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红色特斯拉跑车,浪遍火星和宇宙,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呢。
不过,别担心,已经有人帮你实现了。
2月7日凌晨4:45分,SpaceX公司的重型“猎鹰号”火箭发射成功,把豪华跑车和大卫·鲍伊(的歌)一并送上了太空。
©红色跑车、蔚蓝地球、广袤的黑色宇宙,这一定是科幻大片对不对!
驾驶员人偶名叫“Starman”,来自鲍伊的同名歌;
而在车里循环播放的,也是鲍伊的歌《Space Oddity/太空怪人》。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这辆车会在宇宙中飞行超过10亿年,也就是说,这首歌进入永生境界了。
绝对可以给SpaceX的CEO埃隆·马斯克盖个章了,就叫“大卫·鲍伊宇宙第一脑残粉”。
©《Space Oddity/太空怪人》的短片,在太空的鲍伊
可,为什么是大卫·鲍伊呢?
可能因为,大卫·鲍伊根本就是火星人吧,以他戏剧化的音乐形式,改变了地球人的审美和流行文化。
01
来自火星的救世主
1972年8月16日,伦敦彩虹剧院。
橘红色头发、搭配红色眼影,装饰着亮片的连身装,超级高跟鞋,宇宙摇滚巨星Ziggy Stardust(基吉星团),在舞台上出现。
唱到激情处,他会单脚跪在地面,时而激烈,时而浅唱。
©大卫·鲍伊被后世模仿的经典姿势
他来自火星,雌雄同体,糅合着华美与柔情、张狂与颓废,让70年代的世界为之痴狂。
这个来自火星的救世主,基吉星团,其实,只是大卫·鲍伊的一个音乐形象。
在同年的这张不朽专辑《The Rise & Fall of Ziggy Stardust and the Spiders from Mars》中,基吉星团诞生了。
©72年的专辑封面
彼时,69年伍德斯托克式的嬉皮士乌托邦刚刚幻灭,颓靡取代了呐喊;
60年代青年所有的反抗、冲撞与迷茫,似乎都凝结在了彼时流行的迷幻音乐里。
也是69年,人类首次实现登月,人类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纪元。
大卫·鲍伊在《Space Oddity/太空怪人》里浅唱:“我正步出舱门,飘浮于太空中,奇妙无比...”
也在72年,他以专辑和全新形象宣告:火星人基吉星团将拯救世人!
©基吉星团经典形象
基吉星团,就这样成为鲍伊最著名的音乐形象,成为他的代表,甚至70年代华丽摇滚的代表。
一个短暂的、纸醉金迷的Glam Rock(华丽摇滚)时代开启。
托德·海因斯在98年拍[天鹅绒金矿]为鲍伊作传,也是为70年代的华丽摇滚作传。
电影一开始就是广袤的黑暗星空里,孤独的一只飞行器。
©[天鹅绒金矿]开场的飞船
后来,穿着闪烁亮片衣、插着华美羽毛的巨星在舞台上策划了一场对自己的谋杀。
我知道,那是73年夏,鲍伊把基吉星团杀掉了。
那时候,鲍伊扮久了别人,终于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他说:
“我搞不清到底是我在演绎角色,还是角色在演绎我。”
于是,杀掉了他。
©[天鹅绒金矿],舞台上的谋杀前夕
鲍伊从基吉星团开始,把戏剧层面的角色扮演,带到了音乐领域。
虽然不是开创,但绝对是最成功的。
02
音乐领域的角色扮演
其实,早在摇滚乐诞生之初,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特点,就是“角色扮演”。
一个尖酸的美国乐评人曾讽刺说道:
“滚石乐队米克·贾格尔撅屁股扮咆哮的母狮,皇后乐队佛莱迪·摩克瑞像长了蛋蛋的默片艳星。”
©81年蒙特利尔演唱会上,皇后主唱脱到只剩紧身裤
摇滚乐手们在舞台上夸张的表演形式,到了鲍伊这里,终于有了具体的人设——
一个来自火星的救世主。
乐队的舞台表演,也就更像某种形式上的音乐剧。
鲍伊干脆叫它“摇滚戏剧”(Rock Theatre)。
60年代末,鲍伊遇到了哑剧大师林德赛·坎普,坎普教他怎样利用肢体语言,怎么跳舞、摆姿势,用身体去传达想法。
©鲍伊和对他影响深远的林德赛·坎普
