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佛酒店大厅里,科比坐在记者对面,听对方讲一个20年前的老故事,但对他来说仍然耳目一新。科比听着故事眼中露出兴奋,故事终了,他说这是“最棒的故事,因为我从没听过。”
他重复的念叨自己有多高兴,“这是我听过最酷的故事,伙计,因为我是看着瑞德(红衣主教)长大的,你知道我说什么?我读和他有关的书。”
“我甚至不知道他听过我的事。”
红衣主教的意见
1996年,M.L.卡尔身兼凯尔特人的主教练、执行副总裁和篮球运营主管,“红衣主教”奥尔巴赫是球队总裁,他是活着的传奇。不是每一个决策都由奥尔巴赫的办公室发出,但那不是普通的办公室,他不再运筹帷幄。
卡尔说,它更像是博物馆。
距离舰队中心球馆(现TD花园球馆)一墙之隔,在151号梅里马克大街的一个角落里,历史铺满了这里的每一寸墙壁。照片、奖章、画册、奖杯、荣誉证书、杂志报告、16座冠军的大学简报、开信刀、还有20多幅奥尔巴赫咧嘴嚼着雪茄的插画。奥尔巴赫是真正的传奇,6月中旬的一天,卡尔走进这间办公室,前者坐在写着“Think Big”的大木桌后面。
奥尔巴赫曾认为科比会成为出色的球员。
奥尔巴赫总能想尽办法满足他的野心,他在1956年从圣路易斯老鹰骗到比尔-拉塞尔的选秀权,在1962年用首轮最后选秀权偷到约翰-哈弗利切克,1978年选进拉里-伯德。1980年又精心设计打劫交易,帮凯尔特人得到罗伯特-帕里什和凯文-麦克海尔。任何一项决定都足以让一名总经理声名卓著,而奥尔巴赫靠它们成就了传奇:作为主教练获得9个NBA总冠军,作为总经理获得6个冠军,另一个冠军则是球队总裁身份。奥尔巴赫的角色是向卡尔提供意见,凯尔特人正在考虑1996年的前10选秀权,其中名叫科比-布莱恩特的后卫正走进他们的视线。
身高1米98的科比已经在选秀前试训时打动了凯尔特人,卡尔在接受专访时表示,科比是他见过最好的新秀。
奥尔巴赫看过训练录像,也读了球探主管里克-威特兹曼热情洋溢的报告,威特兹曼宣称,“没有这个孩子做不到的事情。”
但选择科比有风险,他从费城郊区的劳尔梅里恩高中直接参选。只有很少的高中球员直接打职业联赛,70年代有摩西-马龙和达雷尔-道金斯,但当时还很保守,直到1995年才有另一位高中生——凯文-加内特——参选。奥尔巴赫并不怕冒险,他曾选中第一个非裔美国人球员,是第一个敢让5名黑人球员首发的教练,也是第一个聘请黑人教练的总裁。奥尔巴赫曾经冲着对手老板的嘴巴来了一拳,为了哨子和裁判激烈争吵,他从来都是离经叛道,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冒险。
奥尔巴赫和卡尔讨论了科比的投篮有多棒,卡尔垂涎科比对比赛的理解,奥尔巴赫则喜欢他的体型和运动天赋。
“我觉得这小孩能成为很棒的球员,”奥尔巴赫告诉卡尔,“但也可能不会,他看起来很可靠,但他是高中小孩,你必须根据现在的需求选人,但我认为他会是了不起的球员。”
奥尔巴赫猛吸了一口雪茄,据说他一天要抽6支,最爱Hoyo de Monterrey(古巴著名雪茄品牌)。奥尔巴赫喜欢在大胜之后点上一支,这是他为了激怒对手的保留节目。
“好了,”奥尔巴赫告诉卡尔,“现在是你下决定的时候。”
征服面试官
科比不喜欢绿军,但兴奋和约翰逊试训。
你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颜色是什么?
