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反差常常和记忆的深度绑定在一起,于是夏天和冬天的故事总是特别多。2018年的毕业季即将来临,在经历了无数昏沉炎热的夏日时光后,时间于我,仍是一样的悠忽转瞬。无论什么年纪,每一次站在现在的节点回忆过去,都犹如触摸昨日,以至于曾经的未来变为了当下,无需用力感受,回忆就已经推开门站在了面前……
1998年,是我小学毕业的日子。那一年,我穿着做旧补丁的白衬衫,挥舞着小棍扮演着放牛郎王二小,声情并茂的完成了最后一次校园演出,并在随之而来的毕业仪式上,代表全年级作出了感恩告别。童年的我,轻而易举就成为了同龄中的佼佼者,我以为优秀是如此唾手可得,却未曾想,在以后的20年里,生活告诉我成功并不是起点有多高,而是起点到底能走多远。
那一年,任贤齐发行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伤心太平洋》,为了学他的腔调,我唱歌的咬字都是故意含混的;周杰伦还无人知晓,他写了两首歌都被拒绝了。一首《眼泪知道》写给刘德华,一首《双节棍》写给张惠妹。
那一年,中央电视台首次在1号演播大厅举行春晚,王菲和那英成就了华语乐坛史上最经典的女生二重唱《相约98》。现在还记得王菲顶着丸子头,脸蛋红扑扑的扮相,从那以后,王菲的名字前面多了天后两个字。
另一首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歌曲伴随着电视剧《水浒传》的播出响彻大江南北,刘欢长发飘逸豪情满怀的唱响了《好汉歌》。当时我的价值观还是非黑即白,对李雪健老师出演的宋江义愤填膺,对林冲万分惋惜同情,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讨厌李雪健的任何影视剧作。
当时另一部万人空巷的电视剧,开创了至今无人超越的收视纪录。《还珠格格》开播,内地的造星时代正式开启。还记得当时全家几代人挤在一盘炕上,守在小电视旁,随着剧情哀叹欢喜,热切谈论。这样的场面,永远定格在了那年的一个个黄昏里,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1998年法国世界杯决赛,外星人罗纳尔多全场梦游,齐达内两记头球建功,最终法国队以3比0的战绩捧起了大力神杯。作为世界足坛十大悬案,98年世界杯决赛的晚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那一届世界杯以及瑞奇·马丁的《生命之杯》早已成为了时代的回响。此后的16年里,世界杯陪伴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期。今年,人到中年的我,依然对人生中的第6个世界杯满怀期待。
1998年,是中国互联网的元年。
微软发布了 Windows 98操作系统;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在加洲郊外的一间车库开始创业,并把公司命名为Google。
中国的互联网才刚刚兴起。
1998年,张朝阳团队完成了中文搜索系统的开发,搜狐横空出世;同年,王志东考察美国,接触到北美最大的中文咨询类网站,经过合作谈判,12月1日开创了新浪网,而在广州的丁磊,也把网易从软件销售公司变成了网易门户网站。
至此,统治中国互联网多年的“门户三巨头”成立。
1998年,刘强东在中关村创办了京东公司,那时的主营业务还是卖光碟。
马化腾和他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张志东正式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的名字叫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
年底,34岁的马云北漂创业,两次梦破的马云带领团队去了一趟长城。离开北京的最后一个晚上,马云和团队在北京的一个小酒馆里,边喝酒边抱头痛哭,唱起了《真心英雄》。回去后,马云创办了阿里巴巴。
这些人,做了一些在当时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却对他们来说足够重要的事。20年后的今天,他们所做的事情依然对中国经济和亿万人的生活产生着影响,这也许是当时他们未曾预料到的。
那一年,对国家来说,发生了一件大事,长江爆发罕见特大洪水,2亿人受灾。在新闻报道里,我第一次听到了众志成城这个词,全国范围内抗洪救援的行动被凝练成了一种精神——抗洪精神。
那一年内地电影票房的冠军是冯小刚的《不见不散》,比之影响更为深远的是引入国内的《泰坦尼克号》。我的母亲看商业大片基本上搞不明白在说什么,但这是我们为数不多坐在一起看过的电影。现在我的车上还放着今年《歌手》中Jessie J演唱的《我心永恒》,这首歌已经深深烙在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
1998年11月,“世纪贼王”张子强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死刑。绑架过香港第一富豪李嘉诚的长子李泽钜,香港第二富豪郭炳湘的张子强,屡获赎金近10亿,犯罪所得金额之高曾录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对于一个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要洗白自己。电影《教父》中有这样一句台词:我用一生的时间只学会了小心。然而,枭雄张子强只知彪悍不只小心,最终陨落。
那一年,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开播。“多少天下事,尽付笑谈中”的情致,让年少看节目的我自以为有了碾压众人的优越思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浅薄显而易见。
1998年,“民国第一才子”钱钟书逝世。杨绛坚持钱钟书的遗愿,要求后事一切从简,遗体由二三亲人护送,不举行任何悼念仪式。之后她将钱钟书的作品整理出来,又将他们二人全部稿费和版税捐赠母校清华大学。
杨绛在文集《我们仨》中说:“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一九九七年,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未,钟书去世。 我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20年过去了,我们已经步入中年,曾经还是孩子,一眨眼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们与不同的人相守,做着不同的事情,人生中这些至关重要的选择,当时觉得没什么,却足以影响我们的缺失与拥有,以及我们看待自己的态度。
我们这一代念旧的,善意的孩子,在步入中年的关口,依然都在寻觅着自己心中的不同寻常。终归我们都过上了平凡的普通日子,但心里仍有着不平凡的寄望,这寄望,让我们依然在路上,前行……
1998年的儿童节我们单纯的快乐着,2018年的儿童节要来了,愿陪我一路走来的你们,有新的单纯,新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