也是从坎普那里,他开始接触到日本歌舞伎。
日本歌舞伎中,有一个重要概念,就是“女形”,即由男演员来模仿女性演出。
这个传统由来已久,甚至日本电影出现最初就是对歌舞伎的记录,所以早期都是没有女演员的。
鲍伊崇拜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而坂东是出了名的将扮演延续到生活中的大师。
©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
学坂东玉三郎,鲍伊将歌舞伎的那一套也搬到了摇滚舞台。
肢体夸张的表演、戏剧化的姿势、别具一格的造型,再加上歌舞伎的剧场效果,道具与声光。
终于形成了他想要的摇滚戏剧效果:将摇滚乐与戏剧、电影及舞蹈融为一体。
©经典的、戏剧化一瞬,73年现场,鲍伊作势咬吉他手的家伙引发轰动
说到电影,鲍伊的变装造型里,其实还有玛琳·黛德丽的影子。
玛琳·黛德丽是第一位将裤装穿到好莱坞幕前的女演员,是首开中性风潮的代表人物。
1930年的电影[摩洛哥]里,她在酒吧的舞台,身着燕尾服、头戴大礼帽,翘腿坐在椅子扶手,抽着烟。
©[摩洛哥],玛琳·黛德丽的男装扮相
果敢、聪慧又性感。
一曲歌毕,黛德丽一边喝着军官客人递来的香槟,一边轻吻了军官太太,对无论男女,都有着十足的魅惑力。
©[摩洛哥],在酒吧的黛德丽
可以说,鲍伊是从各种文化里获得灵感,杂糅在了自己的舞台表演和音乐中。
不过,要说为什么华丽摇滚单在英国风行,不能不提的是英国的扮装历史传统。
从英国法官、牧师到旧时代的国王,再到历史悠久的传统音乐剧,甚至反串的“变装皇后”文化。
都成为70年代华丽摇滚得以兴盛一时的文化基础。
03
后角色扮演时代
我如果要把现今流行的“cosplay”文化追溯到鲍伊的创举,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鲍伊的“摇滚戏剧”影响更深刻的,显然是对后来摇滚乐队的人设和舞台演出方面。
75年华丽摇滚衰落后,80年代新浪漫兴起。
80年代英国的流行文化偶像乔治男孩(Boy George),从小就是鲍伊的粉丝。
©乔治男孩(Boy George)
在造型上对华美的追求也就一以贯之,所以他给自己设计了娇媚的女装造型,得以惊艳歌坛。
他的高帽子、长发辫、涂白的脸和精致视觉系妆容,已经成为80年代标志性的一个形象。
甚至红到让黄百鸣在80年代的港片经典[开心鬼]中,都致敬了一把。
©[开心鬼]中出现的乔治男孩海报
同样是在80年代,华丽摇滚漂洋过海,到了日本,就催生出了视觉系乐队这一类型。
视觉系完美继承了华丽摇滚中模糊性别的、夸张的服装与妆容,在80年代的日本成为叛逆的代名词。
早期的视觉系经典,圣饥魔Ⅱ,在形象上模仿Kiss乐队,骨子里学的是鲍伊的那一套。
©早期视觉系代表,圣饥魔Ⅱ乐队
乐队成员宣称自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以主唱小暮阁下为指挥,分别兼任着地狱拷问官、参谋等不同职位。
而他们来人间,是来传播恶魔教的,所有听众皆为“信徒”。
几人凡是在公众场合露面,全以白面彩妆的恶魔形象示人。
直至解散、退出舞台,都没有人见过小暮阁下的真面目。
©舞台上的小暮阁下
算得上,是将摇滚戏剧化贯彻到一定境界的代表了。
其实,何止是80年代的视觉系乐队,70年代后半期,德国先锋电子乐队Kraftwerk(发电站)的机器人风格越发成熟。
于是,便开始在专辑、在演出舞台、在公共场合,都将自己扮成机器人出现了。
©Kraftwerk的机器人风格
当然,后来者更有玛丽莲·曼森这种,看起来就如“暗黑僵尸版”基吉星团的摇滚人出现,都得感谢一句鲍伊。
©玛丽莲·曼森
这个派系是无法穷尽列举的。
只能说,华丽摇滚虽然没了,但鲍伊“摇滚戏剧”的概念实在是影响深远。
就像他自己所说:
“我的整个演艺生涯就是一种表演...我在不同角色之间,可以轻松转换。”
©大卫·鲍伊最经典的闪电妆
当戏剧性的造型及表演,融入进摇滚乐。
你知道,你抵抗不了,只能疯狂,真的。
感谢“火星人”大卫·鲍伊,让我在地球上活着还有些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