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澳大利亚《卫报》刊发本土作家约翰·休斯(John Hughes)针对有关其作品《狗群》(暂译,The Dogs)涉嫌抄袭的最新回应文章,全文共计1700余字。回应中,休斯拒绝接受此类指控,且将整个写作生涯称为“写作拼贴”(Writing Collage),并进一步提出“很少有作家不这样做”。该文章一经刊发,随即引发大量争议。
休斯在文中称连日的指控令其“十分不安”,这也促使他回望成为作家的历程。而据其描述,整个写作生涯都是“在与喜欢的书进行对话”,并在回应中坦言:“我一直在写作中使用其他作家作品。”在其看来,现代主义经典作品《荒原》本质上是一部“话语集锦”,但该书作者T.S.艾略特并不会被指控为抄袭者。由此,休斯认为:“重要的不是你拿了什么,而是你用它做什么。”对此,不少文学界人士持怀疑态度。其中,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创意写作课程讲师汤姆·多伊格(Tom Doig)表示:“至少,艾略特写了脚注。”
约翰·休斯及其作品《狗群》书封。图源:《卫报》。
5月24日,休斯的长篇小说《狗群》曾入围本年度澳大利亚知名奖项迈尔斯·富兰克林文学奖。名单公布不久后,《卫报》等媒体指出,这部围绕二战代际创伤的小说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S.A.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二战作品《我是女兵,也是女人》有58处表述相似,其中不乏有“整个句子相同,或只有一个单词发生了变化”。此外,该报道称两部作品还有多处情节雷同,但《狗群》中均未列明引用出处或参考来源。6月10日,休斯就此事发表道歉声明,并解释自己如何在“无意”中挪用了他人成果。随后,评委会方面也将《狗群》从入围名单中移除。
在休斯发布道歉声明五天后,包括作家香农·伯恩斯(Shannon Burns)、学者艾米特·斯廷森(Emmett Stinson)等在内的文学界人士称,《狗群》还疑似与《了不起的盖茨比》《安娜·卡列尼娜》《西线无战事》等作品存在多处相似。休斯近日发布的这篇千字文章即是对上述指控的补充回应。不过,不同于此前的道歉声明,休斯在此次回应中否认系列抄袭指控,并进一步提出文学史上历来有重写经典的传统,若将此一概归为“抄袭”则是一种简化。他还直言:“很少有作家不这样做。”
《狗群》与三部经典文学作品的相似之处对比。(翻译及制图:申璐)
尽管部分学者对休斯的文学禀赋赞许有加,但多数人士称休斯此次的回应难以令人信服。澳大利亚迪肯大学传播与创意艺术学院讲师艾莉森·米勒(Alyson Miller)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或许在艾略特一事上仍有待商榷,但休斯本人的论点总体有失偏颇。“(我们)并不是要求一本书满篇都是脚注或引语,但至少应该在引用其他作家作品时进行背景说明。”
这一点上,悉尼大学法学院教授金伯利·韦瑟尔(Kimberlee Weatherall)的看法相近。他表示,关于“抄袭”的界定虽在法律层面有程度之分,但重述经典与逐字复制之间仍有本质差异。因此,无论核心议题是“抄袭”还是“版权(重述)”,逐字复制都并非常规操作。
值得注意的是,休斯的回应除引发学界震荡外,出版界也有意与其保持距离。曾与休斯合作出版四部作品的编辑特丽-安·怀特(Terri-ann White)近日发布声明,称被休斯在最新回应中的表述冒犯——“我希望文中那些挪用的段落像拼贴画一样能被识别出来”。对此,怀特表示无奈,尽管她阅读过大部分《狗群》中未注明引用的原作内容,但确实没有意识到它们被整合进了这本新书。她还补充说,此前合作过的多位作者都会在引用时标明来源,“他(休斯)不仅背弃了我们之间的信任,连带出版方在业内的信誉也岌岌可危”。
截至6月17日,休斯再度公开回应,称他对于怀特的处境“深感抱歉”。“在那篇文章中,我从未暗示过挪用他人作品是故意为之,只是想解释类似事件为何会在小说作家身上发生。”休斯写道,并补充说他不希望因此牵连怀特及其所在出版社的声誉,“小型出版社对我们的行业发展而言至关重要”。
参考链接:
Literary experts find John Hughes’ plagiarism defence unconvincing.
theguardian/books/2022/jun/18/literary-experts-find-john-hughes-plagiarism-defence-unconvincing
‘Trust breached’: publisher distances herself from author John Hughes amid plagiarism claims.
theguardian/books/2022/jun/17/trust-breached-publisher-distances-herself-from-author-john-hughes-amid-plagiarism-claims
John Hughes: I am not a plagiarist – and here’s why.
theguardian/books/2022/jun/16/john-hughes-i-am-not-a-plagiarist-and-heres-why
Parts of John Hughes’ novel The Dogs copied from The Great Gatsby and Anna Karenina.
theguardian/australia-news/2022/jun/15/parts-of-john-hughess-novel-the-dogs-copied-from-the-great-gatsby-and-anna-karenina
Miles Franklin-nominated novelist apologises for plagiarising Nobel laureate ‘without realising’.
theguardian/books/2022/jun/09/miles-franklin-nominated-novelist-apologises-for-plagiarising-nobel-laureate-without-realising
撰文/申璐
编辑/青青子
校对/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