“凯尔特人绿,”科比笑着说。
科比站在布兰戴斯大学的球场,波士顿向西9英里,为凯尔特人的智囊团们试训。绿光照在脸上,科比从小就知道这个颜色,当他在意大利长大时,祖父会给他寄来80年代湖人-凯尔特人总决赛录像。科比从小喜欢湖人,他讨厌那个难缠的对手,把凯尔特人看作是“邪恶帝国”。
“哥们,那是我最做过最奇怪的事,”科比摇着头,脸上还写着难以置信,“我不知道凯尔特人绿是否有神奇的力量,当他们把训练装备拿出来,你穿上凯尔特人短裤时,好像有一道绿光,那是不一样的绿。”
“我看着它想,‘我真的要穿上这个吗?我竟然没感到不自在,’但很快我调整了情绪,马上要成为职业球员,我了解这支球队的历史,知道他们有多么伟大,所以我很快平复了情绪。”
凯尔特人助理教练丹尼斯-约翰逊曾随凯尔特人拿到两座冠军,其中包括1984年击败湖人,他负责试训待选新秀。科比在那个夏天参加了7次试训,2次在篮网、2次在太阳。“看见丹尼斯-约翰逊在场上,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酷的事,”科比说。
大概有12名凯尔特人工作人员兴致勃勃的观看了试训,奥尔巴赫不在其中,但科比并没有失望。
“我告诉你,他的运球很特别,那是一次投篮表演,”卡尔回忆说,“难以置信,我们让他在各种情况下接球跳投,让他运球过中场,急停干拔跳投,让他投三分。很多都是快速出手,测试他能多快完成投篮。因为我们知道,未来他将面对比高中强很多的防守,他必须更快出手。”
“但他出色地完成全部任务。”
科比的试训表现让凯尔特人想起了另一位伟大后卫。
“如果你闭上眼想一会,你可能以为我们在看迈克尔-乔丹,”当时的总经理简-沃尔克说,“他任何事情都做得很棒,不止是很棒,他在每一方面都很特殊,我们讨论他是多么像迈克尔。”
“我想不到该怎么描述他的试训,”威特兹曼说,“除了说出类拔萃。”
“我被问到‘你如何在赛季中变得更好,’他们好像在说,‘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打NBA,会怎么办?’NBA的比赛赛程和高中差别很大,你没有那么多时间训练以及做其他准备。”
“我告诉他们说:‘当我做梦时,我梦到篮球,当我醒来时,它是做的第一件事,篮球对我是全天候的,永远不会停止。’”
——科比-布莱恩特
卡尔很喜欢科比,但最终放弃了他。
面试在凯尔特人办公室举行,科比面前站着5、6位工作人员,有教练团队,也有管理层。奥尔巴赫没有来。
“当我告诉你这些时——我可不想谈湖人有多幸运——坦白的说,他的面试表现难以置信,”卡尔说,“他是我见过的面试表现最好的球员,比任何都更了解这个联盟。他知道凯尔特人的历史,比大多凯尔特人球员都清楚,他才17岁。”
卡尔说科比讲述了从拉塞尔到伯德的凯尔特人历史,指出每一名球员的各项技术,解析他们的招牌动作。他知道很多重要的季后赛和伟大的总决赛对位,卡尔认为科比的NBA知识太不可思议,他不仅了解凯尔特人,还有其他几支球队,包括湖人、76人和尼克斯。
“我感觉像‘你在跟我开玩笑!’”卡尔说,“老实说,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坐在那听他讲,我记得K.C.-琼斯(凯尔特人助理教练)说,‘他研究比赛,了解比赛,他很有眼力。’”
沃尔克说科比在面试中“非常镇定”和“能言善辩”。认为他“明显比普通的高中生球员成熟,”面试持续了1个小时,是其他参选新秀的两倍时长。
“他说了该说的话,听起来就像已经是凯尔特人球员。”
——卡尔谈及1996年的科比
“他没有提到总冠军戒指,但他谈到迈克尔,”卡尔说,“他谈到拉里、魔术师、伊塞亚(托马斯),他提到这些伟大球星。他渴望成为其中一员。科比知道这些人做过什么,希望有一天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他非常渴望,毫无疑问,他的野心很大。”
科比内心是湖人死忠,但凯尔特人的面试官没有意识到这点,科比也没有透露,“科比在面试时没有提,”卡尔说。
沃尔克说,“我们相信他不会为其他球队打球,只能是凯尔特人。”
