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烧砖窑是一门好生意?
在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里,原先村里最穷的孙少安一家在农村实行改革之后迅速翻身发家,成了双水村的首富。
孙少安能够翻身的原因是他办起了烧砖窑,并且将烧砖的事业越做越大,由刚开始的家庭小作坊式的烧砖窑逐渐扩大为有制砖机、专门雇人生产的烧砖场,甚至到最后孙少安承包了石圪节濒临倒闭的乡办砖厂,成了著名的乡村企业家。
孙少安的腰包迅速地鼓起来了,在那个万元户都是十分稀有的年代,孙少安一年的进项就达好几万元,着实令人眼红。
为什么烧砖窑那么赚钱呢?说到底,孙少安赶上了时代的机遇。
随着全社会的改革开放,国家迅速地转入了大规模的建设时期。从农村到大大小小的城市,各类建筑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整个中国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孙少安在城里拉砖的时候就看见城里到处都在搞建设。
在这种形势之下,各类建筑都成了热门货物,木材、钢铁纷纷涨价,砖瓦则一直供不应求。
烧砖窑到底有多赚钱呢?刚办起简易的烧砖窑之后,孙少安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烧出了四窑砖,每窑七千块,总共是二万八千块砖。除去运费、煤炭费和税费之后,每块砖净利润是二分五厘,等于说一个月孙少安就能挣700元。
这还只是小打小闹,孙少安除了烧砖,还得兼顾种庄稼。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建烧砖窑是门轻松的生意,这其中的每一分钱都是用血汗换来的,要维持这样一个简易的烧砖窑,起码得三四个好劳力,因为烧砖的程序是很多的,挖土、担水、和泥、打坯、装窑、烧火、出砖每一样都是重活。
孙少安一家人既要种庄稼又要侍候这个烧砖窑,都把力气出到了极致,孙少安小两口经常累得饭也吃不下去。
而且这700元钱是孙少安家好几个人共同的劳动成果,人均算下来不到200元钱。
但我为啥说这还是个好生意呢?
自从实行生产责任制之后,双水村很快就发生了显著性变化,其中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大部分人不再为吃饭发愁,玉米白馍已是家常便饭,有些门道的人家,不仅白面,就是大米也不再是稀罕之物。
但是他们却为另一种东西发起了愁。这种东西就是钱。买化肥要钱,添置农具要钱,赶集为儿女买身新衣裳要钱等等,当时挣钱的门路却不多,大部分都是把吃不完的粮食拿到市场上卖钱。
除了卖粮食之外,还有出卖劳动力挣钱。但是这种钱既难挣又十分辛苦。
比如,孙少平离家到黄原揽工挣钱,刚开始都没人要他,后面在好心的曹书记家当了一名小工。干着最重的活,一次要背一百多斤重的大石块,干了三天他的脊背就被压烂了,两只手被磨得像一层透明的纸,连毛细血管都能看得见。
而他一天的工钱才一块五!一个月做三十天还不到五十块钱! 就这样,孙少平还得拼命地干,做得不好的话,主家会立即把他辞退——东关大桥有的是小工。
为何其他人没能办起烧砖窑?
所以,在当时来看,建烧砖窑是门好生意,既能一边营务庄稼,还能不出远门就能挣到不少的钱。
但是在小说中,我们看到除了孙少安办烧砖的生意做大做强外,没有其他村民办起了第二家烧砖窑。
按理说,应该会有人模仿和向他学习才对,孙少安办了烧砖窑赚到了钱,其他村民也会有样学样办个烧砖窑,慢慢地双水村形成一个大的产业链。
为什么会这样呢?今天我们来探讨一下其中的原因。
第一,要办起一个烧砖窑需要大笔的资金。
孙少安在当了一个假的“冒尖户”之后就琢磨着要买一台中型制砖机,多开几个烧砖窑,办一个真正的砖厂,当一个真正的冒尖户。
但是一台中型制砖机的价格是五千元,通过烧砖赚到钱的孙少安根本买不起,此外还有其他的花费,后面靠着信用社的贷款,孙少安才把一个真正的砖厂办了起来。
可见,烧砖窑是需要大笔资金投入的。当然,有人会说,一开始孙少安也没有买制砖机,也只是从家庭式的小作坊慢慢起步的,别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起呢?
应该也不行,办一个简易的烧砖窑也需要一大笔资金的投入,一是要买制砖的工具,二是烧砖要买大量的木炭,三是木炭需要汽车运输出运费。
仅仅是这三笔费用应该就不少,那么原本也很穷的少安是从哪里搞来这么一大笔钱呢?原来是少安的老同学刘跟民给他介绍了一个拉砖的好活。
刘根民的一个表兄在一所高中管总务,负责基建工作。县高中要扩建教室,需要人拉砖,刘跟民在农村的亲戚没人愿意去,便想到了少安。
为了拉砖赚钱,少安在老同学的帮助下在信用社贷了七百元款,又从老丈人家借了四百元,买了一头好骡子,接下了这个活。
辛苦了好几个月,拉砖除过运输费、房租和牲口草料钱,孙少安净赚了两千块,加上卖骡子干赚的五百元,孙少安总共挣了两千五百块钱。
有了这么一大笔钱之后,少安的想法是建一个烧砖窑,而秀莲却反对,因为她想建孔窑洞。箍窑洞至少要一千元以上,如果这笔钱能够同时箍窑洞和建烧砖窑,秀莲也不会反对。
所以从这推测,建一个烧砖窑的投入至少在1500以上。
这样一大笔钱,双水村的大部分人都拿不出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孙少安这里做工挣点零花钱用了。
双水村大队支委兼会计田海民是村里条件比较不错的,他多年来靠拉算盘珠子月月下来都是满工,媳妇银花也会算计,加上他岳父在米家镇公私合营门市部卖货,三五十块经常支援他们,也才有一千多块的存款。
第二,烧砖窑既要技术又要劳动力。孙少安的烧砖技术是在城里拉砖的时候学会的,家里也有三四个劳动力。
村里能拿出钱建烧砖窑的估计只有大队书记田福堂、副书记金俊山、金俊武等人了,但是他们一是可能不懂技术,二是家里未必有这么多的劳动力。
或者也不敢冒这个险。
第三,烧砖窑不是唯一的出路,还有其他致富的方法。
双水村的原先的那些能人家里有点积蓄,不一定得办烧砖窑,他们也有自己的致富方法。书记田福堂跑到县城里当起了包工头,副书记金俊山买了十几只奶山羊,和教书的儿子金成合伙喂养,产出的羊奶卖给石圪节机关,收入也很可观。田海民则拿着家里的一千多块存款,挖起了鱼塘养鱼。
总之,他们各有各的门道,因此也没有学着孙少安建烧砖窑了。