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仔未来1年不准买兵(16岁那年青春的记忆)

那年12月未,江西一市招商大会将倾城召开,我刚好16岁,在广东一山区县里上高二。在该市上中专年龄又较我大点的伙伴(在他37岁那年因喝酒离开了我们),在这年暑假多次约我,招商会召开那天去他学校所在城市玩几天,不光白天有招商会街边表演看,且那里有通宵娱乐城玩,学校里也好好玩,带我见见世面。

刚凑巧这天是自己的学校举行运动会,加之遇上星期天,有那么几天假。有表演看,有通宵娱乐城玩,且他们学校有许多奇怪人士(通宵在宿舍打牌钱、喝酒),这些怎么能抵制我的向往。于是自己早做了些准备,留了一个月的胡子不刮,预备好了一件黑色大风衣,凑齐了几百块钱,在招商会召开那天提前出发。

将几张整元100的钱折起放在鞋垫下,口袋里只留零钱后,第一次踏上了跨省运输的红色破中巴,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县里。中巴里塞满了人,充满了似懂非懂的江西土话,跟车仔凶神恶煞的眼神,满口脏话不停吐(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至后期很长时间里公共交通承包给私人,涌现出许多车霸、路霸)。但跟车仔向我收车票钱时,感觉他十分客气,只是瞄了一眼,然后转头大口叫骂几个打扮浓装的妇女买票。收完钱后,他坐在中巴挂档的旁边,向着整个车厢不断的自语大喊,昨晚他在旅馆里怎么威风,并伴随做一些下流动作,并大口骂叫着几个浓妆的妇女,下次不准她们坐他的车之类的话(意思是她们几个在广东这边做“那种服务业”太丢脸面),这几个女的低着头没有出声,因为一天跨省车就这么一、二趟,真不给搭,还真回去不了,万一真给轰下了车,那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破中巴慢慢爬过高山下过陂后,慢慢进入了该市第一个县城,中巴并不需进站,因为买的票是直通车,但跟车仔这时突然站起来叫喊全部人下车,他的车不去市里了,要去市里的的人,去路边再找车搭。这时才发现只有我一个是去市里的,且多出的钱不肯退。自己一个人,且人生地不熟,赶快找车吧,还好,不远处有辆一样破的中巴在大喊,去市里的快上车,最后一辆了。于是自己怱怱跑上去,重新付车费。

车大概开了一个小时后,车停下来了,又突然叫全部人下来,因为这条通到市里的国道在前面大修,这几天下雨,路太烂,车子走不了。下车后,看到真的太烂,没有一辆车能通过(也可想而知,当时内陆省份的物流是多么的不发达,一条跨省大道说封路就封路)。这时天色渐黑,又下冬雨,我问跟车仔,我怎么办,他说沿路边硬的地方走,大概走几里路后,有车搭,后来发现他骗了我,事实需要走三、四个小时路。看到天色这么暗,又冷,退钱的事也不敢提,紧扣好身上大衣,把大衣帽戴好,跟着前方散散落落几个人群开始沿着路边走。走着走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才发现他们是沿途村庄的人。但还好前面还有几个人在行走。走到路边一座破砖厂时,几个留着长发的工人模样的人站在砖厂门口不停吹口哨,原来前面走路的是村妇,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天越来越黑,毛毛雨又不停,就连前面几个妇女的也拐进去旁边村庄里,这时前后一看,整条路只有自己一个,自己只有拼命往前走,又大概走了一个小时路程,逐渐看到灯光,终于到达了离该市最近的一个县的某镇中心,看到唯一辆大巴在喊快上车,怱怱跑上去,然后拼命往后箱挤,在后箱处挤压出来一处地方,拿出随身携带的报纸垫坐着。跟车仔不断对新上车的人喊买票,但是人实在多,他根本挤不到尾箱。就这样,我也逃票了,弥补了点不断被人卖猪仔受伤的幼小心灵。

伙伴看到我大晚上到达他们学校开心极了,于是领我去校门口大排档炒了二个菜,一人喝了一支碑酒,然后二人赴位于市中心的通宵娱乐场。对于我一直生活在穷乡僻壤僻壤的人,看到夜雨中灯光闪闪的娱乐城,周边摆放着很多很靓的摩托,又有那么多靓仔靓女来来往往,游戏厅传来噼啪噼啪的游戏声,足实让我兴奋;伙伴领着我搭有门童的电梯逐一从二楼逛到十楼,足实让我开了眼界。整个逛完后,我们选择了消费最便宜的项目—看通宵投影,有雅座的包箱投影厅,深夜还会送支菊花茶的投影室只需25元每人,伙伴津津有味这样介绍。其实25元/晚,对于我们来说己经算贵,但足实也值,这是江西南部最高档的地方,你看,我们刚才坐的电梯还有门童,伙伴津津乐道。

走进投影厅,足实感觉豪华,铺有地毯,跟县城里的录像厅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不过县城的录像室只需5毛或一元能看二个片子。由于太累,坐在包箱里一会睡着了。早上8点,被伙伴叫醒,散场了,我们需赶去看招商会表演了。当我们走近招商会表演的街道时,看到几公里的的街道站满了人,我们无法接近。伙伴骂到,xx ,我们来的太迟了,本地人早上5点就来了站位,听说有中央领导也来参加这次招商会了,所以说万人空巷参加这次招商没有错。

于是我们二个灰溜溜跑回他们学校,走进他们的宿舍那一刹那,足实让我惊呆了,一大帮人围在桌子上推牌钱。伙伴笑道,我没有骗你吧,我们学校是不是很好玩,唱酒、打牌、扣女,老师是不管的。我答,确实,确实,很好玩,很开心。这足矣让我这个县重点高中学生开眼界了,突感他们太自由了,太幸福了。(九十年代初,中等中专进行改革,允许部分学校自主招自费生,于是许多有关系又考不上高中、中专的家庭会将子女送去就读这类中专,毕业后去行政机关或事业单位做个合同工,然后再转正式职工。这类学生处于家庭经济条件优,家庭管不到,学校赖的管的状态。)

玩了几天后,伙伴说,你不同其他人,你还要参加高考,回去吧,明年再过来。于是他送我上了改走其它路线回程的大巴。

当回程大巴经过某县城时,上来了一位剃着当时非常流行发型(平头型,我们叫“烂仔头”)的大哥,身体挺壮实的,坐在我前排位),他坐下后,又上来了三个瘦小留着不修剪长发,穿着老土男子,其中一个与男子并排坐着。突然间,平头哥用普通话大骂与其并排男子,“说我是这里的什么人,到了下一站,你要给我买包烟,不然你下了车,找人打死你”之类话,过了十分钟左右吧,突然间三个当中一个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揪出来一把菜刀,往平头哥头上砍,并呼叫其他人二位快点开窗准备跳车,这时的平头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双手捂着头,司机见状,将车子停下来,我们整车人望着三个人跳下车,往路边山里跑了。这时车里的人大喊,把车开去派出所,让他去派出所报警,车一会就到了派出所,只见平头哥双手捂着头,满脸是血走进派出所。我们的大巴仍旧开往回去路上,只是少了他们四位。(其实大家都知,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报警也没有什么效果,最终不了了之。)

回到学校后,自己内心更加“澎湃”了,只想加速结束围墙生活,去闯荡自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