“他从不说‘你们要想尽办法得到我,’他只说,‘我很想成为凯尔特人一员,’”卡尔说,“他像在说‘我想成为凯尔特人伟大传统的一部分,’他说了该说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凯尔特人球员。”
挡在前面的96届F6
尽管凯尔特人拥有光荣传统,但当时只是一支33胜的球队,他们希望能在1996年选秀大会找到救世主。
凯尔特人的分析人员和其他球队一样,认为有6名参选新秀不可错过:阿伦-艾弗森、马库斯-坎比、沙里夫-阿卜杜尔-拉希姆、史蒂芬-马布里、雷-阿伦和安托尼-沃克。
凯尔特人有9号签,但他们向上交易得到6号签。
“我们通过运作拿到第6顺位签,”卡尔说,“我的眼睛盯着安托尼,他刚刚带领肯塔基大学夺得冠军,技术娴熟,他会成为影响球队命运的球员。”
“我们不关心那6名球员谁会掉到第6,”威特兹曼说,“我们知道会选其中一人,因为球队需要即战力,他们6人已经准备得很好。然而科比需要时间,你知道NBA是怎么运作的,你没有多少耐心。”
1996年,科比准备好从高中跳进NBA。
威特兹曼当时有超过12年的球探经验,大部分是观察大三和大四球员。但高中球员忽然开始跳入NBA,这对他是挑战。
“你得知道评估这些高中球员是多么困难。”他说。
比如威特兹曼考察肯塔基和杜克的比赛中的一名球员,他知道比赛强度已经接近NBA。如果说大学球员距离NBA只有一步之遥,但高中球员就更远,你必须看得更远,才能知道这名球员的前景。
和其他球探一样,威特兹曼在看到科比时并没有考察高中球员的经验。但威特兹曼听说他有“恐怖的天赋”,他也见过科比父亲的比赛,乔-布莱恩特打过8年NBA,在76人、圣迭戈快船和火箭打球,“我知道虎父无犬子,但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样的球员。”威特兹曼说。
威特兹曼去了劳尔梅里恩高中,科比正和一支费城郊区的球队打比赛,一名尼克斯球探也来到现场。
“科比在场上做了他想做的一切,”威特兹曼说,“我只在高中见过他一次,但这已经够了。”
他接着说,“我告诉上级,这孩子的天赋惊人,潜力无穷,很有统治力。但他可能要几年时间才能打好NBA,后来也证明这是事实。不幸的是,我们没有时间等待。”
凯尔特人错误的决定
在咨询过奥尔巴赫的意见后,卡尔做了令他后悔终生的决定,他说,“听起来我像是犯罪。”
卡尔选择了2米03的沃克,他有当NBA球队领袖的天赋。在凯尔特人的8个赛季,沃克场均得到20.6分、8.7个篮板、4.1次助攻,并在第二年成为全明星,两次以凯尔特人球员身份入选。他帮助凯尔特人3次杀进季后赛,其中2002年进入东部决赛。
但沃克显然无法与伯德这样的传奇,或者科比同日而语。
科比跌到第13顺位,黄蜂选择了他但又将其交易到湖人,得到的筹码是中锋维拉德-迪瓦茨,这笔交易现在被看作湖人总经理杰里-韦斯特的天才之作。
在选秀之前,卡尔和韦斯特有过几次交流,但他不知道后者对科比有兴趣,“这就是他为什么是伟大的总经理,”卡尔说,“他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卡尔接着说,“你得对杰里-韦斯特竖大拇指,为现在科比所做的一切。杰里有可怕的观察力,知道他会成功。”
沃尔克说:“湖人真了不起,他们不仅冒险,还通过大胆的交易得到科比。”
当然,科比不仅比沃克的职业生涯出色,他是96届最好的球员,现在只有他在打球。
回首往事,威特兹曼说:“当时你不可能预测到他有如此伟大的职业生涯和统治力,任何人告诉你的那些都是扯淡。因为只有在他进入NBA并完成这些成就后,你才能说他伟大。”
“我怀疑其他球队也和我们一样后悔,错过得到科比的机会,”沃尔克说,“现在评论我们当时是否准备选择一位高中球员都是事后诸葛亮,但如果有值得冒险的球员,那就是他。”
“我们都喜欢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威特兹曼说,“M.L.爱科比,绝对的,他非常希望选科比。”
如果凯尔特人选了另一个8号。
今天已经很少提及的“96届F6”在当时让科比很烦扰。
在费城试训快结束时,当时的76人助理教练莫里斯-奇克斯想测试科比的速度,让他从球场一侧底线跑向另一侧,奇克斯为他计时,科比的速度很出色。
