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航波音客机坠毁救援正在进行,波音再因安全问题受到关注。
据南都此前报道,2019年3月10日,载有包括8名中国乘客在内的149名乘客及8名机组人员的埃塞俄比亚航空ET302航班,从亚的斯亚贝巴起飞6分钟后坠毁,执飞机型为737 MAX 8(属于737MAX系列)。这已经是半年内该机型发生的第二起坠毁事故——2018年10月29日,载有189人的印尼狮航JT610航班在从雅加达起飞13分钟后,坠毁在爪哇海域,执飞机型同为737 MAX 8。
南都记者梳理发现,2019年3月起,波音737 MAX机型在全球多地遭到禁飞。2020年美国众议院公布的调查结果称,上述两起事故并非单一的故障、技术失误或管理不善的后果,而是波音工程师一系列的错误技术假设的后果。
事实上,除737 MAX机型外,本次东航空难涉事机型737-800也曾在全球发生多起事故。
3月21日搜救人员在广西藤县坠机现场发现飞机残骸(手机照片)。新华社发
波音737 MAX飞机接连发生坠毁,被指存在多种缺陷
波音737 MAX 8机型两起空难事故接连发生后,2019年3月11日,中国民航局率先发出通知,要求国内运输航空公司暂停波音737 MAX 8飞机的商业运行。当年3月13日,在全球超过55个国家和地区停飞该机型后,美国联邦航空局宣布禁飞波音737 MAX 8。3月26日,中国民航局暂停发放波音737 MAX 8飞机的适航证明。据中国民航局2019年3月发布的解释,当时我国进口的737 MAX飞机只有737 MAX 8型。
4月6日上午,波音公司总裁丹尼斯·米伦伯格在最新声明中表示,737 MAX机型已暂停交付。声明透露,波音将随之调整737生产系统,集中精力完成软件升级认证以及使MAX重新投入运营等方面的工作。
遭遇停飞后,737 MAX机型曾多次被指存在功能缺陷。
美国当地时间2019年5月5日,波音公司在官网发表声明称,波音工程师早在2017年就发现737 MAX系列飞机上的安全警报功能存在问题,但直至2018年狮航空难后公司才报告给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
波音737客机。新华社发
6月初,美国联邦航空局经调查发现,部分波音737客机机翼零件不合标准,涉及737 MAX和737 NG两大型号,全球范围内共有312架飞机受到影响,包含179架737 MAX和133架737 NG波音飞机。波音公司总裁丹尼斯·米伦伯格在接受采访时承认并称,“问题与部分波音供应商有关。”
除此以外,波音被指出在737 MAX自动防失速(MCAS)系统设计上“偷工减料”。
6月2日,美国媒体称,原本在研发阶段,737 MAX客机的MCAS系统是设计由两个传感器进行数据传输,但最终“只采用了一个传感器,导致该系统缺乏安全保障。”
消息显示,在接受联邦航空局调查时,参与设计、测试和批准MCAS系统的人员表示“不了解MCAS系统的变化,在认为MCAS系统是基于两个传感器的假设上,参与了737 MAX的设计、认证和培训。”部分波音员工表示,由于忙于赶工,且每个人只负责飞机的一小部分,导致“他们对关键的、可能存在危险的系统缺乏完整的认识”。
此外,在审批和交付阶段,波音对监管机构和各大运营商未侧重强调737 MAX飞机MCAS系统的变化。这导致在2018年10月印尼狮航空难发生前,“大部分737 MAX飞行员甚至不知道这一自动防失速系统的存在”。
737 MAX的驾驶舱警示灯问题则在2019年6月被披露。波音公司透露,2017年公司在向全球航空公司卖出大量737 MAX系列客机时,以为其驾驶舱警示灯适用于所有系统。同年5月,波音飞机的工程师才发现,该警示灯只有在航空公司购买另一独立的驾驶舱指示系统才会起作用。
而绝大多数的航空公司,包括狮航和埃塞俄比亚航空并没有购买这一套驾驶舱指示系统。这也导致了其737 MAX系列客机的警示灯无法作用。
