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6月11日体育专电(记者贺灿铃)四年,从非洲到拉美,一次时间和空间上都不算太长的旅行。大西洋的海水让原本一体的大陆撕裂成两块,但热情的火种和原始的想象力却一脉相承。世界杯的到来,让拉丁美洲,这片航海时代的新大陆迎来世人再次发现的目光。
这是一片令人心驰神往的土地,起伏的山脉,一望无际的草原,茂密的热带雨林和无尽的矿产珍宝。但造物主对她的最大偏爱,就是赋予她的子民无与伦比的足球天赋。19世纪,当足球被英国人贸易的商船带到这片大陆后,很快便成为贫民窟的孩子和劳工阶层脚下的精灵,如同卡波埃拉和桑巴舞蹈,带给人们最简单的快乐。
在那个足球的孩童时代,职业足球尚未兴起,除了贸易,足球是不同大陆间最直接的交流工具。20世纪初,一群乌拉圭的快乐工人和流浪汉漂洋过海来到欧洲,连续夺得1924年和1928年奥运会男足金牌,让见惯了高球和长传的欧洲人发出“这才是真正的足球。我们以前所知道的足球,不过是学生的业余爱好”的由衷惊叹。
随后拉丁美洲举办了1930年首届世界杯,乌拉圭在与阿根廷的决赛中夺冠。当时还为阿根廷出战的蒙蒂,转眼在4年后成为意大利问鼎1934年世界杯桂冠的股肱之臣。当足球从游戏变成工作,职业化的浪潮让欧洲人将触角伸向这片土地,如同他们几个世纪前坐着三桅帆船那样不请自来;身怀绝技的拉美足球人才,为摆脱贫穷,也为足球理想的火种,前赴后继地离开故土。
历史已无从考证第一位登陆欧洲联赛的拉美球员,从数量上看,南欧的西班牙无疑是他们的首选。几百年的种族融合,拉美球员的血管里早已流淌着伊比利亚半岛的血,语言文化的相似,也消除了他们融入新生活的壁垒。当11岁的梅西因生长荷尔蒙缺乏而险些中断还未开启的足球生涯时,巴塞罗那俱乐部花钱为他治疗,并把他带到了拉玛西亚:孩子,这里才是你的舞台。
层出不穷的足球人才,或许是拉丁美洲向全世界的最大出口,如同智利的铜矿、巴西的咖啡和波托西的白银,滋养了世界,却把苦涩留给了自己。以加莱亚诺为代表的拉美文学家,喜欢用“被切开的血管”来形容拉丁美洲几百年来遭遇的全球化“劫难”。这片大陆原本与世无争地偏居西半球,欧洲航海家的到来中断了她自身高度发达的文明,并向她移植了语言、宗教和人口:文化的血管已被割裂。而这片土地盛产的白银和物产,被源源不断地运往欧洲,成为英国荷兰资本原始积累的财富,留下来的只有如伤口般裸露的空空矿井。
历史与现实的断层,让天赋异禀的拉美足球,总是呈现美丽与忧伤并存的独特气质。世界杯的舞台上,巴西、阿根廷和乌拉圭共9次问鼎世界杯,仅比所有欧洲国家的夺冠总和少一次。1958年巴西人在斯德哥尔摩踢出让瑞典国王瞠目结舌的桑巴足球,17岁的贝利在众人簇拥下喜极而泣,这是拉美足球第一次在欧洲夺得世界杯,他们的球王也被隆重介绍给世界。1986年,新一代球王马拉多纳如孤胆英雄般冲向英格兰球门并打进世纪进球,其悲壮和决绝,又包含多少复杂的民族情感和国家荣誉。足球世界里的每一次成功,毫无例外地激发拉丁美洲的集体自豪感;世界杯的到来,也再一次唤起这片土地上曾有的共同记忆。
让我们一起握手、拥抱、欢庆和舞蹈,拥抱世界杯,拥抱新大陆,因为我们说着世界共通的语言——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