样的垃圾,可以获得称赞,到时候还请各位国民为我请愿吧。”
这篇文章在韩国网络社区中传播,引起了争论。大部分网民在帖子下回复“法律无法保护我们,请你来保护我们吧”“赵斗淳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我们帮你请愿”等赞同杀人贴的言论大量的出现,但是也有人持反对态度。
对于争议,作者再次发帖称:“我一定要杀死垃圾,你们反对也没有用,支持我的人请不要给我捐款,只要在我杀死赵斗淳被抓后发表你们的请愿书就好”。
“在我们看来,他不认为自己犯了错”
受害者家属和民众何以如此不安?这与赵斗淳的种种表现不无关系。
在公开的审问记录中,赵斗淳在被发现后,曾经多次有“反正以后她也会经历这些事的”“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会做这种事”“男人们应该都有体会吧,我只是做了男人们想做的事”等此类侮辱性攻击发言,不仅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还多次侮辱受害者和女性群体。
赵斗淳请愿书共提交了7次、300多张请愿书,他在请愿书中写道:“我绝不是那种连野兽都不做,干那种恶毒的事情,专做无耻行为的被诅咒的人”“(犯罪是)因为喝了酒才发生的事。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另外,他还向周围的人呼吁说,自己名声很好,人际关系一直很端正,无论怎么喝醉,对女人来说都是很有风度的人。完全没有反省的内容,甚至在2012年提起了上诉。被驳回后,他又发出“我会在牢房里努力运动,负责起诉我的警察们等着瞧吧”诸如此类的威胁性内容。
曾经和赵斗淳一个牢房的犯人说道:“他向我们提起那件事时,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语气听起来也十分轻松,还说出狱后想要写一本关于自己的书,在我们看来,他不认为自己犯了错,而且想要继续正常的生活。”
而对于赵斗淳出狱后的犯罪率判定,虽然他在监狱中进修了心理治疗项目,但仍属于“再犯危险群体”。据韩国媒体报道,韩国法务部通过外部心理治疗机构确认了赵斗淳的性犯罪治疗经过,赵斗淳在其中关于未成年人能否带来强烈性欲望的“少儿性爱”单元获得了“极其不安定”的评价。更令民众恐惧的是,在精神病患者判定过程中,赵斗淳的精神病患者指数高达29分。这比当年杀害10人的连环杀人犯姜浩顺(27分)还要高。要知道,此前赵斗淳已服刑10余年,接受了400小时的心理治疗。
“赵斗淳的情况属于混合型。摄取酒精之后,(会)再次强化攻击性和冲动性。这样的话,再犯的可能性就会增加。”韩国刑事政策研究院尹贞淑表示,“事实上,这些人是最危险的类型。”
韩国民众质疑电子脚链能否阻止再犯
另外,韩国电视台节目“实地考察队”对赵斗淳出狱后的动向进行了分析。
由于赵斗淳和妻子没有离婚,预计出狱后仍将回到原来的住所,而这一住所和受害者的房子距离车程不到1分钟,只有500至800米。事件发生后,虽然受害人家属和赵斗淳家属在事件发生后都搬离了原来的居住地,但是娜英说“如果去别的地方,可能会被排挤,如果在这里的话,我的朋友们会保护我的”,所以不愿搬家,依旧生活在案件发生的地点附近。而赵斗淳的妻子虽然搬家,但是新居住地和受害者家只有1公里左右的距离,这意味着,娜英一家如果要再次避开赵斗淳,要继续逃跑和斗争。由此,当地正在赵斗淳家附近的路口等地追加安装211台防范犯罪的摄像头。
令人寒心的是赵斗淳妻子的发言:“我不会和丈夫离婚,他不过是喝了酒才做了坏事,我不知道受害者住在哪里,也对他们不关心。”
虽然,根据韩国法律规定,以后赵斗淳将要带着电子脚镣生活7年,并且5年内,个人的信息和动向,都将通过“性犯罪者告知e”网站进行公开,但是不论是电子脚铐,还是信息公开网站,本质上根本无法阻止性暴力,尤其是性暴力犯罪者再犯的可能性。
“性犯罪者告知e”网站就不同地区的性犯罪者的居住地、姓名、照片等个人信息公开,由韩国女性家庭部和法务部共同运营,女性们可以通过网站和手机移动App确认,但是只能看到性犯罪者居住在什么建筑,具体的门牌号或其他具体的信息却无法得知。赵斗淳出狱后将接受1对1的管理制度,但这种制度存在着很大的漏洞,目前韩国的对未成年人实时性犯罪者出狱后监察部门,处于人力不足的状态,实际情况是1名观察官负责24名犯罪者,而根据调查,虽然电子脚镣降低了韩国性犯罪者的再犯率,但目前还是有2.1%的概率。
1996年因犯强奸等罪的范某(化姓)入狱服刑10年后,又于2007年,再次以同样罪名被拘留,在监狱里度过了12年,出狱后也一直带着电子脚镣生活。即便如此,范某并没有改过自新,他在刑满释放后,又闯入两个女性的家,尽管均犯罪未遂。但范某并没有放弃,接着侵入了一位60岁独居女士的家,抢劫了90万元现金并进行强奸;在韩国蔚山,金某(化姓)曾因性犯罪入狱,出狱后闯入他人家中进行施暴和强奸。而此次犯罪也是戴着电子脚链进行的……种种前车之鉴,无疑也是引起国民强烈恐慌的原因。
回顾
电影《素媛》原型案件经过
2008年12月11日,当时是小学1年级学生的娜英(当时8岁)正和往常一样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在家附近教堂的胡同里,赵斗淳突然捂住娜英的嘴,将她拖到了教堂1楼的卫生间,他用拳头殴打了娜英的脸,掐她的脖子使她昏厥,然后对昏迷的娜英实施了残忍的性犯罪后逃逸。娜英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醒来后,挣扎着爬到外面,用尽全力呼救,教堂的大人们看到后把娜英送到了医院。经检查,娜英80%的性器官和肛门严重受伤,以后将永远带着尿袋生活。
残酷的犯罪让韩国舆论沸腾,但是法庭以“醉酒犯下了罪行”的“酒醉减轻”为参考量刑,只宣判了12年有期徒刑。对此不满的民众爆发众怒,曾上街示威游行,韩国时任总统不得不当众下跪道歉。
2010年,韩国更新了《特定暴力犯罪处罚特例法》,允许对恋童癖罪犯进行“化学阉割”,由于赵斗淳案发生在2008年,无法化学阉割,除非他再犯。
潇湘晨报特约通讯员冀雨欣首尔报道
【来源:潇湘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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