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麦收》中洪苗坐在床边挂断电话的瞬间,她脸上原本爽朗的笑容凝固了,变得僵硬,起身时笑容消失满脸苦涩。
她的神情宣告着她的爱情结束了。看到这个镜头的那一刻有种释然感,一个小姐和自己的客户谈恋爱真的期待它开花结果吗?早解脱反而好。
20岁出头的她早已是风尘场所的老人,几个女人坐在一起闲聊的话题都是客户,毫不避讳。她们的职业特殊性就注定了她们遇上的男人或许比其他女人认识的总和都多,可她们认识的男人又有几个能为她们付出真心?
《麦收》里的洪苗是个长相普通,家庭更普通的女孩。她不单单是她,她还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家里需要钱,她就赚钱。她辍学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张家口做小姐,理由只有一个——来钱快,再加上她是个胆大敢干敢闯的主儿,一声不吭地挑起了家庭重担。
直到遇到在工地上开塔吊的司机,躺在一起开心的聊天,他的嘘寒问暖让打动了她裹紧的心。
原来,没被爱过的女孩会被温柔暖化。
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娇羞与做作,都是爱。他们的爱情只有眼下,没有未来。他不会给她承诺,她也不会放弃工作,他结婚的时候还是希望娶一个正经女人,而她则需要钱来填补家用。
一场镜中花、水中月的爱情终究是要被打破的。
分手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有苦涩,直到最后她才因导演问如果父亲去世她会怎么想时她才流泪,但又很快擦干了眼泪,就跟她短命的爱情一样,她的人生没有流泪的时刻,或许未来也不会再有爱的时刻。
她和客户塔吊司机的短暂爱情不过是用来慰藉漂泊他乡的孤独与苦闷罢了,这份爱,与其是说两个人的,不如说是洪苗爱自己的表现形式。
就像张爱玲笔下的葛薇龙,她之所以会让自己爱上乔琪乔,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让自己继续留下来做交际花,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的工具罢了。
当葛薇龙第一次去拜访姑妈时,门都没进的她就知道梁公馆不是个好去处。可她却又不得不投靠姑妈,起初,她以为自己可以守住本心,只是这本心太不值钱,在一柜子漂亮的新衣前她就动摇了。
美貌却贫穷是她的诟病,华丽的新衣成了她遮挡贫穷的遮羞布,当她一件件试穿过后“人也就膝盖一软,在床上坐下来。” 这一坐也坐丢了她想要维护的本心,彻底沦陷在浮华里。
人最有意思的地方也在于此,你以为你定力很强,可在现实面前你不仅低下了头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葛薇龙习惯了绫罗绸缎,习惯了山珍海味,她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幻想靠自己的日子。可她凭什么留下来呢?这时,乔琪乔出现了,他的出现让她找到了留下来的借口,她要让自己爱上他。
“我爱你”却与你无关,在这份爱的背后,更多的是葛薇龙为自己的虚荣与贪婪寻找的出口。
没有人能逃脱现实,只是人们善于将这一切套给命运,说成造化弄人。
还有丽莎,她和洪苗的经历相似,和洪苗不同的是她结婚了。
当她工作的地方被抄了后,她淡然地吐着烟卷“生意做不下去喽,回家嫁人喽。”她果真嫁人了,家里安排的相亲,为了给她弟结婚,挑选女婿的条件就是谁能出得起彩礼谁就能娶她,她的终生大事不到24个小时就被确定。
她嫁的人恰是她看不上的人,矮个儿、驼背,收入不高,一脸的Lose相,丽莎受不了他,更受不了窝在老家靠人给钱数着花的穷日子,结婚两个月她就出门打工了。
干什么呢?开服装店倒闭了赔钱了,干餐馆又吃不了起早贪黑的苦,更受不了油烟的熏。还是做老本行,躺着就把钱赚了。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男方很快就知道了她的营生,没打她也没骂她只要求离婚。丽莎心有不甘,她认为一个怂包竟然敢提离婚,要离婚怎么也是老娘提啊,她拒绝了。
不回家不离婚,婚姻变成了名存实亡的坟墓,直到男人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丽莎动气了。
她没想到他还能找到真爱,除了自己还有女人愿意跟他,还是在他婚姻存续的状态下?她还是不甘心啊……
她忍受得了他怂却忍受不了他的背叛,这一次,丽莎主动提了离婚很快办完手续。她把自己东西搬出来的时候顺便砸了曾经被用来秀恩爱的婚纱照。
一系列的神操作后,丽莎恢复了单身,她的婚姻换来了她弟提亲的钱却没能换来她的解脱和归宿。
她又干起了老本行,丽莎让人看不懂地方的是明明摆脱了过去却要亲手毁了它。
人最不该的就是和自己较劲。
关于爱情,听过最多的莫过于“我爱你而你也爱着我。” 这只是理想爱情的模样和状态。在现实中,爱情总会夹杂着“不纯洁”的颗粒。
就像洪苗的爱情实际上是慰藉自己,葛薇龙的爱情是为了给自己享受繁华生活的借口,而丽莎的婚姻则成了她和自己命运较劲的砝码。
哪有什么一尘不染的纯爱,只是陷入爱里看不到这里面藏的污,纳的垢罢了。
懂了,也就释然了。
文: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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