6月16日,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米伦伯格在巴黎航展前夕发声,承认波音公司在该公司在737 MAX的驾驶舱警示灯中犯了错误。
7月22日,世界三大信用评级机构中的两家惠誉和穆迪相继宣布,将波音公司的评级展望从“稳定”降至“负面”。两家机构给出的降级理由是,波音737 MAX被停飞后未来恢复服务的不确定性在增加。
7月24日,波音2019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该季度波音的净亏损达29.42亿美元,这是波音有史以来最大的季度亏损纪录,前一年同期波音净盈利21.96亿美元。另外,波音在该季度的营业收入为157.51亿美元,前一年同期营收为242.58亿美元,同比下滑35%。波音公司表示,减缓或暂停波音737 MAX系列飞机的生产,都会给波音带来更大的损失。
南都此前报道,就在埃航事故事发18个月后,2020年9月16日,美国众议院公布了两起737 MAX事故的调查结果称,“坠机事故”并非单一的故障、技术失误或管理不善的后果,而是波音工程师一系列的错误技术假设的后果。“空难事故由制造商波音公司和联邦航空管理局(FAA)共同导致。”
这一调查结果印证了印尼狮航空难的调查组在2019年9月披露的结果:波音为迎合市场对737 MAX所做的致命设计变动与FAA监管缺位,是事故的肇因。
在全球的复飞计划一再拖延,何时在中国复飞尚无定论
事故调查过程中,波音737 MAX机型在全球的复飞计划也一再延迟。西南航空、美国航空和美国联合航空三家波音737 MAX机型在美国最大的供应商,均曾几度更改该机型在航司的复飞时间。
南都记者注意到,直至2020年11月18日,在遭遇全球停飞20个月后,美国联邦航空局发布公告,解除波音737 MAX 8和737 MAX 9机型商业运营禁飞的指令,允许美国联邦航空局管辖范围内包括美国境内的航空公司,采取必要步骤恢复该机型的运营,并允许波音工厂开始交付该型号飞机。同时,联邦航空局发布的适航令详细说明了美国的航空公司在恢复运营该机型前必须满足的要求,包括安装软件升级、完成线束分离和改装、开展飞行员培训并彻底完成飞机解封,使飞机为恢复运营做好准备。
飞行禁令结束后,美国航空公司宣布成为美国首家在同年12月底让737 MAX机型恢复商业服务的航空公司。当地时间2020年12月2日,该公司率先试飞一架波音737 MAX飞机,机上载有包括美航员工、监管人员、媒体记者和乘客在内共约90人。这场飞行也被美国媒体描述为“为恢复声誉所做的公关飞行。”
737 MAX机型也在中国开始尝试复飞。
2019年12月12日,中国民航局综合司司长刘鲁颂透露,民航局正在按照《中美适航实施程序》,对737 MAX飞机包括软件设计更改在内的飞控系统开展适航审查。
他重申,民航局提出的恢复运行三原则没有变。“第一是飞机设计的更改要获得试航批准。第二是驾驶员要获得充分有效训练,并且恢复信心。第三是前面发生的两起事故调查结论要明确,并且改进措施有效。”
在美国华盛顿州伦顿波音工厂拍摄的波音标志。新华社/法新
南都记者注意到,舟山普陀山机场官方微博信息显示,2021年8月11日上午,一架波音737 MAX 7飞机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进行审定试飞,并于当天9时41分落地舟山普陀山机场。
同年10月28日,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大卫·卡尔霍恩在公司三季度电话会议上乐观地表示,波音737 MAX机型将会在2021年年底前获得中国监管机构的批准,并在2022年第一季度恢复向中国航空公司交付,目前公司正在寻求与中国民航局开展紧密合作。