但奇克斯告诉科比,艾弗森跑得比他更快一点。76人手握状元签,他们最终选择了艾弗森。
“那时我是固执的孩子,我说‘这TM和打球有关系吗?’”科比说,“我想那一刻真的很沮丧。我看过那些球员打球,我能和他们竞争,我对篮球的激情超过他们,你可以说我现在仍然会不爽,就是这样,伙计。”
“所以,当时我非常非常在意。”
科比还遇到另一个麻烦:那些在NBA成功立足的高中球员——马龙、道金斯、肖恩-坎普都是内线球员。
“这是我打球以来都要面对的挑战,”科比说,“即使在高中,全明星训练营,或者全国球员排名,他们总是说,‘如果能力接近,我们总是偏爱大个子,’所以总是那一套狗屎,一直都是,大个子,大个子,大个子,大个子。”
“它快要让我发疯。”
“我会努力延续伯德的传奇,”科比毫不犹豫的说,“绝对的,我会带着无限的骄傲和光荣完成它。”
——科比谈到如果被凯尔特人选中
卡尔回忆起球队决定不选科比的那次会议,“我们大眼瞪小眼,”卡尔说,“大家知道以后有可能被科比打脸,我们知道这点。”
听到这段时,科比得意的笑了,他确实成功报复了凯尔特人。科比说最喜欢第5个冠军,湖人在2010年艰难的4比3击败凯尔特人夺冠。
“它是最难的,所以也是最甜蜜的,”科比谈到2010年夺冠,这是对2008年输给绿军的复仇。“有时我还会想,我们是怎么赢的?那个系列赛太煎熬,身体和心智都是严酷挑战。”
他记得一个特别的场下时刻,两队在洛杉矶打成1比1平,科比在去往波士顿的飞机上遇到几位凯尔特人家属。
“我当时走在飞机上,看到几名家属,他们很满意,无忧无虑,很开心能带着1比1的比分回到波士顿,”科比说,“看着他们在飞机上乐坏的表情,而我们的队员愁云满布,那感觉就像,‘哥们,我会让他们吃下这堆狗屎。’”
科比也在2001年总决赛击败艾弗森的76人,这两次总决赛是科比的得意之作。
“它们对我很重要,”科比说,“那感觉就像我有机会为自己正名。”
科比心中的绿
科比两次在总决赛与绿军相遇。
如果凯尔特人选了科比如发生什么?
“我会努力延续伯德的传奇,”科比毫不犹豫的说,“绝对的,我会带着无限的骄傲和光荣完成它。”
科比如此尊敬伯德让人惊讶,毕竟黄绿积怨甚深,但科比说他从伯德的身上学习到的不比魔术师、乔丹少。
有什么特别的吗?
“时机、阅读比赛。和队友一起不屈不挠,”科比说,“我真的学习过,伯德、迈克尔和魔术师对我就像是三位一体,我会看有关他们的任何东西。”
关于伯德,科比说:“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学习他。”
科比也崇拜凯尔特人的奠基人奥尔巴赫。“我会读有关他的一切书籍,”科比说,“他在凯尔特人创造的传奇真的了不起。他带来的球员最终会变老,新进的球员会对老球员造成威胁和不安全感。瑞德会改变球队文化,改变他们的动力,告诉老球员说,‘听着,你来培训他们,作为回报,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这一招让他们年复一年的赢球,即使这一代球员已经变老,他们退出了,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培养下一代,如此循环。作为一个孩子读到这些,我受益良多。”
在一次采访中,卡尔开玩笑的和要求记者把告诉科比,他希望科比知道,退役后他还会有复出的冲动。
“当他决定回来,告诉他来凯尔特人,”卡尔说,“他可以在两支伟大对手都获得冠军。告诉科比这永远不晚,告诉他我们会让他更加伟大。”
科比在听到卡尔的话后大笑起来,这个剧本听起来很完美。
“有一点,”科比笑着说,“只是回来一段时间没问题,我们先解决第一个障碍,再说后面的。”
当回忆起为什么错过历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时,卡尔还是很真诚的笑了。
“我们不确定他会成为今天的科比,”卡尔说,“那是无法掩盖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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