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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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六零、七零后出生的中国人,很多都知道迭戈·马拉多纳。或许还得加上部分八零后。
他是狂欢的象征,天赋的娇子,是违反常规随心所欲的捣蛋分子。他辉煌的足球生涯,或者说他传奇的人生满足了观众对人生奇迹的所有想象,并额外伴随着那种对社会生活与传统习俗制约的孩童般的反抗的潜意识的全部胜利。
没有人设想一位传奇人物会永生,但是对一位人生的强者,对一位从不解释,过着彪悍人生的人,英年早逝仍让人难以释怀。
在11月初接受脑部手术后,这位阿根廷超级巨星正在他位于蒂格雷的家中康复。在过去的一天,他心脏骤停,现场的护理人员未能救活他。
这个足球场上的英雄,从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有着轻蔑态度和戏谑手法的人,永远离开了生者。
02
没有人会忘记他在1986年世界杯比赛中的震撼表演。
对阵英格兰的比赛中,他打进了「上帝之手」的进球。如果说马拉多纳的第一个进球显示了他顽皮、无所顾忌的一面,那么仅仅四分钟后,他的「世纪进球」就显示了他的才华。马拉多纳在中线接到球后,带球越过了七名英格兰后卫,然后越过了希尔顿。
正如英国评论员当时所说的那样,每一个人都是「等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愕的表情,既害怕这是针对他们的,又钦佩他们有如此独家的机会目睹这一奇迹。
上帝之手后,他在同一场比赛中的迷宫般的、迷人的、迂回的进球,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进球之一。他的天赋,无与伦比的技术,雕刻师般的精湛手法,对时间和空间的恰到好处的利用,以及最重要的,他所带来的争议,让球迷为之疯狂。
03
相比第一代球王贝利那种四平八稳追求功成名就的人生态度,马拉多纳带来的是判若云泥狂飙激进式的一生。
他所代表的是尼采哲学中的强人形象,以绝对的个人意志为轴,围绕它翩翩起舞,观众的态度并不在他的意识范围内。只有他说出「上帝之手」时显得从容不迫理直气壮。一个工于心计左思右想的成年人,绝不会像一位儿童那样在犯了同样错误的时候,能够说出同样的话。
问题在于,马拉多纳的足球带给人们的更多是艺术作品般的享受。他的身体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他的眼目与耳朵,他的神经反应系统,几乎都是为足球而生的,它们整体地与足球融为一体,共同进入旁若无人的化境。
整个八十年代乃至九十年代,在马拉多纳参与的所有比赛中,如果对手不以犯规来终结他的行进路线,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失败。
这个来自阿根廷的小个子球员,刮起一股足球世界的新风。人们疯狂地追逐他,对手想尽办法研究他,阻击他,所有媒体盯着他。
社会情景像一面巨大的镜子照耀着一代球王,但他并不打算按照多数人的意愿去刻意扮演成功者的形象。
04
马拉多纳1960年出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菲奥莉托别墅区,他说足球是他的「救星」,在1982年以创纪录的转会费离开巴塞罗那之前,足球帮助他使他的家庭摆脱了贫困。
在加泰罗尼亚俱乐部受伤后,他被那不勒斯签下,或者,正如一位新闻播音员所说:「意大利最贫穷的城市购买了世界上最昂贵的球员。」
在那不勒斯期间,他几乎独自为俱乐部赢得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意甲冠军,一年后又赢得了第二个冠军,赢得了联盟杯,并在1986年与阿根廷一起赢得了世界杯。
他的巅峰时期导致了世界杯的胜利和那不勒斯非凡的意甲冠军头衔,他凭借一己之力在亚平宁半岛的南端竖起了冠军的旗帜。
但他在场外丰富多彩的生活导致了极端的低谷,特别是层出不穷的与成瘾、药物滥用、私生子和金钱纠纷有关的问题。这一切虽然屡屡引发媒体山呼海啸般的声讨,但同时也不断延续或丰富着球王多面的人生。
无数在普通人看来功成名就的人,科学家,工程师,建筑师,乃至国家元首,都乐于承认马拉多纳是自己的朋友。在南美,所有独裁者、各国政要,都希望马拉多纳出现在自己的客厅。世界上其它国家的球迷则渴望能在有生之年目睹偶像一面。
与此同时,他并不顺利的场外生活也不断为自己带来麻烦。他的私生子,他的糟糕的婚姻生活,吸毒带来的健康麻烦,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肌体。
05
我个人第一次真实感受马拉多纳是94年世界杯,记得那时还有不少媒体把他的名字翻译为「马勒当拿」。
现在仍清楚的记得,某天早上,一个同学抓住我的衣领说:「你知道吗?马拉多纳被禁赛了!」说完,他已经泪流满面。
在那个消息不发达的年代,周二出版的《体坛周报》我们要周四才能看到的岁月,这个无比震惊的消息,是从同学的哭声中才得知的。那届世界杯,小组赛马拉多纳带着阿根廷摧枯拉朽,两场比赛后却被国际足联判定服用禁药而禁赛,后面的比赛阿根廷就直接蔫掉了。
时间一晃已经26年多了,但马拉多纳还是马拉多纳,永远让你猝不及防!
得知「上帝收回了上帝之手」的那一刻,我脑海里全是那个同学抓着我的衣领摇晃着哭喊的画面……那一刻的我,也好想能抓住一个人的衣领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