10月30日,波音公司总部向南都记者表示,波音737 MAX机型何时能在中国复飞尚无定论,但波音将继续和世界各地的监管局合作,以支持737 MAX机型在全球安全恢复运行。
随后,南都记者从中国民航局适航司网站获悉,对于737 MAX 8机型,民航局于12月2日颁布了针对改正MCAS不安全状态的适航指令,确认MCAS相关改正措施消除了不安全状态。资深民航专家陈建国向南都记者表示,737 MAX 8在国内重获适航许可并不意味着将立刻复飞,航司对飞机的改装、飞行员训练等还需要一段时间。
12月6日,中国民用航空中南地区管理局在例会上表示,要有序做好波音737 MAX 8适航审定相关工作,按照民航局要求和部署,坚持对安全隐患零容忍的理念和对航空运输安全高度负责的态度,督促有关航司进一步做好相关机型的飞机改装、停场飞机恢复、驾驶员培训等工作,有序推进补充运行合格审定工作。
东航失事飞机同机型曾在全球发生多起空难
737 MAX机型在中国的复飞时间尚无定论,波音公司再因客机安全问题卷入风波。
据中国民航局消息,3月21日,东航一架波音737客机在执行昆明至广州航班任务时,于梧州上空失联。目前,已确认该飞机坠毁。机上人员共132人,其中旅客123人、机组9人。
广西藤县坠机事故现场散落的飞机残骸。(3月22日摄,手机照片)新华社发
飞常准信息显示,涉事客机为B737-800NG客机,注册号为B1791,机龄6.8年。
据民航信息系统显示,该机型于1997年首飞,并于1998年获得了美国联邦航空局的型号认证。2002年,海南航空公司接收其首架安装有翼梢小翼的波音737-800飞机,使该公司成为中国乃至亚洲地区首家运营该型飞机的用户。
南都记者留意到,据航空安全网络数据库资料显示,波音737-800在全球共发生过超20起事故。
2016年3月19日,迪拜航空一架波音737-800客机在俄罗斯南部城市顿河畔罗斯托夫坠毁,机上61人全部遇难。
2018年1月13日,土耳其飞马航空旗下一架波音737-800客机在特拉布宗机场降落的过程中向左偏出跑道,冲向旁边斜坡,险些掉入大海。同年9月28日,巴布亚新几内亚纽吉尼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37-800型客机在密克罗尼西亚的楚克岛国际机场降落时意外滑出跑道,冲入机场附近潟湖,1名乘客失踪。10月1日,失踪乘客被找到并确认遇难。
2020年2月5日,土耳其飞马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800客机在伊斯坦布尔萨比哈·格克琴机场降落时滑出跑道,机身严重损坏,断成三截。事故造成至少3人死亡,179人受伤,伤者中包括4名中国公民。
同年8月7日,印度航空快运公司一架波音737-800客机在印度南部喀拉拉邦卡利卡特机场降落时冲出跑道,坠入一条约9米的深沟,机身断裂成两截,造成包括两名飞行员在内的至少18人遇难,127人受伤。
据南都此前报道,3月1日,九元航空AQ1305广州至宜昌航班空中发生货舱火警,机组果断处置,在空管和机场等有关单位通力配合下,于10时27分备降长沙黄花国际机场,机上105名旅客及机组全部安全撤离。飞常准信息显示,当天执飞AQ1305航班的飞机机型为737-800。
东航坠机事故发生后,东方航空目前已经将该公司所有波音737-800执飞航班的飞机全部控制在地面,空中的航班落地后不再执行航班。
3月22日凌晨,波音公司答复南都记者表示,公司牵挂着东航MU5735航班的每一位乘客和机组成员。正与东航开展合作,以提供支持。同时,波音正与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保持联系,技术专家也为协助中国民航局开展调查做好了准备。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何嘉慧 杨天智 方诗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